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條枯水河

南山景區，案發現場。

兩個狗狗祟祟的年輕人在景區的山路上，龜速前進著。

一個身着白（棉）衣，翩翩公子風。一個身着黑羽（絨服），健壯似美男。

「冷冷冷冷…」江北妤凍的牙齒打顫。

「等等等…等會兒就好了…」顧同禾伸出一指，指向前方，旋即收回，「前面就是一線天的山洞了，進去背背風就不這麼冷了。」

於是乎，兩個狗狗祟祟的年輕人像沙漠裏看到綠洲的黃鼠狼一樣，向著光跑去。

一線天山洞裏，光線對比強烈，黑天白日，呈現眼前。

「看見那個坑了嗎？」顧同禾湊近山洞邊緣的一處石壁，「那就是遊覽車撞山的時候形成的。」

「還有旁邊那半條玉帶河，有一小段流經這個山洞，河邊的漢白玉石欄桿，也被蹭掉了半截。」

順着顧同禾的解說，江北妤看到現場依稀還殘留着的案發痕迹。

天氣不算好，水泥砌的山洞裏，氣溫很低，只不過因為背風，勉強還能站立。

被撞的石壁上有斑斑痕迹，可以想像當時石頭碎成渣渣的樣子。半條玉帶河，河面已經結了冰，看這片黑不溜秋的冰面，可見這河跟「玉帶」二字沒半毛錢關係。

「肇事司機叫什麼？」江北妤突然問起來遊覽車駕駛員的名字。

「李秀柱，男，剛滿30歲，初中沒畢業」，顧同禾仔細回憶著，「對了，這人還有一堆前科…不過也是十幾年前的了，那時候還沒成年。」

「他來這兒開遊覽車多久了？」江北妤若有所思。

「聽景區主管說，這個來了有半年了，平常表現還可以。前半半輩子接受改造十幾年，出來估計又受盡生活毒打，敲敲打打的…現在看着還挺有人樣兒。」

「本地人嗎？」

「本地的，拐子溝鎮人。」

「之前的前科都是什麼類型的犯罪？」

「好像是搶劫強姦…反正挺重的，否則他一個未成年也不會被判刑…」說着說着，顧同禾感覺有點不對勁。

「那真有夠重的」，江北妤喃喃自語道，他在山洞口圍着那堵被撞的石壁，已經端詳好久了。

「怎麼，你覺得哪裏有問題嗎？」顧同禾有點急，「你知道的啊，品格證據不能斷案…過去年輕的時候留下的污點，社會應該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最主要是要相信他們，不歧視、不放棄，不能把他們當成性本惡的怪物！」

「我又沒說什麼，你激動個屁啊…」江北妤翻了個白眼…接着問「案發當時，這個李秀柱受了什麼傷？」

「撞擊時斷了兩根肋骨，頭部有輕微腦震蕩，右手蹦出點血，沒啥大事兒。」

「怎麼偏偏從這個地方撞山啊…」江北妤又開始自言自語。

「緊急情況唄，景區監控錄下來了兩小段，遊覽車剎車失靈以後，路上到處都是行人，七八十十邁的速度，不緊急制動很可能把行人撞死撞傷。」

江北妤抬頭看了看，沿着山洞東北角方向往前看，路邊樹榦上，綁着一個攝像頭。

「兩段監控視頻我能看看么…」

「辦案證據材料都是工作秘密，你現在考個輔警進來，進了隊伍申請來跟我干，我就給你看…」顧同禾壞笑着說。

「……」

江北妤狠狠踢了一腳山洞口外面的枯草，「得瑟什麼呀，我腦子有泡才跟你干…就你這種邏輯思維渣渣，不惜的說你。」

「開玩笑啦，你咋還犯驢脾氣了」，顧同禾趕緊賠笑道，「不是我不給你看，是真的有工作要求嘛，這樣吧，你把你的關注點都告訴我，我回去一幀一幀的把監控錄像再篩幾遍，完了跟您彙報，您看怎麼樣江柯南哥哥…」

「滾吧你！老菜幫子跟誰喊哥哥…」

兩個人說着，踢打了起來。

誰又能想到，這樣的黑白雙煞，傻不愣登的樣子，竟然一個是警察，一個是純種無業遊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