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昏迷,除記憶!
夏風炎炎,樹影斑駁。
陳閑趿著人字拖在街上晃悠,現在手頭有三十萬的啟動資金,如何用這三十萬生出三百萬甚至三千萬,是件燒腦又費心的事情。
城鎮的街道簡樸狹窄,個個後院養著平治寶馬,專騎小摩托出來橫衝直撞,畢竟摩托車撞爛了也能活,那些「面子們」稍稍刮下邊就得心痛到連夜去醫院掛心臟科。
嘀!嘀!嘀!
幾十輛摩托堵在一條小巷道,這裏是抄近路的必奪關卡。
陳閑幾乎是貼著牆壁間歇性地往前挪,耳邊全是大甩賣的豪華陣容,從頭到尾,除了小姨子,沒有什麼不是虧的。
身旁的人車交叉來回,氣勢洶洶,自帶音響的喇叭此起彼伏。
在半道的時候,陳閑鑽進一條莫約兩人寬的小道。
世界一下子清凈多了。
這條道不短,與其他小道交匯融合,連接古風名跡的前院。
側方道路突然傳來又哭又鬧的尖叫聲,聽聲音應該是個小女孩。
陳閑覺得應該是孩子家在小打小鬧,沒在意。
剛沒走兩步,那聲音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這種情況不是人被綁了就是人沒了。
以往這種事情不足以勾起陳閑的好奇心,但今天不知為什麼,體內有股莫名的力量壓迫着,讓人鬼使神差地往聲源方向過去看個究竟。
道口的亮光越來越刺眼,陳閑剛走出道口,整個人呆住了。
刀眉惡眼,塌鼻方唇—這不就是那個搶劫犯嗎?
兩人隔着一片籃球場那麼大的位置,背後都是橫長條的圍牆。
牆面往右不到十步就是車水馬龍的商戶正道,街口還是個國家級銀行,居然沒人發現這裏有問題。
陳閑反應過來,撒腿就回跑,是時候重振八百米的雄風了。
下一秒,地里猛地鑽出一堵牆擋在他面前,直接撞了個鼻青臉腫。
陳閑反應迅速,立馬抄起啤酒瓶,砸在搶劫犯的頭上,砰地一聲,瓶身碎了大半,搶劫犯毫髮無傷。
他怒了,還沒動手,陳閑又用剩下的瓶身捅進他的心窩,銳利的玻璃尖剛抵到外套,他邪魅一笑,法力外散,玻璃瞬間碎成粉末,而陳閑也被彈到幾米開外的對面牆上。
陳閑像網球一樣滾落在地面,他還想跑路,但手腳完全不聽使喚,不出意外的話,肋骨都斷了好幾根了。
眼看那個搶劫犯得意又顯擺地走過來,陳閑掏出最後一張王牌—撥打110。
電話幾乎是秒接,陳閑趕緊吼道:「搶劫犯在名古街XX銀行邊!」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手機就沒了。
是真的沒了!
剛剛還能感受到它在手掌里的餘溫,眨眼間,它化成灰了。
腦海頓時警鈴大響:資產,-3000元。
這比斷肋骨還要痛上千百倍,陳閑開始擺出頹喪的嘴臉。
完了完了,未曾想先帝創業未半中途血條流光,他痛苦地閉上眼睛,這怎麼打都打不過啊!
跑又跑不掉,這世界太魔幻了。
真沒想到是這種死法,簡直太太太……
在陳閑搜腸刮肚地尋找最貼切的形容詞時,天上突然掉下六個身穿白色制服的年輕人,胸前都佩戴着徽章。
世界剎那間變得非常安靜。
街口車水馬龍的商道像是按下暫停鍵,所有人和物都定格在前一瞬間。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天降神兵?
他們整齊急速地把搶劫犯圍起來,
為首的指揮下令:凍地、結界、開槍、施咒、封印,個個行事狠斷,搶劫犯肉眼可見的慌亂,他還來不及舉手投降就被縮在一個紅色的小魔方塊中。
紅色代表G級通緝犯,是最低的等級。
整個過程雷厲風行、分工明確,花費不到半分鐘。
陳閑懵了,他轉頭看着那個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身邊的奇怪男生:他披着黑袍,還戴着墨鏡,看起來極其不倫不類。
那男生也懵了。
萊恩科斯·祖德手裏握著根類似獸骨的東西,指著陳閑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他已經把兜里的魔咒器都試了一遍,那個人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難道是咒語不對?
