仙島俠二：午夜怪異叫聲

「地下室封閉好，隔音好，潮乎乎的免得乾燥，還有老鼠做伴。應該是這家旅店最豪華的房間了。我喜歡！明天，我要請老闆吃飯，好好感謝他。」

「天啊——我受不了啦——他怎麼吃一百塹，不，是一千塹，他怎麼吃一千塹也不長一智啊——」

極樂鳥吼了一通，然後不再理他，獨自進入夢鄉。

……

「咕嘎——咕嘎——」

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聲襲擊著吉普鎮。

此時正是午夜。

第一個聽見怪叫聲的是女巫師。女巫師已經170歲，高高的個兒頭，卻瘦得像蝦米。她正在睡夢中——據說，睡覺做夢的女巫師幾乎沒有，她是惟一的一個，而且睡覺做夢的女巫師，所作的夢和即將發生的事情總能相關——女巫師嗥叫一聲從夢中醒來，坐在床上獃獃地聽着外面。

「咕嘎——咕嘎——」

聲音在吉普鎮南方，好像很遙遠。只有她這樣的巫師才能聽見。她正作著與這種叫聲相關的夢。夢中她看見一種會飛的蛇，一種來自魔島卻能飛翔在空中、也能生活在海洋里、還有一點魔法的兩棲蛇。這種會飛的蛇幾萬年才出現一次。每次出現的地方，那裏都會出現一場災難。

「咕嘎——咕嘎——」

吉普鎮北方也出現了怪叫聲。

「不能再遲疑。」

女巫師果斷地出了家門，直奔鎮長家而去。在這黑夜裏，她穿着一身寬鬆的黑色衣服，被夜風撕扯著，彷彿困在黑色籠子裏的黑色怪物，東掙一下，西撞一下……

鎮長已經203歲，是吉普鎮的老壽星。如今已經嚴重駝背，腰部彎曲將近90度。吉普鎮人都尊敬地稱他「駝鎮長」。吉普鎮有一個傳說，駝背的人都長壽，最多可活500歲。所以，老鎮長特別喜歡別人這樣稱呼，就連他的重孫女瑪娣娜也這樣叫。

女巫師可是駝鎮長面前的紅人。

當他的衛兵報告說女巫師有要事相告，駝鎮長急忙起床相見。這時候，吉普鎮東、西兩個方向也傳來「咕嘎咕嘎」的聲音，而且聲音已經很近，幾乎驚醒了小鎮中所有人的美夢。

「好了好了，我不可以羅嗦，應該簡短，盡量簡短地向您報告。我相信鎮長大人已經聽見了。這種奇怪的聲音，我們幾百年也聽不見一次。這是會飛的蛇在尋找它的主人。會飛的蛇出產於魔島，生來就帶有一定能量的魔法……」

駝鎮長抖動幾下身體。

「哦哦哦，鎮長大人，您看我又開始羅嗦了，可是不羅嗦不能說清楚，我還得繼續羅嗦——傳說這種蛇一旦離開魔島，世界上就會有大災難發生，而它們離開魔島第一次落腳的地方，就是災難開始的地方。您聽聽，您聽聽，奇怪的叫聲從四個方向而來，落腳地點肯定是我們吉普鎮。」

女巫師彎下腰去看駝鎮長的表情，其實駝背到這種程度，又是坐在椅子上，根本看不到——然後，女巫師直起身繼續說。

「而且，而且，而且會飛的蛇離開魔島第一次落腳地點，就是主人所在的地方。找到主人之前是不會落腳的，所以我以巫師的名譽擔保、而且敢肯定地說，吉普鎮是會飛的蛇第一次落腳的地方……」

聽完女巫師的報告，駝鎮長立即命人通知自衛隊緊急集合。自衛隊是吉普鎮自己的武裝部隊，總共600人。每100人為一個中隊。他命令兩個中隊留在鎮內守衛，另外四個中隊分出四門，

一定要將會飛的蛇抓獲。女巫師說只要將會飛的蛇抓住送回魔島，就可以避免災難的發生。

駝鎮長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他親自率領第一中隊出了南門。「咕嘎，咕嘎」的聲音更近了。可以認定就在前面不足10公里的山林中。騎在馬上的駝鎮長如同趴在馬背上，樣子十分彆扭。他轉頭髮現身邊棗紅馬上坐着的竟是重孫女，有點生氣地說：

「一個小孩子，你來做什麼。」

「太爺爺12歲就做了鎮長。我已經13歲，不小了。」瑪娣娜嘻笑着說，「再說，太爺爺已經把我選作接班人。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能不經歷經歷……」

駝鎮長知道重孫女樂於冒險不怕艱難，也就沒有強加阻攔。其實他能將瑪娣娜選作自己的接班人，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很快，他們到達了山林附近。「咕嘎，咕嘎」的聲音正是在山林中發出。駝鎮長命令自衛隊散開，排成100多米的隊形前進搜索。

