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狗與老人

「老爺爺，那條狗為什麼老是跟著你。」我趁著老爺爺他艱難的挪動著身體拐進了那條小巷，我裝作很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

「呵呵呵呵，孩子你來了。」他還是那樣子笑嘻嘻的，灰暗的牙齒只有幾顆鑲在他同樣灰黃的嘴巴里，這彷彿是許多我們村子里老人家的共性，不知道是因為煙草含多了還是這就是本來老人家所應該有的樣子。

我裝作是有其他事情，只是路過的問問，看著那條狗依舊像往常一樣趴在一些指定的位置，我等著他的回答。

「呵呵，它呀。」老頭子他笑笑。

「它好像快死了。」我看著它已經越發的虛弱，以前那種經常在大街小巷裡橫衝直撞被一大群小孩或者哪個大人追著打的時候，它都能很快的一溜煙的躲開，現在看來已經是不行了，因為我看它已經是一瘸一拐，走路也已經是有氣無力的樣子，不知道是哪裡受傷了，還是被誰給打殘了，反正我看它是已經快不行了。此時的它，我倒已經開始憐憫它了，因為有幾次看著它把滿大街追著打，被打得頭破血流的時候，我就很可憐它，也不明白那些小孩或者人們怎麼這麼的狠心，不過它那時候也都還能逃脫，然後不知道去什麼地方，幾天後便又看它活生生的出現在村子里，而它的遭遇也一如既往的那樣，被滿街追著跑，彷彿也已經是習慣了，彷彿人們也不想真的打死它，也顯然不想給它好過，而殺它吃肉應該是沒有人想的吧，因為它的那一身爛瘡彷彿保住了它被人們殺來吃，但它的命運顯然也忒慘了些，我開始可憐它的命運來，所以有時候看它在滿大街被人追著跑我就很想去保護它，而它消失的時候我也曾去找過它，看它是不是躲在哪個山丘亂石堆哪處少有人過往的破房子或者山間小路，反正我是開始關心它的安危來了，不過我雖有此心，但也還是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態度，我只寄希望於它能好過一點，或者有人真的開始出頭保護它，然而直到它死，彷彿也沒有，只有那位老爺爺，安安靜靜的陪著它，而它也在他身邊，彷彿有了那一種依靠，而這種聯繫到底是什麼，我很好奇。

老爺爺他安靜的看著它好久，沒有說話。

「老爺爺，你一個人住嗎？」我看著這條雜草叢生破舊不已的巷子，有一間土坯房就是老爺爺他的住所。

「是哩。」他回答我說。

「有人給你送吃來嗎？」我想到什麼就問什麼。

「有哩。」他的臉上依然笑嘻嘻。

「我能進去嗎？」

「進去吧。」

我走進了那一間土坯房，時間臨近下午五點，陽光依然照在身上有種灼熱感，界限分明的陽光分割的巷子，有一扇陽光射進開著的門和窗，昏暗的裡屋和門口灶台與外面一樣同樣的分割分明，門口是殘破的土沙，與裡屋一個樣子，灶台上布滿了灰塵，與陽光里的灰塵相得益彰，反正嘛，就是破，破損的灶台，熏黑的牆面，烏黑破癟的鍋盆，這灶應該許久未生火了，雖然烏黑，但顯然已經許久沒有火升起的痕迹，我走進裡屋，雖然此時外面依然明亮，但裡屋封閉的空間讓它隔離了光線，窗子是有的，不過那兩扇殘破的小木窗根本就沒有光線射進來，屋子裡面空空蕩蕩，只有一張很矮的破舊的木床，涼席被子什麼的也很破，一張蚊帳破了幾處窟窿也補了好幾塊，四周牆面清晰可見，也就是沒有什麼東西阻擋，只有一面牆的痕迹很明顯，彷彿是長年累月坐著倚靠著所摩擦的痕迹，

