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蓄謀,勾結!

第一百零八章,蓄謀,勾結!

劍道藏鋒第一百零八章,蓄謀,勾結!長寧軍駐紮在河東路正北方金山林,與那燕雲之地的朔州神武隔境相望,兩地不足五十里。

趙正立順着晨光登上營地一處山丘眺望,預先看了沙盤地形圖,金山林左右處在呂梁山跟太行山之間,後有蘆芽山掩護,前方地形直挺契丹朔州神武縣,此地可攻可守。

美中不足的是西側有處岢嵐山,是長寧軍與岢嵐軍接壤之地,也是貫穿神武池五寨縣的山脈。

地勢不開闊,導致邊境作亂不休,最近更在禍事頻出,近兩日契丹暗探南下入境也只是數年來的小插曲而已。

趙正立本想欣賞一番邊塞風景,不料掌管五百兵卒的小都統何瘟大清早造訪。

在營帳外便瞧見腰粗身矮的何瘟與一名挺拔俊秀男子。

正是葛霄錦,不過今日他甲胄傍身,腰間掛着河東路獨有的暗黑蝴蝶花紋腰刀,手裏正捧著河東路統帥子母虎調令。

所謂「子母虎」,乃一大一小可合璧的銅虎帥印,統帥掌管「大虎」,「小虎」用作調令,故而見印如見帥。

那身段不高卻壯碩的何瘟對葛霄錦極其示好的彎腰陪笑。

然而葛霄錦對他置若罔聞,直到與趙正立對視才擠出一抹冷淡笑容:「父帥有令,調遣趙都尉加急入岢嵐山追剿契丹暗探。」

軍政問題趙正立不能違背帥令,彎腰恭敬領了帥意,他餘光從葛霄錦臉上看到一絲戲弄,顯然這傢伙屬於陰狠之輩。

當葛霄錦餘光掃向背後碧玉時眼神一呆,也不知是前幾日專註趕路,還是提防姚扞北安插背後數十里的隨從,竟然忽略此等美人。

何瘟瞧了眼自然領會意思,趙正立豈會慣着,你葛霄錦我暫時不能動,教訓你身邊的「狗」總可以吧。

「噗噗!」

大袖中兩道極速真氣指力擊在何瘟雙膝之上,他那覆甲壯碩身軀不受控制噗通跪地,他只感覺雙膝紅腫生疼,卻不見流血。

遠處幾個兵卒趕忙上前攙扶小都統大人,葛霄錦也是一臉震驚。

不用想便知是趙正立所為,他冷冷的看了眼素衫青年,丟下一句:「請趙都尉即刻啟程。」

冷哼一聲甩袖而去,他並非容忍之輩,只是那趙正立道行高深,不敢輕易動手,因為當日在青州知軍府見證了他恐怖戰力,如此對手需使些手段才有把握,不然當初見面便手刃這位在大名縣揚言只配為他提鞋的傢伙。

