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到達盡頭之前請盡量奔跑

安靜，太過安靜，我睜開了眼，四周的黑暗吞噬了我的視線，我靜靜的，與未存在的，一同沉睡。

當我再度醒來，喧鬧是眼前的標誌，耳邊圍繞着的是嘈雜的夢想，人們從我身旁經過，掠過的是無數早已破碎的夢。

「向前吧，前方即使答案。」

我聽着多次環繞的話語陷入了沉思，「我，能信任你嗎？」我詢問著聲音的源頭，而回應我的依舊是機械的語言。良久之後，我踏出了腳步，向著前方的答案走去。我穿過了人群，穿過了高樓的阻礙，看着前方的倒數，似乎那即是我的答案。伴隨着倒數的結束，綠光綻放。

砰！巨鳴侵蝕着我的大腦，我奮力的睜開眼，看着被重物碾碎的手臂，望顧著四周點點出現的光亮，我站了起來，拖着折斷的一點一點地走向答案的盡頭，即使在現實之中，我並未向前一步。

確認，死亡

曾經的故事並未使我回憶，未來的故事並未使我盼望。

「起來了。」一聲翠鳴在我身邊響起。

我睜開了雙眼，望着眼前的聲影。

「如夢？對不起。」

如夢楞了一下，似乎為我的話語感到驚訝，她將手放到我的頭頂。

「這沒壞吧，怎麼，老哥，開學第一天就把頭睡壞了。」她打趣著離開了我的房間。

學習，那對我來說太過遙遠，似乎，又忘記了什麼，但我似乎別無他法。當我將校服穿好，站在曾經「來到過」的校園，我逐漸理解一切塵封的記憶被喚起，讓我開始接受和承認這一新身份。我步入了校園，「熱鬧」代替了一切，無數張臉從身旁路過，卻未有人停駐在這陌生人的身邊。

「嗨。」我被人拍了一下，這似乎是來自記憶中的熟悉，又或者說，這本就是正常的事。

「喂，理一下我了。」她轉到我面前看着我。

我也看向了她，我從她的眼眸之中看到了倒影的我，隨後，我笑了笑，「如光？抱歉啊，剛才在想些事。」

她看到我剛才那一瞬間的獃滯，以及我看向她那如同陌生人的眼神，但她並沒有追問下去，而是上來挽住我的手臂，「走吧，我們回教室。」

「好。」我回答著，眼睛卻在四處張望，來往的人群中沒有一個人停下或向我這看來，這一現象，並非習以為常，而是未有人在乎。

我們一起走到了教室，推開門，一道驚訝聲傳來。

「誒，如光，這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嗎？感覺不行啊，沒有上次的好看。」一個女生衝過來拉起如光的手，另一隻手卻拖着我的臉。

「別玩了，白大美女。」我拍開白徹的手。

「懂了，如光，帥哥看多了，想換一換口味是吧，我懂，我懂。」

「好了，要上課了」如光笑了笑。

我靜靜的看着，「如光，我還能融入你們嗎。」

我不清楚為什麼這樣問，如光似乎也有些詫異

「你在說什麼啊？什麼融入啊？你不就屬於我們這堆人中的嗎？」她歪著頭看着我。

「我，就是問問。」或許，我本應該充滿好奇，去聆聽他們的故事，可如今，我感到的卻是厭惡，喧嘩在我耳中成了刺耳的吵鬧。

「你不該這樣，也許你性格如此。你應該端起笑臉，去一一回應你需要回答的問題，沒人會需要一個只屬於自己的人。」如光笑着看着我。

「為什麼，你會說出這些話。」我看着如光。

「怎麼了，你變的好奇怪啊，這些話不是你教我的嗎？」

「我嗎?」我尷尬的笑了笑，「我忘了呢，真奇怪啊，怎麼會忘記呢？」

如光聽着我的話嘟起了嘴，「什麼嘛，你連着都會忘記。」

我趕緊擺手安慰著。

「別在這你儂我儂的了。真肉麻。」白徹趴在桌子上看向我們這邊，「老師馬上就來了哦。」

「誒誒誒，這麼快的嗎，如臨，之後再說吧。」如光放開了我的手，我也放開了她的手，手指間的冰涼轉瞬即逝，如同光亮般從指間流過，我感到了害怕，害怕著失去，我似乎曾忘卻了什麼，直到如今依舊未曾記起。我注視着我的雙手，帶着無盡的疑惑回到座位上，我凝望着窗外，我曾聽聞耳邊之聲。

不知多久之後，我被一道鈴聲吵醒，我抬起頭來，看到看着我的如光和白徹。

「誒，不是吧，我們的大學霸也有上課睡覺的時候。」白徹把手搭在我桌上。

「走吧，一起去吃飯吧。」如光過來挽住我的手。

我頓時身體一愣，但又回過神來，輕輕將手推開，隨後又趴在桌子上，說道：「你們先去吧，我稍微再睡會。」

「你沒事吧。」如光把手伸向我的額頭時，白徹卻拉起了她，「他說想睡會兒，就讓他睡嘛，我們得趕緊去食堂了，不讓菜又要沒了。」

「誒，等一下了。」如光的聲音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走廊盡頭。

我從桌子上站起，回顧着我擁有的記憶，發現，身體的原主人，除了這所學校的記憶，其餘皆為空白一片。發現一無所獲，我又在重視着屬於自己記憶，但那支離破碎的記憶彷彿是在警告這我，『不要對自己的過去產生好奇』。我環顧著四周，教室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沒有任何改變，我似乎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長到我都開始認為我現在擁有的才是真實的，之前的經歷不過是那夢的調味劑。「或許，我真的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又重新回到座位上。

「你還不去嗎。」如光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沒什麼胃口。」

「那，我喂你你能有胃口嗎」我扭過頭去，看到了掛滿笑容的如光，我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我用手托住下巴，略帶思索的看着如光，「如果是你的話，也不是不能考慮。」

「這不還是有胃口的嗎?」如光走到我身前，「那我走了哦。」

「誒，不是說喂我的嗎。」我失望的低下了頭。

「真拿你沒辦法。」如光說着，便將手從身後拿出，而那手上，便是一份盒飯。

「張嘴，啊」如光用筷子夾起一片蔬菜遞到我嘴邊。

「真喂啊。」我有些害羞的看着眼前的如光，慢慢的張口，將她遞過來的菜吃掉。

「還不錯吧，還想要嗎。」

「不了，剩下的還是我自己解決吧。」我趕緊從如光手上奪過盒飯。

「如臨，如果我們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就好了。」如光突然很嚴肅的看着我。

「怎麼了，怎麼突然說這種話，我們又不會變，只要不出意外的話。」我好像意識到什麼，放下了手中的飯，抬起頭注視着如光。

「但我們總要畢業的啊，到時候不就分道揚鑣了嗎。」

「畢業還遠着你，我們只要把現在過好不就行了。」我抬起手放在了如光的頭上。

「也是，如臨，你真的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呢。」

「是么。」我心中閃過一絲疑惑，「那說說看我哪變了呢。」

「你變得不在那麼聽話了。」

我猛地看向如光，但當我看到她那戲謔的眼神時，我又收回了目光，「認真說說唄，別開這種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