然後，屋子裡除了悶熱還有讓人稍有喘息的空氣外，就只剩下那讓人厭煩的蚊子，它徘徊在你身邊揮之不去。

這會兒老爺爺他挪了進來，我看著他手撐著身體翻過門襤，有種莫名的感覺。

「你晚上怎麼睡啊！」我看他蚊帳里沒有電風扇，而且彷彿連燈也沒有，只有一把扇子，當然，我晚上去我外婆那裡給她趕蚊子的時候彷彿也是這個樣子，一把扇子，一盞油燈，一間破舊的狹窄的土坯房，彷彿這就是我們那裡老一輩所生活的樣子。

「呵呵呵！」他只是笑笑，彷彿已經知道了我為什麼這麼說，當然我也已經了解了他怎麼過。

「晚上蚊子不咬你嗎？」我還是很懷疑，因為我晚上不開電扇的話不是被熱醒就是被蚊子咬醒。

「咬吧！愛咬就咬吧！」他說。

「不打它們，點蚊香也好啊！」我馬上搜索有沒有蚊香的痕迹。

「呵呵！」他還只是笑笑。

「你晚上都幹什麼，很早就睡嗎？」我很好奇他晚上都幹什麼，收音機也沒有，電視機更加別談，只有一盞昏暗的水油燈，還要一堆蚊子的陪伴。

「一個人念佛。」他說。

「念佛，什麼東西。」我有些好奇。

「就念阿彌駝佛！」

「什麼？」

「阿彌駝佛！」

「啊！」

他笑笑，露出了那僅剩的一個發灰的牙齒，還要黑乎乎的嘴巴。

「這裡面好熱啊！」我已經不想再呆在這裡了，除了悶熱，還有一大堆蚊子咬得你不停。

我走出了門口，看著雜草叢生的小巷，街道上偶爾有幾個人閃出，斑駁的長滿青苔的土牆上有裊裊的炊煙升起，想來人們已經開始做晚飯了，晚間的鄉村有種難以言說的意味，在我的心裏面萌生。

感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的感覺，它彷彿那麼近，又那麼的遙遠，彷彿我此時站在陽台看著遠方的天空，火燒雲已經被傍晚所吞沒，昏暗已經來襲，我回到屋裡，想著我心中的那一種感覺的出處，但我彷彿沒有頭緒，彷彿有另一個人在主導著這一切，而那一個人又彷彿是我自己，一種神奇的神秘的東西在我的心裡頭遊盪，彷彿某一個下午醒來安靜的鄉村還有晚上仰望月亮的樣子，它彷彿在我心中，又彷彿是天地之間所隱含的神奇的東西。

我又想到了老爺爺，不知道他此時在幹什麼？應該在吃飯吧！或者他此時應該在街上的某一處地方安靜的坐著，看著來往的人，有時候跟某個人打打招呼，或者誰也不理誰，他安靜的坐著，然後路人若無其事的經過，就像有時候我所看到的某些人，對了，應該還有那一條狗，它應該也在它的身邊吧，我希望如此，因為彷彿只有它在老爺爺身邊才彷彿是安全的，至少應該沒有人會去打它吧！也許它們此時正坐在老爺爺那家門口，那昏暗的彷彿有點陰森的小巷應該此時沒有人走動了吧！所以老爺爺他此時坐在門口，聽著某一處的窗口所傳出來的收音機或者電視機里的聲音，借著那彷彿似有似無的燈光，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著。

此時的天已經徹底的暗了下來，鄉村裡的熱鬧是此時才彷彿顯出來，走街串巷或者窗口裡所傳出來的聲音，讓我感覺到了鄉村的美好，而這種美好的感覺的本源出處在哪裡？我突然有了這種疑問。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我仰望著星空，這種夜空的景色總是讓我神往給我一種神奇的感覺，可能是因為某一部電視劇吧！或者某一本漫畫書或者連環畫，當然也有些是某一些的故事，反正某一種感覺總在我的心裡縈繞，而它將是什麼，我根本無從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