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腐敗的內心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望着消失在河流盡頭的二人，林傲天已經徹底愣住了。尋着雪花飄零的遠方，那一抹抹消逝的光芒，被寒風攪割得稀碎，不剩一點殘渣。

單調的天，日也顯得有些哀傷，主動戴上了遮羞布，光芒也更加弱了下來，連幾片凋零的枯葉製成的網都穿透不過去。

剛剛的一切彷彿只是一個夢。

自己，親手殺死了愛麗絲？

獃滯的面龐越發蒼白，他一步步靠近河邊，伸出手，觸碰著這冰冷的河流。

急湍的河流打在他早就沒有血絲的手掌上，劃過心頭的冰尖刺入骨髓，瘋狂抽取他體內的聖力。這突如其來的吸力，讓少年一屁股癱坐在雪地上，印出一個大坑。

不會有錯的，具有吸收性的礦石，可以抽取25級以下聖職者的聖力。

加上一開始的劇烈爆炸，連躲在遠方的自己都被波及到了，那她呢？

是自己親手把她送到死神手邊的啊！

未來帝國的天才，帝國的光之聖女，就這麼被自己間接殺死了，連同那個弱雞。

無數的悔恨，不甘，氣憤，羞愧，恐懼，像是纏繞在他身上的惡靈一般，盤旋著，吸噬着他本就腐敗的內心。

要是不被憤怒沖昏頭腦，愛麗絲是不是就不會有事？

突然，那把卡在石縫中，閃耀的劍吸引住了少年的目光。

在微光下，那把劍閃爍出金色的光輝，宣告着它頑強不屈的生命力。

「對了，可以找花老師，讓她根據愛麗絲的劍的氣息，然後找到愛麗絲就沒事了......」

似乎是尋到了一絲慰藉，那卡在懸崖邊的心落了地。

但是，在那望不到底的萬丈深淵中，一隻惡魔湊到了少年的耳邊：「怎麼，你真的要救她？」

卡擦！

林傲天像是僵硬住的冰雕，一動不動地看着河流在他視野中的盡頭。

救了她，你又該怎麼辦？你的花老師會知道你所犯下的全部罪行。

還有那個弱雞，你不是一開始就要殺了他嗎？現在願望達成了，又何必反悔？

那個女孩，根本沒有喜歡過你。你是大少爺，世界上哪個少女，不歸你所屬？只要你想，你的權力就可以幫助你肆意踐踏在法律的臉上，踩過所謂的正義。

更別說，這河流的危險程度，加上他們的傷勢，那兩個卑微的生命，等得到你口中，花老師的救援嗎？要是發現了兩具死屍，你和你的家族，又該怎麼辦？你要面對的，是權力更加雄厚的愛家......

心中那顆惡魔的心，緊緊揪住林傲天的大腦。

是啊，何必呢？就說他們被F區越過來的聖獸殺死了，被推下河流不就行了？或者嫁禍給那個小子......

反正也救不了了，掉進這個河裏，那兩個傷痕纍纍的脆弱身軀，能撐得了幾分鐘？

罪惡感驅使他站起身來，僵硬地向著那閃爍著光輝的劍走去。

激流拍打在劍身上，一次又一次地衝擊在那黑惡的心，試圖喚醒執迷不悟的少年。

嚓！

面部猙獰的林傲天拔出大劍，邪魅而痴狂的笑容掛在嘴邊，血絲充滿了整個眼球，要爆出來了。

是啊，這樣做，又有誰知道！

「哈哈哈哈！」

林傲天右手猛地一揮，手臂90度彎曲，竭盡全力將那把劍扔出，掉進了浪花翻湧的河裏。

至此，貌似最後的希望，也破裂了......

......

冬霜飄舞的伊拉，甚是安靜。

這是一家茶館。裝修十分豪華，棕色古樸的邊框配上奶綠的窗帘，雪花點綴在這透明的窗戶上，像一朵朵綻放的花兒，白而凋零，想要傳達些悲傷的事情。

兩男一女，三位年事已高的人，圍坐在一張圓形石桌周邊。

女子的臉仍存在着韻味，時間的刀刃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迹。一頭美麗的紫發無不凸顯出她自信的氣息，翹著二郎腿，一手端起茶杯。一身白金長袍，尊貴無比。

一旁留着白鬍須的老者，穿着和女子很想，微米的雙眼中有着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境。靠在他身旁的大叔則是滿臉嚴肅，但又有些開玩笑的意味，直直坐在椅子上。

三者正是花羅，愛休斯，孔谷聖人。

一大早，目送完出去歷練的二人後，花羅便按照昨天的約定，來到了伊拉最著名的茶館與二人見面赴約。

「愛長老，愛麗絲的劍技掌握怎麼樣了？」

「勉強過關，但我又不能過分強求與她。一切隨她造化吧。話說......」

聖人聽着二人的談話，手上也沒停下來，拿起白瓷做的茶壺給二人續上。

「呼呼——」

嘴裏吐出來的微弱氣息將茶水上方液化的水蒸氣吹走，后把苦澀中帶有香甜的茶汁一飲而盡。

「K主任，」

一道僅聖人可以聽到的話，在他的大腦中迴響，具有極強的穿透力。

貌似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寂劍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