山不算高，山上的樹木高而稠密。

天上的明月也似乎發出了命令，讓所有星星都把光芒集中射向這裏。所以，儘管晚風中茂密的樹枝已將月光和星光搖碎，但是，人們的眼睛還是能夠看清周圍幾米遠的範圍。

「咕嘎——，咕嘎——」

怪異的叫聲就在人們面前。

大家屏住呼吸，提高着警惕，前進了10多米，仍然沒有發現會飛的蛇。

「咕嘎——，咕嘎——」

聲音還在前面，而且很近。

瑪娣娜走在太爺爺身邊，感覺天氣越來越熱，身上開始冒汗，額頭已有汗珠子滾落。她看看太爺爺。駝鎮長正拿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她又看看身邊保護自己和太爺爺的衛兵，也都有汗水從額頭上滾落下來，忍不住問：

「會不會會飛的蛇體溫太高？」

「巫師說會飛的蛇來自魔島，屬於冷血動物。」

駝鎮長回答。

「那就是天氣突然變熱了。」

「怎麼可能？應該是我們緊張造成的體溫上升。」

太爺爺的說法有幾分道理，瑪娣娜不再多想。可是，他們已經走出山林，卻沒有發現會飛的蛇。

「咕嘎——，咕嘎——」

會飛的蛇的聲音從人們身後傳來。

駝鎮長命令自衛隊原地向後轉，繼續尋找。會飛的蛇的叫聲在人們面前不足10米的地方響起。可是，當人們走出十幾米，會飛的蛇的叫聲仍然在前面不足10米的地方。

人們越來越熱了。

當他們走出山林，仍然沒有發現會飛的蛇。而會飛的蛇的叫聲又在人們背後響起。駝鎮長已經熱得連喘息都困難了。衛兵們全部脫去上衣，依然熱得無法忍受。有些人開始有怨言。說女巫師就是個騙子，只有駝鎮長一個人相信她的謊言。天氣突然變熱，應該想想什麼原因，如果天氣繼續加熱，恐怕無法活命了……

駝鎮長聽到了這些怨言。

他猶豫一下，也感覺不是因為緊張造成的體溫升高，而是天氣在變熱。走出山林后感覺到的風，已經有些烤人。但他堅信女巫師說的話，認為熱量都是會飛的蛇搗的鬼。只要抓住會飛的蛇送回魔島，熱量自會消退。於是，他又命令原地向後轉，繼續尋找會飛的蛇。

直到天色大亮，會飛的蛇的叫聲忽然消失，駝鎮長才命令收兵。此時的天氣更加炎熱了。道路兩旁的鮮花已經枯萎，高大樹木頂端的葉子已經乾枯變黃，下面的葉子也開始打蔫兒了。

……

吉普鎮每次遭遇帶有危險性重大事件時，女巫師總以「法力無邊不能輕易出手，免得傷害眾生」為由，只出主意從不參加實際行動。這次依然留在鎮長家等候自衛隊凱旋歸來。當駝鎮長等人沮喪地走進大門，她像烏雲被颶風撕扯著一般沖了出去。

「哈哈哈……」她怪笑着，「一定凱旋……看你們的樣子，一定大敗而回！哎呀呀，哎呀呀，我去就好了，我去就好了……以我的法力肯定凱旋……」

「馬後炮！」

瑪娣娜嘟噥一句。

駝鎮長走進客廳。從他走路的樣子可以肯定，他的臉色十分難看。他幾乎沒有正眼看女巫師。這種時候不多，在女巫師的記憶力幾乎沒有過，這次她也絲毫沒有感覺到，因為在她看來，駝鎮長要正眼看人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馬上打開空調。什麼鬼天氣！」

駝鎮長躺在沙發上。

他只有躺着的時候眼睛才能看到人。

「不能怪天氣，不能怪天氣，更不能說天氣是鬼。」女巫師陰陽怪氣地說，「都怪會飛的蛇。都是它們帶來的災難。哎呀呀，哎呀呀，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開着空調還這麼熱。如果植物都乾枯掉，如果湖泊里的水都蒸發掉，如果動物都被熱死，那我們吃什麼喝什麼？哎呀呀哎呀呀，不把會飛的蛇抓住送回魔島可怎麼得了，怎麼得了啊——」

客廳空間很大，差點容不下她的張牙舞爪。

「你知道魔島在哪裏嗎？」

站在駝鎮長身邊的瑪娣娜突然問。

「這個……」女巫師被問得張口結舌，半晌才說，「這個，魔島在我們巫師界是個傳說，不過不過不過，是個真實的傳說……」

「傳說也應該有時間和地點啊。」

「這個這個這個嘛……」

女巫師眨巴着眼睛沒有下言了。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瑪娣娜走到女巫師面前欣賞着她的表情，「傳說也應該有時間和地點，老師講作文就是這樣講的。連地點都沒有的傳說，也不是什麼好傳說。要我說根本就沒有什麼傳說，是你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