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破繭重生
許諾急忙向葉榮趕了過去，陳欣苒緊隨其後。
當他們看清葉榮的臉時，都着實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葉榮表情痛苦地緊鎖眉頭，眼皮腫起兩個大包，臉色發紫，額頭和臉上長滿了凸起的猩紅小斑點，嘴唇發白，牙齒顫動。
許諾搖了搖葉榮的手臂說：「兄弟，怎麼一會兒沒見變豬頭了？快醒醒啊！」
陳欣苒拍打了一下許諾的背示意讓他正經點。
「葉榮應該是中毒了，蛇蝶的毒。」陳欣苒看到了被燒成粉末的蛇蝶說。
忽然葉榮嘴唇微啟，好像在說着什麼。
但聲音太輕，陳欣苒要靠近他的嘴邊才能聽清。
「牛奶！葉榮說要牛奶！」
「這荒山野嶺地，我們哪去找牛奶啊！」許諾問道。
「快，快把葉榮帶回去，雜技團有牛奶！」
說完，兩人將葉榮抬上了車，飛速趕回雜技團。
……
陳欣苒將一杯溫好的牛奶送入葉榮的口中。
葉榮緩緩地啜飲了幾口，然後躺下休息。
只見他身體抽搐了幾下，緊接着臉上腫脹發紫的傷口有暗紅色的液體流出。
陳欣苒嫻熟利落地用柔軟的手帕把葉榮臉上流出的液體擦拭乾凈。
沒過一會，葉榮突然睜開了眼，額頭冒汗，臉上漸漸恢復了肉色。
原來葉榮是用牛奶解毒，並調用自己的內流將蛇蝶的毒素排出體內。
過了一個小時，葉榮恢復了正常。
「嚇死我了，兄弟，我還以為你怎麼了！」
「我沒事了，毒散了，現在的首要任務來到陳欣苒這邊了。」
「差點忘記，剛剛精力全在你這邊，都忘了我們採摘的蛇蝶草了！」
兩人談話間，陳欣苒已經默默地將蛇蝶草從背簍里取出放在桌上。
「葉榮，蛇蝶草采來了，要怎麼做呢？」
「一會我將蛇蝶草研磨塗抹在你臉上和手臂上的患處就好了，很簡單的。」
「那豈不是我的臉要露出來？」
「那當然，臉不露出來的話怎麼上藥？」
「放心，我絕對不偷看」許諾對陳欣苒信誓旦旦地說完，煞有其事地背過身。
「不是，葉榮，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拉起一道帘子這樣……」
葉榮還沒領悟到陳欣苒的意思。
許諾這邊已經開始行動了起來。
只見他東敲西打，一陣忙活，很快在房頂安裝了一道圓軌帘子。
只要葉榮和陳欣苒進去裏面，拉起帘子包圍一圈，可以保證除了葉榮外沒有人能看到陳欣苒的臉。
「真有你的！」葉榮陰陽怪氣地對許諾說。
葉榮把毒蝶草搗碎，連同一些用具推進去后，自己和陳欣苒也鑽進了帘子裏面。
外面有許諾在把關防止外人干擾。
「葉榮，我這張臉只有我爸媽見過，你是除了我爸媽外世上第一個見過我的臉的人，所以我想你保證，不論這次成不成功，你都要把我現在這張臉忘掉可以嗎？」
「我臉盲，想記也記不住！」
「不是開玩笑，講真的，是徹底忘掉，不許向其他任何人說起！不然我寧可不上藥！」
「嗯，我保證，我會把它在腦海里徹底清除乾淨！」
陳欣苒得到葉榮的肯定回復后才將臉上的面罩扯了下來。
當面罩只取下一邊露出陳欣苒半邊臉時，葉榮已經被驚得瞠目結舌。
此時帘子外有動靜——許諾正在外面用手指開了一個小口，
正準備用一隻眼偷看。
「啊——好疼！」葉榮及時擋住陳欣苒照着許諾的眼眶送出一直拳。
許諾在外面捂著右眼老實了許多。
陳欣苒這次終於將面罩還有袖套完全地脫了下來。
葉榮看到了驚心駭目的一幕——陳欣苒下半邊的臉完全毀容了，長期佩戴的面罩已經把她的臉勒出一圈深深的痕迹，皺皺的皮膚就像老太太一樣，鼻子變形，看不清嘴唇的輪廓，臉部有大片大片的燒傷疤痕，紅色的坑窪跟雪白的額頭肌膚形成劇烈的反差，那殘破的臉上看上去好像還蠕動着無數條白色細蟲！
陳欣苒的手臂狀況也不堪入目——右臂從胳膊肘一直延伸到手背，烙印着長長的疤痕，像一條紅褐色的長蛇拱起身體纏繞着手臂；左臂內側的傷疤如同長出了樹根，巨大的結節下生出無數細根。
陳欣苒低下頭，劉海遮住了眼，但能感受到她怯生生地瞟了一眼葉榮的表情。
