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不速客狹路相逢（一）

出關的路相當順利，由於戴銀沒有帶什麼貨物，所以關卡檢測的士兵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收了兩個銅魂幣就不再管他，而是直接去找能出錢的商隊領袖進行交流了。

戴銀也沒多說什麼，甩起包裹背上，讓開主道，走到兩側的人群中，回頭欣賞了一會兒正在和車隊頭領就關稅問題熱烈交流的哨卡士兵，便心滿意足地出發了。

出了關，路況便肉眼可見地程度變差，路的表面有數道明顯的車轍，一看便被各種馬車壓得坑坑窪窪的，道路兩側也不再是農田，而是一片片長滿藍銀草的荒地，看了眼四下無人，便直接離開大道，踏上這片藍銀草構成的草地。

「看樣子，擴張得很順利嗎……」

所有得藍銀草在他得意志下分開一條路，對別人來說充滿荊棘的荒野對他來說是一片坦途。

「老李，那邊是不是有個人啊？怎麼不走大道，走上野地去了，也不怕遇上毒蟲子……嗚！」

之前茶攤上插科打諢的人還沒有說完就被趕車的馬夫一把捂住了嘴，低聲訓斥：

「閉嘴！你是不是腦子也進貓尿了！不走大路關你什麼事！」

看著戴銀的身影消失在遠處，馬夫才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勸說道：「記住了，我們這些跑馬的要控制住嘴皮子，也要動動腦子，你自己想想——什麼人會不走大道，走野道，別回頭稀里糊塗地丟了性命。」

「你是說他要走……」被捂住嘴地夥計也下了一跳，連忙將差點下意識脫口出而出的話咽下去，任何不走大路的人肯定也不會正常走關卡，這種人都是逃稅的走私犯，是真正能刀尖子上舔血的亡命徒。

「好好學著點。」

在馬夫教授夥計生存之道的同時，被當作走私犯的戴銀也遇見了意外。

戴銀之所以要走這條路，自然是要避免過關卡，為了減少間諜和倒賣者對國家的影響，帝國的對沒有攜帶貨物入境的人反而會收一筆不小的過境稅。

但戴銀像尋常商人一樣偷稅的原因到不是因為這筆小錢，主要是不想受到出雲帝國那些被罵做宮廷獵犬的人監視，他喜歡置身事外地看著別人，但討厭被別人隨意看到。

不過他還是沒有能完全躲過，看著眼前一群躲在樹后像他張望的人群，戴銀笑了，

「別躲了，和個鵪鶉一樣縮成一團就意味我看不見了嗎？」

下一刻，黃黃紫紫紫五個魂環在他周身飄起，一根根藍銀草在他周身像蛇一樣挺立起來，擺出了攻擊的姿態。

看著戴銀亮了武魂，遠處一塊草皮翻起，七個人影鑽了出來，領頭的是個精幹的年輕人，當即向戴銀拱手行禮。有四個裝扮不同的壯漢護衛在他的左右，外放武魂嚴陣以待，這四個人都是刀劍類的武魂，一個五環，三個四環，但是和戴銀比，他們最少都有一個白色魂環。還有兩個長得平平無奇壯年男子遠遠縮在後面，腿抖得和篩糠一樣。

面對戴銀顯露的五環實力，他們無論是魂力等級還是人數都不落下風，但看著戴銀那無限趨近於頂級魂環的配置，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被拱衛在中間的年輕人行了禮便開口問道：

「別，別動手啊，兄弟是來求財的還是來求官的？」

「求財如何，求官又如何？」戴銀看著他這鎮靜的樣子，也起了興趣。

「如果求財，那邊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如果求官，那我這自有功德給你。」說吧，這個年輕人指了指身後那腿打顫的兩個人。

那兩個人聽到這話，臉都白了，腿不抖了，徑直攤在了地上。

「我既求財，也求官……」

「這怕是有些難辦了……」聽到戴銀的話，這個年輕人面露難色。那兩個癱倒在地的人眼睛瞪得大大得，如同溺斃的死人，連呼吸都停了下來。就在年輕人彷彿下定決心時。

戴銀卻直接轉身，直接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功德很好，可惜你這不是星羅帝國的功德，於我無益，就此別過。你們這兩個功德的大買賣，不介意讓我先走吧！」

看著逐漸遠去得戴銀，攤在地上的兩個人如同出水的魚，滿身大汗，瘋狂喘氣。領頭的年輕人聽著戴銀的話，面色也沉了下去，扭過頭靜靜地看著兩人氣息慢慢平復下來。

兩黃，三紫五個魂環從他身上升起，一株長著紫色穗狀花絮，形如稻草的武魂出現在他的手上，輕輕一揮，一陣紫色的星光注入兩人的身體，兩人本來緊張得發白的臉色迅速變得紅潤起來。

「做的不錯，沒像上次那幾個一樣直接尿了褲子，休息好了就起來，今天晚上得走完這段路。」

面對著兩人眼中透露出的感激之色，這個年輕人變得有些不耐，冷冷地說道：

「不用感謝我，在你們橫死之時不要怪我就好。」

這兩個人相互扶著站了起來，點頭哈腰地向年輕人道謝：

「我們怎麼會怪大人呢，如果不是大人垂憐，我們這身破皮肉怎麼也養不活家人，到如今能給家裡人求個後路，對大人自是感激不敬呢！」

這領隊的年輕人直接轉身，作為曾經魂獸狩獵隊的隊長，他曾經無數次面對生離死別，也曾無數次不得不放手。但是他還是對自己隊伍中的等死之人感到不適，但他像過去一樣無可奈何。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不在他們這兩個死人面前擺弄魂師的架子。

魂師也是人，是最不像人的人。

這兩個人還活著，但是他們已經死了，在所有認識他們的人眼中，他們都已經死了，因為他們的職業是活功德。

自從三個帝國之間出現關稅和通行稅後，走私就變成了一門賺錢的生意。為了增加邊防士兵阻止走私的積極性，每個走私犯的頭顱是可以記作軍功的。而已經連續二十年沒打過大戰的邊防士兵渴望軍功都渴望瘋了。

但是走私和賣國都是有需求的產業，負責走私押運的魂師也變得越來越強，當然，他們倒是不敢直接大規模襲殺哨所的魂師，因為這幾乎肯定會把軍方激怒。他們總是努力銷毀每個死去同伴的屍首，讓關卡的士兵費力追捕卻無功而返。

但是相比於兩敗俱傷，人類還是更喜歡同流合污。

走私的人和抓走私的人達成了不成文的停戰協議。

走私的人會找來家裡出了事，走投無路的壯年男子，給他們的家人一大筆錢財后，讓他們斷絕與家人的聯繫，夾雜在走私隊里充當活功德。

只要不是碰到了少數上官查崗的情況，前來追查走私的士兵只會取了活功德的首級回去領功，其他走私犯也可以藉此保命。

所謂功德，功是軍功，德是活他人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