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巴虺

蘇宇回到了之前的那個世界，他看着這個讓自己身心無比痛苦的世界，竟然還鬆了一口氣。

「假的……果然是假的……」

蘇宇看向四周濃密的雜草與高大的樹木，喃喃道：「假的就好，假的就好……爸不應該再去戰場了，他年紀那麼大了，修為還只有一點點，上去了只有當炮灰的份。」

他的父親蘇龍已經下戰場整整十八年了，這十八年來一把屎一把尿的將他拉扯長大，又是當爹又是當媽的，根本沒有時間修鍊。

而蘇龍的修為只有千鈞九重，這樣的實力去了諸天戰場只能算是炮灰……而且他快50的人了，要修為沒修為，要身體沒身體……

雖然他經常說自己曾經擊殺過萬石境的強者，但蘇宇感覺那更多的只是吹牛。

他這一去，恐怕就是只有戰死沙場的命運了。

不過好在，那些都是假的。

蘇宇躺在了叢林之中，鬆了一口氣，他看着漆黑的天空，突然感覺自己的視覺、味覺、嗅覺、聽覺這一切的一切都逐漸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種常人無法了解的全新感知。

通過這一極其奇特的感知能力，蘇宇再次突然感覺人類感知的極限。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在恐懼的顫慄，自己的身體在止不住的發抖。

他清晰的記得這種感覺，這是他每次蒼蜣登階之後，召喚巴虺降臨的時候就會這樣。

「怎麼可能……我明明沒有蒼蜣登階，而且周圍也沒有別人的哀嚎聲……」

想要召喚巴虺降臨，只有用心靈和肉體的雙重痛苦去取悅它，只有當這兩者的痛苦達到了極致的時候才有可能徹底讓巴虺降臨，獲得它的視線，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就是無與倫比的力量，以及取悅巴虺之後獲得的「賞賜」。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街頭賣藝的人打動了一位貴客，那位貴客直接掏出50兩黃金的金錠扔了過去，喊道：「好活兒，看賞！」

可是周圍只有寂靜的夜，並沒有聽到哀嚎聲……

蘇宇楞在了原地，因為他看到天空之上，在一片深不可測的遼闊黑暗深淵裏，無數更深的黑色世界與一本書的旋轉之地，有着什麼東西在動。

他聞到了一絲從那東西身上射下來的視線，嘗到了那視線上的恐怖氣息，也看到了那東西移動而帶來的旋律。

「砰～砰砰～砰！！」

蘇宇感覺它距離自己很遠很遠，可是那旋律又是如此的迷人清晰，和之前數次召喚巴虺降臨時一模一樣……甚至更加清晰了許多。

但是很快，這些異象就消失了，蘇宇彷彿聞到了一股刺耳的嘶吼聲，那就像是不甘被人控制時所散發的聲音一樣。

隨着聲音的消失，自己之前那種詭異的遠遠超越人的感官也再次消失了。

漆黑的天空中，什麼黑暗深淵，什麼更深的旋轉之地全部都消失了，那裏只剩下一本散發着陣陣神威的書冊。

那本書冊散發着金色的光芒，之前蘇宇就「看見」過它了，他本來以為那是巴虺召喚出來的東西，但是現在一看……貌似並不是。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他不知道世界是怎麼了，為什麼巴虺會突然降臨，然後又被一本金色的書冊給弄消失了，然後自己剛剛又躺在父親的腿間美美的睡上了一覺。

他什麼都不知道，就像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穿越到這個詭異的世界一樣。

就在蘇宇意識飄然之際，

天空中金色的書冊之上再次翻湧出黑色的氣息，他感覺自己的視覺聽覺味覺嗅覺彷彿再次重新糅合在了一起，那種超越人的極限感知再次出現了。

他看到了什麼東西正在金色書冊內嘶吼，聞到了比巴虺更加恐怖的氣息瀰漫四周，恍惚之間彷彿能夠聽到巴虺嘶吼着想要衝出書冊。

但是很快這些異象全部都消失了，天空中的書冊金光大亮，驅散了一切的黑暗。

在最後一刻，蘇宇好像看到了自己腦海中出現了一團黑色的氣，隨後這些氣逐漸凝聚成了一個符文的形狀，上面刻着一個自己就算死也不會忘記的字——虺。

還看到了天空之中四處彷彿亮起了光亮，就像是繁星一樣，那位於最上空的書冊，這一刻就像是月亮一般統領着群星。

畫面到此結束，蘇宇直接暈死了過去。

恍惚之間，他彷彿感覺到了一股金光向著自己撲面而來，隨後周圍一切重歸於黑暗，至此意識徹底消散。

……

蘇龍看着安靜的躺在床上的蘇宇，臉上露出幾分不舍，但最後還是毅然決然的轉身關上了房門。

他拿出一個本子，一支筆，坐在客廳的桌上寫道。

「阿宇，看見你這樣子爸突然不想走了，但是爸已經填了表了，不去就是逃兵，而且我也很想看看當年跟着我混的那些弟兄們到底怎麼樣了。」

「這麼多年來我不敢問，不敢打聽……只知道他們戰死了9個，還有21個還在戰場上，到現在都沒有退伍。」

「我自私，所以我不敢問，也不敢打聽，可這一次不一樣了，阿宇，爸想着就算死也要死在戰場上馬革裹屍，不想死在後方！」

「你爭氣，聽你老師說你只要不發揮失常，考上大夏文明學府是十拿九穩的事情，我老蘇家終於出了個人才了！」

「你啊你，就是太聰明了，我有時候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了……咳咳，不過好在你和我年親的時候一模一樣。」

寫到這，蘇龍粗獷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隨後翻了一頁繼續寫道。

「卡我給你放在桌上了，密碼你知道的，想吃什麼就去吃，不要怕，爸當年的退伍費加上這麼多年攢的還有不少呢，隨便花！」

「不過也不要花太多了，你還得留着一部分上高等學府……考上大夏文明學府了記得給我寫封信，我一定要給大家看看我老蘇家的人才！」

寫到這裏，蘇龍放下了筆，看着自己歪七扭八的字，仔細想了想之後又拿起筆繼續寫道。

「阿宇，如果爸運氣不好真的戰死了，撫恤金不會少的，記得去領，到時候一定要帶着我孫子和兒媳婦一起來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