葉榮震驚了幾秒，旋即臉上浮現出溫暖的微笑：「你辛苦了陳欣苒，從今天起，你就要告別這張臉了，真期待你敷完葯后破繭重生的樣子呢！」
一句話直擊陳欣苒的內心，這十年來她無數次幻想自己的臉如果能恢復會是什麼樣子，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臉恢復了，自己肯定會帶着怎樣的心情第一時間去照鏡子，但這些畢竟都是幻想，每一次在現實面前的痛醒都讓她感受到夢碎的憂傷。
想着想着，陳欣苒不禁潸然淚下。
「想到什麼傷心的是嗎？雖然我們認識不久，但是我覺得你說出來會好受點，我會很小心地守護好你的秘密的。」
陳欣苒抽噎著說起了自己的過往。
原來陳欣苒原本生活在一個其樂融融的小康家庭，但在六歲那年，她和媽媽突然遇到了汽車自燃，熊熊大火瞬間把車子包圍，陳欣苒的媽媽在最危急的時刻忍受着烈火焚身的痛將陳欣苒從車窗里拋了出來，自己再也沒有走出來。
陳欣苒後來保住了性命但是臉和手臂落下了今天這幅模樣，而母親為了救自己最終葬身火海。
「啊，沒想到我們的經歷那麼相似。」葉榮聽完后滿是感慨地說。
「什麼？」
「我的媽媽也是為了我選擇犧牲自己，不過我比你幸運點，我媽媽保住了命，但是失去了雙腿。」
「真的抱歉，都怪我，讓你想起了不開心的事。」
「沒關係，有段時間我確實感到很傷心自責，認為是自己害了母親……現在我不這麼想了，我相信自己能夠救到母親，這也是我為什麼要當採藥師的原因！」
「嗚……真羨慕你，我當時也很想衝進火海把媽媽救出來，但是我不敢，我害怕極了，嗚嗚——」
「不要太自責，如果換作是我，面對那樣的場景我也會害怕得束手無策，陳欣苒，過去的就讓他翻篇，我們總要向前看，你媽媽拼了命地救你不就是為了你現在能好好活着嗎？」
「嗯！」陳欣苒像犯了錯的小孩一樣點了點頭。
葉榮說完，將毒蝶草往陳欣苒的傷疤上塗抹，一點一點地、均勻細緻地覆蓋到所有疤痕。
二十分鐘后，陳欣苒覺得臉上和手臂奇癢難忍。
葉榮說：「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一小時后，陳欣苒覺得全身滾燙奇熱無比。
葉榮說：「差不多了，再忍一忍！」
兩小時后，陳欣苒覺得皮膚有種瘙癢感，像是有東西在動。
葉榮說：「快了，現在你壞死的皮膚已經在開始長出新的肉芽了！」
又過了半小時，陳欣苒皮膚上的瘙癢感消失，臉和手臂上一股清涼通透的感覺。
葉榮眼前突然一亮，「準備好了嗎？迎接你破繭重生的時刻到了！」
陳欣苒咽了口唾沫，輕輕點了下頭，閉上了眼睛。
葉榮小心翼翼地將蛇蝶草從陳欣苒的臉上刮落。
當把最後一點末兒從陳欣苒臉上刮掉，露出完全一張新的臉時，葉榮驚訝得手中的刮刀都掉到了地上。
葉榮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陳欣苒的臉，弄得陳欣苒害羞得臉都紅了。
葉榮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立馬彎腰撿起地上的刮刀，接着把陳欣苒兩隻手臂上的草藥刮掉。
後退兩步后，葉榮才真正看清陳欣苒嶄新的面貌——手臂上長長的疤痕消失殆盡，雪白柔嫩，如同象牙雕刻出來一般。
現在陳欣苒的臉說是換了一張臉都不過分——一張鵝蛋臉像剛剝出殼的雞蛋一樣雪白無瑕，疤痕盡消，肌膚嬌嫩還透出淡淡紅粉，鼻膩鵝脂，高挺圓潤，唇部飽滿充盈，笑起來清純好看，一雙丹鳳眼，兩彎柳葉眉，顧盼流轉間如秋水般的藍色眸子盡顯高貴，整張臉看上去氣若幽蘭，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拉開帘布，陳欣苒徑直走到了鏡子前，看到新的臉龐，登時驚訝得睜大了雙眼，她先是捂住了口，然後欣喜若狂地從上至下撫摸著自己的臉，又捏了捏臉蛋，感覺到痛才終於肯相信鏡子前這個人就是現在自己的模樣，兀自留下了激動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