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黎明

第1章 黎明

李隼維猛然睜開眼,先是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讓他差點再次失去意識,隨即左胸口的劇痛又把他拉回現實。他下意識地用右手捂住胸口,卻意外地觸摸到一片冰冷的粘稠液體。

「什麼玩……」他抬起手來想看看是什麼,手上沾著的液體正好滴在了他的嘴唇上,打斷了他的自問聲。他用舌頭輕輕舔了一下,先是一股淡淡的鹹味,然後一股腥味和鐵鏽味立刻充斥着他的整個口腔。

「這是……血嗎?」還沒等李隼維反應過來,一陣明亮的光突然照在他身上,他不禁將自己的右手又抬了抬,試圖擋住這讓他的眼睛不好受的光。而這一刻,原本因為適應不了突如其來的光亮而眯着眼的他,在看到自己抬起來的右手時瞬間睜大了雙眼,瞳孔不自覺地收縮。

透過指縫間漏出的光,李隼維終於確認了自己的右手沾染上的正是血。彷彿剛獲得嗅覺一般,這時的李隼維才聞到周圍濃重的血腥味,這味道讓他無法抑制的乾嘔起來,而隨着他的乾嘔,原本平躺在地上的他漸漸地蜷縮成一圈。

等到李隼維停止乾嘔,他才發現胸口的劇痛不知何時早已不見。感到百般不解的他用手撐地緩緩站了起來,開始嘗試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先是看到了剛剛那陣光的來源,那是剛從一片雲中穿過的「月亮」,但與李隼維記憶中的月亮又不一樣。那不知是否該被稱為月亮的東西通體血紅,讓他不自覺地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手上的血隨着他的動作滲入眼中,一陣刺痛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這是在做夢嗎…」李隼維看着天上的血月,似乎做夢是最合理的解釋,當然,這還是個噩夢。

李隼維試圖回憶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他記得自己和往常一樣下班回家,吃完飯和媽媽打了一通電話,掛了電話他發現口袋裏的煙盒已經空了,就去樓下的便利店買煙,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麼?

李隼維的記憶在這裏中斷,他搖了搖頭努力嘗試回憶起來,但腦海中卻突然如潮水般湧入讓他感到陌生和茫然的畫面。

那似乎是一個叫做克諾維的男人的記憶,他沒有父母,但有一個哥哥,和他一起從小在福利院長大。與同齡人相比,他顯得格外聰慧,也是那個福利院自創辦以來第一個考上大學的人,選擇的專業是歷史與宗教學,嗯…古怪的專業名字。

不斷湧入的記憶畫面讓李隼維感到有些頭疼,而這段屬於克諾維的記憶,更多的是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很多地方無法連貫起來。記憶的最後,是克諾維在大學宿舍複習時聽到一陣敲門聲後起身開門,畫面在門把手轉動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哈,我這做夢的本事還真不錯。」李隼維的頭疼漸漸散去,他再次搖了搖感到有些脹的頭,仍搞不清楚狀況的他在血色月光的照耀下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片森林之中。

李隼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已經呈暗紅色的血糊在他的身上,他胡亂扒開衣服,發現自己的胸口並沒有任何傷口。

「奇了怪了……」而這時李隼維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奇怪,並不是自己記憶中的衣服,而更像是…對了,更像是那叫克諾維的男人穿的衣服!

李隼維的呼吸急促起來,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李隼維狠狠的朝自己臉上甩了一巴掌,用力過猛的他先是感到一陣暈眩,隨即才是一陣火辣辣地疼痛。

這次的疼痛沒能讓他清醒過來,

反而讓他陷入了一種瘋狂的狀態,他開始不顧一切地盲目奔跑起來,彷彿穿過這片森林他就能看到自己熟悉的一切,而自己仍舊是那個每天早出晚歸的社畜。

他似乎看到在視線的盡頭有一家熟悉的又破又小的便利店散發着昏暗的黃色燈光,那個喜歡摳腳的中年老闆又坐在店門口邊抽煙邊摳腳,他口中吐出的煙在昏暗的燈光下不斷旋轉上升,然後越來越淡,直至完全融入空氣中消失不見。老闆把煙頭扔到地上,慢悠悠站起身,用破舊的拖鞋狠狠踩滅了煙頭,然後又慢慢轉過身,朝店內走去。

李隼維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拉住老闆,正當他要大聲喊出老闆的名字的時候,他感到腳下一空,眼前一黑,隨即整個人狠狠跌入冰冷的水中。

李隼維開始掙紮起來,而在他一陣胡亂的掙扎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只是跌入了一條小河的淺水處,跌坐在河中的他也有大半個身子在水面之上。

李隼維大口大口喘著氣,劇烈奔跑后的身體在冷水的刺激下慢慢平靜下來,他的心情似乎也被這平靜的河面給慢慢撫平。但下一刻,當他低頭看到身前已經被身上的血染成淺紅色的水面中倒映出來的臉,他的心跳又開始敲起緊密的鼓點。

那是一張讓他陌生但又熟悉的臉,陌生是因為這不是李隼維的臉,熟悉則是因為這張臉正是剛剛腦海中那個叫做克諾維的男人照鏡子時浮現的臉。

此時此刻這張原本應該是充滿朝氣的臉上充斥着恐懼,不解與迷茫。李隼維張了張嘴,水中的克諾維也張了張嘴,李隼維偏了下頭,水中的克諾維也偏了下頭。

而突然,李隼維看到水中的克諾維對他笑了笑,那僵硬的笑容透著一絲詭異,嚇得他立刻從水中摸爬滾打到岸邊。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嘴角正僵硬地上揚著。

李隼維躺倒在岸邊,麻木的看着天上那血紅色的月亮,腦海中一片混亂,風吹在他濕透了的身子上,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希望這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場噩夢。

我飯後神仙煙還沒抽,明天的報告還沒寫完,年假還沒批下來,媽給我介紹的相親對象還沒見過面,老頭環的dlc還沒出,肯德基瘋狂星期四還沒有人v我50過……在越來越混亂的思緒中,李隼維的意識漸漸模糊。

他發現自己其實剛剛只是做了一場噩夢罷了,他和母親通完電話后不知何時趴在客廳的桌子上睡著了。

他拿起桌上的煙,走到陽台,用打火機點燃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外面是他熟悉的車水馬龍和萬家燈火。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怎會做如此可笑的夢,他掏出手機想給自己的死黨打電話分享一下自己剛剛那莫名其妙的夢,順便吐槽一下克諾維這個拗口又可笑的名字。

在翻好友列表時,李隼維的手突然一抖,手機就從手中滑出陽台,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抓住手機,卻整個人重心不穩,直接翻下了陽台。

在極速的墜樓感中,李隼維直接從地上驚坐起來,身上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之前的河水還是剛剛出的冷汗,他大口喘氣,然後發現有一束光灑在了他身上,不同於之前冷冽而又刺眼的月光,這次的光讓人感到溫暖而又舒適。

李隼維抬起頭,發現那血紅色的月亮竟然從一邊開始血色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他印象中那太陽落山時才能讓人直視的暖橙色,而這也讓那本就詭異的月亮越發詭異起來。

森林裏傳出一聲聲各式各樣的鳥叫,其中似乎還摻雜着一些若有若無的低沉嘶吼聲。

雖然仍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李隼維的腦海中卻閃過一句話:黑夜的主人緩緩轉過身,那是白日的掌權者,啊,黎明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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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神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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