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活體鍋灶

富蘭克林·卡萊低着頭跪在人群中，心裏卻在思量這位特別的王女殿下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

越靠近大殿，腳步聲越清晰，渾重中帶着一絲輕盈，是了，王女殿下如今也不過是個九歲的小女孩。

此次庫爾特率兵西去攻打，隨行的除了幾位已經成年的王子，還有年幼的西蒙娜，西蒙娜雖然年紀小，但從小到大卻已隨着國王陛下「見識」過大大小小數十場戰爭。

庫爾特·法羅似乎有意去培養她成為和她的母親一樣的人。

「西蒙娜，父王為何沒有回來？」

西蒙娜·法羅才剛剛踏進大殿，身後便傳來一名男孩破嗓子般的聲音，男孩正處於變聲期，聲音稍粗中帶着明顯的破裂嘶啞。

「城池還未攻下，父王和其他哥哥們自然還是要留在那裏，難道六哥哥見到我不開心嗎？」

西蒙娜看着面前這個高自己一頭的男孩，臉上露出十分喜悅的表情，連眼睛都溢出笑意。

眼前的小男孩叫赫利·法羅，是塔瓦王室第六位王子，明明是個可愛的小正太，此時卻滿臉寫着狠毒，他對西蒙娜說：

「我見到你一點兒都不開心，我真希望你可以死在戰場上，最好屍體再裹上麵包糠，被路過的流浪狗吃掉。」

赫利·法羅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路過門口台階處甚至氣憤的踹倒一個準備上前問安的女奴。

殿內，西蒙娜對於赫利的反應和語言並沒有覺得有什麼意外，西蒙娜是知道赫利有多討厭她的，就像他的母親一樣，恨不得她們母女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赫利·法羅是塔瓦王室最小的王子，其餘五位王子均已成年，且又常年在外征戰，不是跟着國王庫爾特·法羅在戰鬥就是自己在率兵戰鬥，是以一時之下塔瓦王國內只留下了赫利一人，自是一手遮天。

富蘭克林深知這位王子殿下的脾性，動輒打殺奴隸，別看他年紀小，心裏裝的壞水可不少，王國內各種惡毒的刑罰樣式均都出自他手，是一個連死囚都懼怕的人。富蘭克林常常有些懷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壞小孩，簡直比地獄里的惡魔還要可怕。

貼身的女奴們將西蒙娜侍奉好后，便示意富蘭克林他們這些奴隸出去。

塔瓦王國王宮構造奇特，不尋常於其他國家王宮，其總體是一個巨大的球型，以中間商議大殿向周圍延伸，高度逐一遞減。

塔瓦王宮佔地面積約一百一十二萬平方米，設立大小宮殿近百個，掌管王國內外各類事宜；王宮地下的半原體地宮，也可以說是地牢，則用於關押囚犯，以及隱藏那些王國不可知的秘密。

「這次殿下又帶了很多奴隸回來，我們的國王陛下可真是驍勇善戰。」

「那是當然，要不然我們塔瓦王國怎麼可能這麼強大，國王陛下可是整個塔瓦最勇猛的戰士。」

「我們那些殿下們也很英勇呢！」

「……」

富蘭克林穿過議論紛紛的人群，來到六王子赫利·法羅的宮殿，他是赫利名下的奴隸，在赫利出生的時候被分配到這裏做事。

「富蘭克林，殿下正找你呢！你怎麼這麼長時間才過來？」

「我那個...剛才西蒙娜殿下...」

「好了好了別說了！你趕緊去殿下那裏吧，殿下正發火呢，不要讓殿下久等了！」

富蘭克林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管事的大人給推開了，緊接着，富蘭克林迅速小跑着跑去找赫利王子殿下，

因為腳上拴著鐵鏈，所以跑起來的姿勢看起來十分滑稽。

赫利·法羅此時正在廣場上，廣場上站滿了人，他們手裏拿着武器，將一群衣衫簍縷的男人掛在刑架上，除了這些被掛在刑架上的人，廣場中間站滿了赤身裸體帶着鐵鏈的人，他們都是在戰場上被俘虜的戰奴。