不,不可能,他明明成功過的。
前兩次都很成功,怎麼偏偏卡在這裏!
今天是萊恩科斯·祖德第三次任務考核:去除所有漏網絡人有關他們的目擊記憶。要是完滿完成,半個月後就可以正式轉為編內人員,所以決不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其他人都已經解決掉麻煩了,他這個任務最簡單反而在拖後腿,萊恩科斯·祖德都快急死了。
「昏迷!」他再次念道。
陳閑頭冒問號,感覺莫名其妙。
「昏迷!」
「倒地!」
「倒地!」
「除記憶!」
「除記憶!」
陳閑看着眼前拿着骨頭跳腳的人,真心覺得此人定有什麼大病,與此同時,他突然發現自己全身不疼了,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抬手給自己就是狠狠一巴掌,扇完就後悔了。
真他娘的疼!
他站起來活動下筋骨,正在清理現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紛紛轉頭看向這邊。
而萊恩科斯·祖德的墨鏡上依然顯示:生命體征正常,略微皮肉傷,處於清醒狀態。
白色制服為首的是個女生,扎著高馬尾,杏眼圓臉,臉很白,白到陳閑看不出是素顏還是偽素顏妝。
她淡淡地看了眼還沒溶解乾淨的屍骨殘骸,其他人立馬繼續埋頭苦幹,不敢再看另一邊。
陳閑看着那女生微笑地朝他走過來,有點不知所措,厚著臉皮地打了聲極其老土的招呼:「嗨!」
萊恩科斯·祖德默默地把臉別過去,內心已經在燒高香了。
不料那女生卻豎出一根食指,真誠地問陳閑:「這是幾呀?」
這一刻,陳閑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忍不住咳了一聲,正色澄清道:「謝邀,985本科雙學位。」
伊諾柏收起食指,背着手,圍着陳閑繞了半圈,點點頭。
「意思就是你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咯?」
「大概吧,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啊,」伊諾柏踢了踢陳閑背後的那面牆,覺得挺堅實的,「我們是清潔工。」
說着轉頭朝陳閑會心一笑。
明明看起來是個陽光可愛的女孩,但那笑容總給陳閑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真心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剛賠了手機,可不能再把命給丟了。
轉身就想離開,這時伊諾柏突然徒手從牆壁抓出一塊板磚來,照着陳閑的腦袋狠狠地往上一拍。
咔嚓一聲,板磚裂開了,陳閑趔趄幾步,只覺得頭有點痛,剛想回頭,伊諾柏又補上兩塊板磚,終於把人拍暈了。
萊恩科斯·祖德的墨鏡上立馬更新數據:生命體征正常,頭部略微震蕩,處於昏迷狀態。
伊諾柏若無其事地扔掉手裏的板磚,嫌棄地看了眼萊恩科斯·祖德:「看到沒,魔法沒用,就得用腦。」
他們這群人行動時,組織有規定,不能傷害普通人,隨便使用魔法或異能是要受到處分的。
萊恩科斯·祖德尷尬笑笑,想說句什麼來着,伊諾柏抬手一吸,收了他的墨鏡:「任務失敗,你被開除了,回家洗洗睡吧。」
「別啊!組長,再給我個機會,真的,下次我一定成功,組長有什麼吩咐儘管說!」萊恩科斯·祖德猛地朝伊諾柏撲過去,不小心絆到腳,人踩過陳閑的大腿,跪倒在伊諾柏的腳邊。
陳閑承認這一刻他是起了殺心的,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現在干不過這些人,不敢輕舉妄動。
萊恩科斯·祖德緊緊地抱住伊諾柏的大腿,開玩笑,現在回家跟自廢雙腿有什麼區別?
這時,伊諾柏緩緩地伸出食指跟拇指,晃在萊恩科斯·祖德眼前。
萊恩科斯·祖德秒懂,試探地確認下:「兩百萬?」
「嘖,你再仔細看看?」
萊恩科斯·祖德腦子的CPU高速運轉,幾乎確定地小聲說道:「八百萬?」
「這可是你說的哈!」
伊諾柏滿意地拍拍萊恩科斯·祖德的肩膀,在他耳旁嘀咕道:「最好是黃金。」
表面說是最好,實際就是只要黃金。
說着招手喚來已經處理完畢的其他人,指著躺在地上的陳閑吩咐道:「把人帶回去,收隊。」
陳閑的心突然拔涼拔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