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船呢！該死的！該死的！船呢！你們說的船呢！」

王二柱暴躁的用槍指著兩人的頭，一腳將錢虎踢的半跪在地上。

隊員們憤怒的舉著槍托重重的落在錢虎身上，看着蜷縮在地上在年輕男人，又想到為了救眾人犧牲的兩名隊員，王二柱心頭一股惡氣直衝腦門，槍口對準兩人就要扣動扳機，劉星在旁邊冷冷的看着二人。

「等等！等等！我還知道一個地方有船，離這兒不遠，一定有船，你別殺他！」看着在地上痛的來回打滾的侄子，錢順老淚縱橫的哀求着。

「嗒嗒嗒！」

劉星一隻手將王二柱的槍口抬高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劉星充滿殺意的說道。

「帶上他吧！求求你們帶上他吧！」錢順用力的向著眾人磕著頭。

看着已經在地上進氣少出氣多的男人，劉星沒有絲毫憐憫，隊員們像拖死狗一樣將錢虎拖進車廂。

……

「這就是你說的船？」劉星揪著錢順的衣領，看着河面上十幾隻腳踏船。

「再往前車就走不了了，我只能想到這兒的船，只要你們沿着這條河道，始終會遇到大船，我們也不是想要將屍群引向你們，鎮子裏幾萬吃人的怪物，男人都快死絕了，保護著女人孩子們躲在一間倉庫，我們實在是沒吃的沒活路了，才不得不把喪屍引出來」

「我和我侄子錢虎是鎮子上最後的男人，一起出來引喪屍的一共有八個人，為了女人孩子能活下去，死的就剩我們爺倆了」

劉星看着這一老一少，輕輕的嘆了口氣，王二柱抬腳將錢順踢倒在地，拔出手槍死死的盯着錢順，可是聽了錢順的話，他卻怎麼也扣不下扳機。

「二柱，趕緊收拾東西吧，晚上喪屍活躍，他們兩個，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求求你們，帶上我的侄子阿虎，他會開船，又熟悉河道，我願意留下，為我們之前做的贖罪」錢順看着被拖下車廂的錢虎，跪在地上重重的將頭磕在地上，然後頭也不回的上了油罐車，向喪屍的方向駛去。

……

「水……水……」

嘶啞的聲音從錢虎口中傳來

嘩啦！嘩啦！

腳踏船緩慢的前進，不停的濺起水花。

「小徐，給他水」

徐俊朗拿過一瓶礦泉水擰開遞到虎子嘴邊。

「轟！」

眾人抬頭看去，幾百米外的岸邊發生劇烈的爆炸，燃起的烈火騰空數十米，照亮了整個河面，一個個人形火炬在火光下倒下，肉眼可見的濃煙直衝天上

……

清晨，水霧中的腳踏船漂浮在河道中，眾人都疲憊的癱在船上，經過一夜的戰鬥，眾人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劉星雙眼佈滿血絲，卻一點睡意都沒有，揉了揉酸痛顫抖的雙腿，劉星掏出口袋中的香煙，眯着眼吹着冰冷的湖風。

隨着太陽升起，霧氣漸漸散去

「白馬湖，是白馬湖」

李仁文的聲音驚醒了眾人，劉星看着廣闊的湖面上飛鳥掠水而過，波光粼粼的湖面不時有大魚躍起，然後落下拍打水面發出「撲通」聲，心中的煩悶一掃而空，不由的想起了宋代陳昂的詩：

湖面初秋色，清如鏡里清。

潮來飛白鷺，煙至織黃鶯。

虹學美人出，風為少女行。

此間塵不到，身世兩忘情。

眾人沉醉在湖景當中，彷彿回到了末世前，已經蘇醒的錢虎閉上眼睛，

呼吸著湖風帶來的潮濕空氣，流下兩行清淚

……

「撲通」

王二柱一個猛子扎進水中，岸邊的眾人早已見怪不怪，不多時，王二柱冒出頭來，雙手高舉著一條大魚發出怪叫聲。

劉星手中烤著穿在樹枝上的大魚，看着火焰舔舐著魚身，劉星從包里掏出一個塑料鹽罐，捏了一小撮鹽，細細的撒在已經發黃的魚肉上。

抽出匕首切下一塊魚肉遞給坐在身邊的錢虎，錢虎猶豫着接過了魚肉，感激的看了劉星一眼。劉星並沒有說話，切下魚肉慢條斯理的放入口中，錢武吃完魚肉想要張口詢問，可是張了張嘴，又陷入了沉默。

吃完最後一塊魚肉，劉星擦了擦手，將匕首插回鞘中，看着湖面的風景

「你是不是想問我要怎麼處理你，其實，我沒想殺你」

「為什麼」錢虎有些錯愕

「如果我是你，我不敢保證我能做到你們這樣，在末世，沒有了法律，沒有了道德，好像所有的秩序都被推翻，人類好像重新回到了叢林法則」劉星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我在你們身上看到了希望，在這該死的末世里，我不敢說自己不是自私的，每個人為了自己活下去都不擇手段，整個世界可能現在都變成了廢土，如果人類在喪屍的威脅下還在繼續互相殘害，可能文明，不，人類肯定會回到我們祖先的生活狀態，就像原始人一樣」

劉星不時的向火堆里添著柴，看着小鐵鍋里翻滾的魚湯

「我們的祖先只需要面對洪水猛獸，但是我們和我們的後代要面對的，是一生都殺不完的喪屍」

魚湯已經泛白，劉星取過飯盒，倒入魚湯端在手中，平靜的看着錢虎的雙眼

「不管我是為了什麼，對你們造成的後果都是無法否認的」錢虎愧疚的看着劉星

「從今天開始，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向你們彌補我的過錯，直到我死」

劉星並沒有說話，慢慢的喝完魚湯，然後倚靠着身後的樹榦睡去。

看着不遠處憤恨的盯着自己的王二柱，錢虎苦笑一聲，起身拍了拍土，向湖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