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金鞭峰迴又路轉》

第十八章《金鞭峰迴又路轉》

銀甲輕敵命送黃泉,山漸柱子磕頭結義。張叔禮誓言殺盡白鑫書院的賊人匪類,對譚紹一等定是窮追不捨!

得益於大柱子斷後,給譚紹一眾的撤離爭取了不少時間。說話間譚紹等人已悉數逃到金鞭溪。

過了這金鞭溪再往西北走五六里路便是「萬靈冢」,若是到了「萬靈冢」,那便已出七商邊界,那在暗域的管轄範圍,自然對不必擔心七商的人馬來襲。

群山深處斷人煙,溪水潺潺接澗泉。聽溪水涓涓,譚紹心中不免感慨萬千。

回想兩個時辰前,若是不去蹚這趟渾水,老老實實聽離秋的話,過了這金鞭溪繞西而行返回「萬靈冢」,也不至於鬧得如此狼狽不堪。

如今差點丟了性命不說,若是把「嘯天鐵騎」給逼急了,或許還會危及「萬靈冢」,天池玄鐵可全都安置於那裏,鬧不好怕是要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一口氣跑了好幾里路,疲於奔命的譚紹也不敢多作停留,稍事休息後點了點人頭,除了三四個在大榕樹傷了腿腳的嘍啰兵和大柱子沒跟上,其餘人等已完好無損的聚合在此。

「三當家,大柱子沒跟上,要不要我回頭尋尋?」

「不必了,血飛燕個個武藝精湛,柱子又是一根筋,不玉石俱焚他定誓不罷休,想必這二貨已是凶多吉少。」

講話之人是譚紹的驛夫,就是我們現在常說專門負責送信的人。

此人姓管,單名一個慧字。生性膽小怕死,長得倒是清秀乾淨,身形干扁,細聲細氣,舉手投足間毫無男子氣概。

但腳力甚是驚人,健步如飛,疾步如馬,一口氣跑個十里路也不帶喘,人送綽號「落跑新娘馬小慧」。此人與風山漸有着一段耐人尋味的奇緣,後文有機會再做一番交代。

溪水的源頭是魚嘴峰,從魚嘴裏下來的泉水湍流婉轉,大大小小的細泉漸漸匯聚成一汪瀑布。金鞭溪的水是那樣清涼,彎彎曲曲的溪泉撞擊著光怪陸離的石子,像極了鞭子在鞭笞著這些怪石。

縱使譚紹武功不低,但過這金鞭溪亦是要小心翼翼,加之天黑路滑,行動起來更是不便。

譚紹剛想踏足過溪,只見不遠處傳來呼喊聲,聲音甚是熟悉,回頭一看,原來是大柱子,背上似乎還捎著一個人。

「三當家!三當家!是我!大柱子!」

管慧聽聞是柱子回來甚是喜悅,立即揮手示意。這倆人平素在白鑫書院都沒少被其他兄弟給取笑,一個大傻子,一個娘娘腔。

「三當家,太好了,是大柱子,大柱子他沒死!」

「好個屁,他沒死,就是咱們死!」

管慧一時間沒明白譚紹的意思,還是一個勁地揮着手。

他哪能明白譚紹心裏打的那把算盤,你想想,大柱子這魚蟲的腦袋一根經,若是能奮力與血飛燕拼個你死我活,興許能掩護譚紹他們撤退。

現在倒好,沒人來斷後,血飛燕定是轉眼就到,譚紹手底下這些酒囊飯袋又怎能是對手,豈不是屁股吊沙罐——等死!

大柱子背着風山漸興沖沖地跑過來,看見譚紹和管慧等人亦是相當興奮。

譚紹剛想問問後面追兵的情況,管慧倒是搶先開口道:

「柱子哥,你這身上背的是啥玩意?」

「小慧,他是我哥哥,出生入死拜把子的兄弟,賤三瘋!」

風山漸一個勁地示意大柱子放他下來,在眾人面前被一個大男人背着,尷尬得想用腳趾扣條縫鑽進去。

山漸下到地上,趔趔趄趄地托著受傷的屁股,本想着主動打個招呼,管慧打量着他又搶先搭上話:

「哈哈哈!你去哪兒撿來的兄弟,長得這模樣,癩蛤蟆蹦到腳面上,咬是不是咬人,但長得怪嚇人的!」

大柱子和眾兄弟一聽這話也樂了,他朝着風山漸得意道:

「大哥,我說的沒錯吧,你長得確實比俺難看不是?!」

大夥聽完傻柱子這麼一說全都再次樂瘋了,就是譚紹一臉凝重欲言又止。正當他想開口時,管慧又插上了話:

「柱子哥,我問你,你……」

譚紹此刻已忍無可忍,一個巴掌狠狠甩在管慧的小臉蛋上,怒斥道:

「你他娘有完沒完,都他娘的刀架脖子了,你還有興緻在這扯啥蛋,絮絮叨叨沒完了是吧?!」

管慧這小身板委屈巴巴地站在一旁眼淚含含的不敢再吱聲,風山漸看到譚紹這狠勁儼然一個江湖大佬的做派。

再環看四周這一群人,除了方才說話的那位三八貨小老弟,其他人不是長得賊眉鼠眼,就是面目可憎,個個都是凶神惡煞,儼然就是進了一夥土匪窩。

風山漸心裏咯噔了一下,這下如何是好?!現在分明是從刀山往火坑裏跳,都是死!