何瘟見葛霄錦都如此,他也只能幹咽這口惡氣憤憤離開。

營地只剩下趙都尉跟碧玉,她喏喏道:「道長,咱們是不是徹底得罪葛霄錦啦?河東路統帥是他父親,咱們往後會不會沒好日子過啦?」

趙正立笑了笑:「禮貌用在惡人身上只會得寸進尺,不對路早晚要撕破臉皮,在乎做甚?」

「可咱們現在……」

「放心,擦屁股的事兒自然有姚扞北做,咱們要的是儘快籠絡人心,樹立讓兵卒的仰慕,若是畏首畏尾太慢,所以咱們大膽的狂,掌握分寸就是,不然姚扞北豈不是閑得慌。」

碧玉嫣然一笑,一掃緊張擔憂神色。

如今趙都尉貴為正四品官,可在軍營依舊需聽統帥調令,故而他當天中午便起身朝岢嵐山趕去。

不知是葛霄錦的意思,還是何瘟自作主張,給趙正立安排了十五人的小隊,且大部分都是負傷兵卒,年歲大的已有五十齣頭,小的也在三十左右。

顯然是被篩選遺棄兵卒,在場人似乎都有所感,一路氣氛尤為沉悶。

那花甲半百的老兵嘆了口氣:「老朽從十國紛爭摸爬滾打近四十年,沒想到最後落得這般田地。」

隨即長舒一口氣又道:「如此也好,戰場才是我最後歸宿,只是苦了你們這些年輕的娃哦!」

他那雙老眸環視一圈,最後落在人群中馬背上的素衫青年身上,那青年也正巧望向他,老卒開口:「想必您就是最近軍營吵的火熱的趙都尉吧?」

趙正立微微欠身低頭:「正是晚輩!」

他放低身段的理由是敬重老人戎馬一生的職涯,能在十國亂世存活至今定有獨到生存手段。

那老卒沒想到這位細皮嫩肉的年輕都尉能當眾放低姿態,吃驚些許燦燦一笑,露出熙攘大黃牙:「都尉大人如此謙遜本該是好事,可這裏不是勾心鬥角的廟堂,跟我們這些大字不識兩個的粗人來文人那套禮儀,可行不通啊。」

趙正立來了興趣問道:「哦?那要怎樣才行得通?」

老卒帶着追憶回答:「能帶我們這些粗人打勝仗,體恤關心下屬,背後妻兒老母有所依託,即便赴死那也慷慨。」

趙正立反問:「那老先生此次出征是否「慷慨」?」

到了這步田地他也沒什麼顧及,輕微搖動花白腦袋,語氣倍感惋惜:「十國紛爭以為跟對了主子,奈何天下平定一半便知足現狀,卻不知那燕雲之地的子民任然在契丹爪牙之下,當朝又先拿守國門的武人開刀,這不是自斷其臂嗎?老朽倍感痛惜,如今國力不足,外敵騷擾不亂,黨爭不休,國尚且難平,家如何能安?痛心啦痛心!怎麼能慷慨?」

趙正立呆愣良久,老卒這才想起眼前之人是朝廷官封的四品爵,定然會向著當今朝廷,他生死看淡的凄凄一笑:「若是觸怒都尉大人,大可一劍砍了老朽解氣。」

誰知那年輕都尉大人眼神極為柔和:「我一定帶你們打下這場勝仗。」

素衫又豪氣道:「若僥倖不死,咱們再一道收復燕雲之地。」

趙正立本想說「僥倖不死,滅了那宋家老兒。」如今這話說出口肯定是大逆不道,故而改口收復燕雲之地!

然而在場人除了碧玉回應,其餘十多兵卒皆是面如死灰,他們都清楚混亂局勢。

老卒嘆道:「都尉大人有此心意我等領了,便是活下來也只會拖後腿,等進了岢嵐山,我等率先衝鋒,為都尉撲出一條血路來。」

趙正立無聲擺了擺手,他心中自然曉得無需他們獻身捐軀,後面他主動找眾人閑聊放鬆緊繃氣氛。

經此,隊伍這才活躍幾分。

金山林到岢嵐山二十里不到,岢嵐軍有三隊兵卒從西側入山,長寧軍也分三隊從東側入山。

其中東側以趙都尉率領的十五騎殘兵老卒做前鋒探路,後面兩隊分別間隔百米開外,如此即能支援,又避免團滅。

若說的直白些,趙都尉十五人就是那馬前卒,探路鬼,在敵暗我明的山地,其實半條命已經系在褲腰帶上。

西北的岢嵐山低矮灌木遍佈山野,沒蜀地險峻,也沒太行難攀,厚厚黃土高坡如膨脹的藜麥饅頭堆簇在天地之間。

趙正立一馬當先騎在前列,碧玉緊跟其後,十五騎在黃土山坡長驅直入十多里,人未疲,馬先累。

年歲大的老卒殘兵被顛的稍微氣喘如牛,緊跟後方兩隊精兵強馬自然剛提起興趣。

老卒不由想起當初從軍的自己,感嘆「年輕真好!」

彼時那年輕都尉回頭看了眼險些在馬背顛散架的老卒,待兩人並肩之後,他伸手在老卒後背輕拍兩下,老卒頓感一股清涼入體,神清氣爽,疲憊疼痛一掃而光,他萬分詫異望着朝自己微笑的青年,心生一惑:「莫不是神仙?」

