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籍是不死的記憶

當——當——當——

城鎮中心的某個教堂敲響了代表着閉門的鐘聲，而伴隨着鐘聲的落下，映照在天空中那橘紅色的落日餘暉也慢慢的消散。黑暗開始浮現在大地之上。

但這並沒有讓這個叫洛蒙卡的城鎮籠罩在黑暗中，道路兩旁樹立着的路燈為街道上的行人提供了光照。

「哈~」哈森打了個哈欠，將面前擺着的一本名為《弗洛遊記》的小說給合上。

作為一名圖書管理員，雖然日薪並不多，但擁有一個隱性的福利——可以隨時隨地的在不影響工作的前提下盡情的觀看館內的藏書。

或許這個福利對其他的人沒什麼用處，但是哈森不一樣，她喜歡看書，尤其是一些名人的遊記。從小到大生活在洛蒙卡的她出過的最遠的門大概就是去鄉下奶奶家的莊園了，因此，她特別渴望去看到洛蒙卡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

然後像是遊記裏面寫的那樣，獲得一個足以讓人稱道的傳奇人生。

她喜歡冒險。

叮鈴——

就在她將弗洛遊記放回到原本的書架上的時候，圖書館的門口拴著的門鈴被撞響了。清脆的鈴聲回蕩在圖書館內，吸引了館內為數不多的幾位讀者的目光。

少數沉浸在書中世界的人被喚醒，茫然的抬頭看了看那個走進來的身影，又順着窗戶看到了外面點亮的路燈，這才驚醒，時間已經不早了。

於是放下書本，和哈森告辭了之後，步履匆忙的與韋恩擦肩而過。

叮鈴叮鈴的聲響回蕩了好一陣的功夫。

「嗯哼，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哈森回到她工作的崗位上，收下了韋恩遞過來的兩便士后，給他做了個登記。

「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韋恩開口說道。

站在距離哈森不到一米的距離前的他能夠清楚的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淡淡的甜味，這並不是體香，而是烘培的蛋糕的味道。

「看來你今天的晚餐吃的是蛋糕？」

哈森聞言抬起頭，眨了眨眼睛，又低頭仔細的嗅了嗅自己的衣服：

「味道這麼明顯嗎？為什麼我聞不到？」

「我鼻子一向很靈。」

與哈森笑着說了兩句話之後，韋恩便打住了話頭。邁步穿過一張張空蕩的供人讀書時坐着的桌子，來到了最裏面的書櫃前。

十天的時間，讓他幾乎將這圖書館里大部分的書籍都粗略的看了一遍。當然，這裏面得除去明顯是小說杜撰的內容，以及描述政令時策類的書。這些對他來說，暫時沒有什麼幫助。

雖然就他本人而言，還是十分喜歡看小說的。

畢竟想像力，是人類進步的動力之一。

圖書館里的書沒有什麼明顯的分類，都是根據首字母來排序的，因此你很可能在眼前的書櫃前看到一些描述顏色的書籍的邊上鎮著一本厚厚的法令解析類書籍。

就很格格不入。

目光在一本本書上掃過，抬起的手指也在書脊上劃過，看著書名分析著其中可能撰寫的內容。這個時代的人大多還是很直白的，就比如——

《記敘與羅森夫人那一夜的故事》

《考——十三地歷史傳說的虛構之處》

前者講述的東西自不用多加描述，後者很顯然的就能看出來記載的事那些歷史傳說的故事。

這不是韋恩現在的目標。

當目光徹底的將這隨後一排書櫃掃過之後，韋恩的手指隨意的搭在了書架上的一本書上，

隨着手指頭的勾動，將那本書從書架上抽了出來。

書是他隨便抽的，因為已經可以確定這座圖書館沒有韋恩要找的東西。或者說，不光這個圖書管理沒有，這個世界都沒有——非人的力量。

《書籍是不死的記憶》

當韋恩落座后將抽出來的書放到桌子上的時候，那隨意書寫的書名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和其他的書不一樣的是，這本書沒有華麗的包裝，也沒有瑰麗的字體，它就像平常人的筆記一樣。

當韋恩的手指放到書名上的時候，甚至還能夠感覺到筆觸書寫而留下的痕迹。

「這是某人的筆記嗎？」韋恩好奇。

但當他翻開書籍的第一頁的時候，一種淡淡的掃興感讓他嘆了口氣。

第一頁，沒有任何的文字，只有一個用手畫出的圖標。

那是一個用筆觸勾勒出來的太陽的模樣，至於為什麼韋恩能認出來那是太陽，因為在那個圓外面，畫了八道代表着光線的線條。就像是自己小的時候學校收宣傳畫的時候自己在上面用彩筆畫的太陽那樣。

只是二者間不一樣的是，以前韋恩畫的時候，會在裏面填滿紅色的顏料，但眼前的這個圖標並沒有除了黑色之外的其他顏色。而且在代表着太陽的圓形里，還畫着一顆人的眼睛。

仍舊是線條，簡短且簡潔。

這代表着某個宗教。

看樣子撰寫這本書的，是一個虔誠的宗教分子。

本打算將書放回去的，因為韋恩本身並不相信這些的存在，經歷了完整體系教育的他清楚的知道宗教本身是人類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出現的一種文化現象，這是社會特殊的意識形態，統治階級需要有一套理論，宗教為其提供了這樣的理論而已。

但最終韋恩還是沒有起身，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將這本書放回去之後，還看什麼好。小說嗎？這個時代的小說精彩程度未必有自己寫得好。

話說回來……自己是否可以靠寫小說賺錢？

根據韋恩的觀察，來到這座圖書館看書的人，絕大多數的目標都是一些遊記類的小說。說明這個時代的小說很有熱度。

『唔……有時間倒是可以嘗試嘗試……不過怎麼推廣呢？寫在報紙上嗎？如果是以報紙作為載體的話，那麼動輒幾十上百萬字的長篇小說就沒辦法抄過來了……而短篇的話……』

自從接觸到了網絡小說之後，韋恩已經很少看實體文學了，努力回憶的話倒是能回憶起來一些，但論記憶深刻的程度，絕對沒有網文來的深。

他思索著，但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下。

輕輕捻起書頁向後翻，一行明顯用力書寫的文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據說，某種特定的知識只能通過特定種類的沉默來表達。那些淘氣的註釋者建議你閉着眼睛閱讀這些知識。」

韋恩的目光注視着這行字，隱約間竟似乎看到這些文字扭曲著，向他散發出了一陣陣的惡意！

那是——書寫者的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