目露凶光的譚紹問道:

「柱子,你不是在斷後,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干他娘的鳥人?!」

「三當家,你可不知道,這血飛燕可不是吃素的,手上那狗爪子傢伙事繞來繞去,把柱子我繞得暈頭轉向,差點被鳥人劈成了兩半,還好有我大哥救了我,不然就再也見不到當家子你,大柱子可想死你們了!」

每次跟大柱子說話譚紹都腦殼疼,感覺自己的腦子也不夠靈光似的。

譚紹接着問:

「那血飛燕呢?被你甩走了?」

「哪能呢!這不都在我屁股後面追着么,估摸著馬上就到!都來了便好,要他娘的有來無回!」

譚紹聽完便知這次已是插翅難飛,要不正是用人之際,換做平常,他定是把這頭蠢貨給大卸八塊。

還未來得及對風山漸的來歷進行盤問,就在這時,一枚柳葉鏢突如其來,幸得譚紹反應及時,千鈞一髮之際鏢身已被他夾於其兩指之間,鏢刃距雙眸僅差毫釐。

與此同時,天字部將士從天而降,澤字部將士在上下游的溪流中漸漸浮現,從深幽迷霧中走出一路人馬。

領頭的將軍怒髮衝冠,劍眉冷眼,七尺的身軀,虎背熊腰,身穿銀絲薄甲,腳踏將軍履,手握月霞劍,傲骨臨風,盛氣逼人。

這人正是「燕過無痕」張叔禮!

想不到血飛燕說話間已到眼前,方才譚紹接那一鏢剛勁有力,追雲逐電,就是張叔禮下的瀝血戰書。

張叔禮從容不迫地向譚紹一等喊起了話:

「不知哪路的兄弟,既然來了我七商,何不留下坐坐,喝杯薄酒,交個朋友。」

此時已兵戎相見,兩軍相會,譚紹更無需隱瞞身份,回道:

「張將軍果然英雄出少年,言語間處處彰顯張老將軍之風範,氣度非凡,在下佩服佩服!吾乃白鑫書院,譚紹!」

「原來是白鑫書院的三當家——『見錢眼開譚老三』!三當家認識家父?」

「二十年前,打過交道。」

「既然是老交情,為何傷了和氣又不告而別?!」

「張將軍誤會,吾乃做點小買賣,路過七商,誰承想在此迷路,誤闖寶地,望將軍海量!」

「哈哈哈!殺我血飛燕兄弟,也叫誤闖咯?」

「將軍何出此言,怕是其中有所誤會!」

金鎖跳出來,義憤填膺朝大柱子怒斥道:

「別他娘的廢話,誤會?!就是那傻大個和那黑臉的鼠輩殺了我銀甲兄弟,匹夫,休要抵賴!老子今天要你們血債血償!」

金鎖擺出了一副不誅賊心死不休的架勢,張叔禮一把將其拉住,安撫說:

「金什長切勿妄動,我自會給銀甲兄弟討個公道!」

譚紹看了看大柱子二人,心裏已知回來的路上定是與血飛燕狹路相逢,拳腳相見。

大柱子也憨得很,不分場合站出來冷笑道:

「呵呵呵!什麼金甲銀甲,老子還以為你那兄弟是穿山甲,已讓他三招,誰知這小不點被竟然被老子的一個屁就給崩沒了!看來就是一堆廢銅爛甲罷了!」

哈哈哈哈!

譚紹等人聽完笑得前俯後仰,唯有風山漸在大柱子身後一直拉扯着他的衣角,生怕大柱子再口無遮攔,招惹是非。

金鎖看傻大個當眾羞辱其弟,怒火萬丈,咬牙切齒大喊:

「憨貨!休要猖狂,拿命來!」

說完金鎖抽刀怒向傻柱子,疾風步蹬沙踏石,霎時已到傻柱子面前,橫劈豎砍,招招致命,十八路雁翎刀變幻莫測,刀光不時灑落在溪流上金銀閃爍,刀氣逼人,一時激起了層層溪浪,足足衝上雲霄三四丈。