年輕都尉燦燦一笑,露出潔白牙齒:「不是什麼神仙,但一定保證帶你們全部回營。」

趙正立在餘下十四騎逐一拍肩鼓勵,以真氣驅趕疲乏,那些殘兵們眼神在這一刻似乎有了光。

對面的山頭有兩騎身穿交叉獸襖,腰系布帶的粗獷男子,胯下馬匹異常健碩,掛着羊皮水壺與彎刀,還有弓與箭。

趙正立洞察氣機掃了眼便看得一清二楚,下時刻碧玉也察覺到,只是她沒掩飾目光,眼神與對方隔空對上。

趙正立粗略估計了番,兩山頭相隔百里開外,若是奔襲過去也需跨過兩山之間的凹地,如此跨度空間,除了踏空而行的大宗師,餘下幾乎非人力所能及。

除非拉來攻城拔寨的床弩,投石器等重型遠攻武器,顯然這些不切實際。

對方也丈量到這一點,故而有恃無恐的隔山對望,老卒殘兵見趙都尉跟碧小姐同望一處,齊齊朝山對岸望去。

霎時間十餘人瞳孔一震:「契丹蠻子!」

趙正立沒說話,伸手在馬背取下弓箭,搭弓上箭拉到滿弧吱吱作響。

老卒殘兵們只感覺四周有無形之力朝青年都尉聚集,這一刻甲胄傍身的青年無比偉岸。

兵卒們莫名堅信都尉大人這一箭能射百里開外,即便他們清楚這想法天荒夜譚。

要知道六人合力操作的攻城床弩也才勉強破百丈距離,更何況都尉大人用的只是單弓,尋常能射八十步,拉滿最多近百步。

然而單弓預射百丈山,連他們都不知信心來自何處。

山對岸的兩騎契丹蠻子跟後方間隔百米的兩隊精兵無一不認為搭弓射箭的傢伙瘋了。

那年輕都尉大人拉弓蓄勢圓滿,尋常的單弓煥發出嗡鳴聲,那聲音如蟄伏深淵的猛獸。

箭身通體氣流涌動,好似附着一層層透明天威,敬意肅然。

「嗖咻!」

箭身脫弓,如彗星破空,速度近乎肉眼不可見,只大抵看清一條長長虛影橫跨百丈距離。

在場人無不驚呆,腦袋跟不上眼睛的速度。

「嘭!」

百丈之遠的山對岸如遭受彗星撞擊,出現碩大隕坑,那兩騎契丹人更是當場炸裂,屍骨無存。

剎那間一片寂靜,箭如隕石,這需何等神威?

「嗖嗖」

然而下一刻,那山頭背面襲射而來兩道赤茫,趙正立與碧玉兩位宗師高手果斷抽劍,隔空斬出劍氣擊潰赤茫。

與此同時有數十契丹兵馬登上山頭,為首青年手持長戟,英姿颯爽。

與他並肩的是個肌肉縱橫漢子,裸露古銅色的臂膀,臉上光潔無毛,一手提韁繩,一手拎着桿長矛,正與持長戟的青年一同對視山這頭幾人。

趙正立瞳孔微縮,那青年與契丹第一國師耶律嘯七分相像,趁手兵器又是大戟,種種細節都無限貼近「契丹雙龍」的耶律鶴。

那健碩大漢趙正立在劍拔弩張的烏鷺聖殿見過,正是契丹三大統帥之一的大賀羅汗。

讓趙正立更詫異的是他們如此規模怎會悄然入境岢嵐山?

如何順利通過前方三層巡防邊軍,以及層層烽火台哨兵?

一個大膽想法浮現他腦海,有人假借契丹之手滅掉自己,見他們氣定神閑的模樣,應該提前恭候多時。

這是一場早有蓄謀的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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