脫去他們身上那堅硬的鎧甲，如今的他們，只能奄奄一息的等待死亡的到來。

「殿下。」

富蘭克林並沒有過多關注廣場上的情景，俯身低着頭繞着廣場邊緣走到西邊主位台上，對着台上那個年紀比自己小，身高只比自己低半頭卻有着雲泥之別差距的小男孩輕聲喚了一句。

赫利·法羅轉過身來，看着富蘭克林·卡萊並沒有說話，身體卻已率先做出動作。

「砰！」

突如其來的一腳讓富蘭克林直接摔了個狗啃泥，赫利每一次踹他似乎都是用了全身力氣，讓他直接從高台上滾了下去。

「你過來。」赫利看着被自己踹下台的富蘭克林，面無表情道。

富蘭克林卻皺着眉頭，身體十分抗拒，但還是硬著頭皮又走上台，來到赫利面前。

不出意外的，富蘭克林又挨了一腳，這一腳力度比上一腳要輕，富蘭克林踉蹌了幾步穩住身體。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扔到這廣場上！」

「……是。」富蘭克林沒有再說話，低着頭站在一旁，他毫不懷疑赫利說的話，或許下一次，被掛在刑架上的奴隸就會增加他一個。

赫利似乎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並沒有過於糾結富蘭克林的問題，這讓富蘭克林鬆了一口氣，而後小心翼翼的將頭抬起來，視線看向廣場。

正對主台對面有一排圓台，圓台足有八個，這些圓台大小相同，高約一米，直徑約三米，圓台下面是空心的，此時裏面堆放了滿滿的干松樹柴。

這些像鍋洞一樣的圓台，頂部採用麥飯石作為材料，將犯人用鐵鈎刺進手腳四個部位的肉體，勾住骨頭，然後掛在鐵做的十字架上，再固定在圓台上。

圓台下面點火加熱，麥飯石上塗滿已經融化好的黃油，隨後遇熱慢慢沸騰，整個圓台形成一個巨大的活體鍋灶。

火勢漸漸變大，圓台底下的干松樹柴燒的噼里啪啦，-廣場上方煙幕瀰漫，刺鼻的焦臭味四處蔓延，富蘭克林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低着頭，不讓自己去看眼前的人間煉獄。

閉上眼睛，廣場上的哀嚎聲傳入耳中，那些奴隸們有的在求饒，有的祈求上蒼拯救他們，有的詛咒赫利·法羅不得善果，還有沉默之人在哀嘆塔瓦王國的悲哀。

奴隸們瘋狂的吼叫聲對於赫利來說也不過是一群將死之人最後可憐而無效的掙扎罷了！它們掀不起一絲一毫的波瀾，也改變不了他們即將要接受的現實。

在所有人眼中，赫利·法羅就是一個變態，他喜歡看犯人垂死掙扎的模樣，喜歡聽刑具碰撞在一起乒乓的聲音，喜歡站在眾人之上，彷彿在他眼中，一切都只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可以隨意被他捏死。

他就像是一個天生的劊子手，總是可以零距離的與他人生死接觸。

「富蘭克林，你覺得這裏美嗎？」

赫利·法羅不知道抽了什麼風，莫名其妙的問了富蘭克林一句。

富蘭克林一瞬間有些怔住，抬頭看向廣場上幾具慘不忍睹的屍體，屍體像是被油炸過的食物，可是卻完全讓富蘭克林感覺不到任何美感，那乾癟的屍體，因為疼痛掙扎而撕裂的四肢破爛不堪，看起來直讓富蘭克林身體打怵。

美？

富蘭克林沉默不語。

赫利·法羅卻突兀大笑起來，笑的瘮人，除了擁有一副少年身體，整個人完全沒有一點兒少年應有的影子。

是一個食人肉，飲人血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