譚紹、管慧、風山漸等人在一旁為大柱子都捏了一把汗,個個都是拳頭緊握,冷汗已澆濕了手心。打到激烈時,風山漸又是側過身子又是扭過臉,生怕柱子老弟血濺金鞭灘。

金鎖氣勢雖盛,但大柱子左躲右閃顯然不像一個反應遲鈍的傻大個。也不知這傻柱子的身法師出何處,路數怪異,毫無章法。金鎖拿他一點沒有辦法,但也不見大柱子主動出擊。

百招過後,金鎖已是氣喘吁吁,可能是他連續先發制人無果,一而再,再而衰,動作也慢了不少。鎖使了一招杯弓蛇影右虛晃,佯裝向上撩刀,實則上步劈砍天靈蓋。

大柱子打得正高興,竟然上合十字手,來了個空手接白刃,一使勁將金鎖手中的刀給奪了下來。

本以為他會反手砍向金鎖,誰知這傻柱子一使勁,將這雁翎刀扭成了麻花,我的天!當場嚇壞了眾人,這牛一般的神力要是使在人身上還不被撕成了幾半。

譚紹心中竊喜,他自然知道大柱子的能耐,柱子若不是有兩把刷子,也不會斷然讓他一人斷後。

話說靈界暗域有「五猛」,其中一位猛將就是這牛賁傻大柱,天生神力,力能扛鼎!後文中咱們慢慢道來。

被奪了刀刃的金鎖已是赤手空拳,臉上自然掛不住面兒,耍刀本來就不是他的強項,身為血飛燕中天字部的一員,「燕雙撾」自然才是他的拿手傢伙事。如今近戰赤搏,甩起「燕雙撾」也占不了便宜,只能硬著頭皮與傻大柱交手。

這傻大柱也怪,出工不出力,不能說拳拳到肉,但明顯是在收著打。金鎖已滿頭大汗,疲憊到了極致,似乎已無招架之力。

正在這時,大柱子瞅著金鎖已有所懈怠,於是趁其不備,一溜煙從身後緊緊將金鎖給摟住,來了一個「烏獲抱金鐘」!就這樣把他給死死地鎖在了胸前。

回想之前大柱子一高興把風山漸給抱起來那場景,差點沒把山漸給勒岔氣;再想想金鎖那把雁翎刀,被大柱子輕而易舉地扭成了麻花,便可知他的力氣有多大!

大柱子傻乎乎地越勒越緊,眼看金鎖已慢慢動彈不得,呼吸甚是困難,顏面青紫,口唇發紺,瞳孔在慢慢地散大。

忽然一道劍氣從大柱子腳底衝破地面,翻騰而出,若非柱子反應及時,被劍氣逼退了數丈遠,不然已被削成了兩半。

此劍氣正是來自不遠處張叔禮手中的「月霞劍」!金鎖已危在旦夕,張叔禮唰的一聲將月霞劍直插入土,劍光如白蛇吐信,劍氣如游龍穿梭,驟如閃電,一道銀光遁地而行,直至傻大柱子。

就這樣,金鎖才幸得從大柱子的懷中死裏逃生,張叔禮輕功了得,不愧為「燕踏無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金鎖救回。

說起「月霞劍」真乃一把寶劍,劍長二尺二寸,劍身天池玄鐵而鑄,透著淡淡的紫霞寒光;劍柄為一條金色龍雕圖案,顯得無比威嚴,長劍出鞘,大有氣吞萬里之勢!

張叔禮自知搭救金鎖自然是破壞了比武的規矩,因此並無下死手。傻柱子也虧得有譚紹及時用掌力在後面將其頂住,不然定是要被張叔禮的劍氣給震倒至溪流之中。

「你這鳥人,不講武德,若不是俺大意,你那狗屁的劍法怎麼靠近俺半分?!有本事跟俺單個來練練!」

大柱子是氣急敗壞,心想長這麼大,還沒人能將他打得如此狼狽,自然心裏甚是不服。

張叔禮儼然沒把這傻大個放在眼裏,不屑一顧地說:

「呵呵!你們這些暗域的畜生們也配講武德?!笑話!」

譚紹本不想招惹過多是非,但聽張叔禮這小子年少輕狂,不知好歹,亦無需跟他再客氣。

「張小崽子,你休要張狂,你老子跟本大爺對壘的時候也禮讓三分,你不打聽打聽,我譚老三也不是吃素的!」

「哈哈哈哈!見錢眼開的譚老三,今天怕是你要做虧本買賣咯!趕緊交出我家大少爺,要不然今天我血飛燕就要爾等葬身金鞭溪,血洗白鑫書院!」

譚紹聽得是莫名其妙,也不知張叔禮講的什麼大少爺。

士可殺不可辱,張叔禮此話一出,譚紹一等哪可能忍氣吞聲,摩拳擦掌地欲跟血飛燕拼個你死我活!

血飛燕眾人已察覺整個氣氛不對勁,大家都緊握佩刀,雙方劍拔弩張,戰事一觸即發!

「小心!」張叔禮大喊一聲。

恰在此刻,不知從何處射來一支弩箭穿雲越霧直插金鎖眉心,眼球頓時充血直衝腦門,身體還在僵硬的掙扎,當場已一命嗚呼!

「金鎖!金鎖!狗娘養的畜生!兄弟們,給我殺!!!」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這神秘的一箭引發了一場血肉橫飛的苦爭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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