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暫別小鎮閑居處，初臨星斗大森林（五）

從御獸鎮離開，走了兩三里路，他們就離開了御獸鎮，也離開了人類的世界，道路逐漸被草木侵蝕，周圍也沒有了多少人類活動的痕迹。

作為能夠分割星羅帝國，出雲帝國，天斗帝國三個國家的巨大森林，星斗大森林是斗羅大陸上最巨大的魂獸聚集地，其中生活的魂獸種類多如天上的繁星。

只要不是腦子出現了問題，沒有人會將城鎮修的離森林太近，不然獸群受到了刺激出現獸潮，任何城鎮都承受不住這樣的損失，這也是為什麼靠近星斗大森林的最大聚集地只有小鎮的規模。

出了小鎮，行走在荒野中，看著周圍已經沒有多少人類活動的痕迹，兩個孩子也無法再保持沉默了。

藍雨晨問道：「先生，那個人為什麼說植物類的器武魂只能吸收植物類魂獸的魂環呢？」

藍雨晨的聲音越說越小，說實話，他根本不怎麼相信那個人說的亂七八糟的結論。

比起相信真理，人們的本性還是相信權威，而前者來自大腦，後者來自皮囊，一個有趣的皮囊往往比一個精緻的大腦更加珍貴，因為後者，是天生的。

一個瘋瘋癲癲的人口中突然說出了和你的長輩或老師說的話截然不同的句子，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信度。藍雨晨自然不會因為一個不知所謂的人而懷疑自己的老師。

但是之後發生的一切還是那麼讓人迷茫，他走出旅店之前偷偷豎起耳朵聽了聽周圍人的話語，可是毫無收穫。

周圍的人沒有絲毫表現出對那個中年男人的嘲笑，反而只是在說沒有看到戰鬥的遺憾。

這和他接觸過的一些故事內容相差很大，一般來說，一個人如果公開宣傳自己那和周圍人節節不入的想法，只要他沒有讓周圍人弄不死他的實力，他的結局一定不太好。

目前已知的結局就有好幾種，主要是毒酒，十字架、穿刺和火刑。

但是周圍的人竟然絲毫沒有對那個男子做出任何事，這是在是讓他這個年輕人有些不理解。

戴銀很輕易地聽出了藍雨晨話語中的弦外之音，他淡淡地解答著藍雨晨的疑惑：

「因為他說的沒錯，有人就是相信植物系武魂只能吸收植物系魂獸。」

戴銀抬起手，組織兩個孩子的追問。

「先聽我把事情說完。」

「我之前不是和你們說過嗎，魂環不僅僅是一種能量，它涉及了靈魂和生命，只有擊殺魂獸的人，能夠吸收魂環，這一點很重要，魂環有一種目前還無法確定的記憶特性。

獲得魂環不僅僅是要擊殺魂獸，如果無法抵抗住魂環中的力量，那麼等待魂師的可能是爆體而亡的結局。

而吸收魂環還要考慮魂師武魂的相性，相性越是契合，越是容易吸收，舉個例子，很多獸武魂是禁止吸收劇毒類作為主能力魂獸產生的魂環的，不然很有可能導致自身由內而外的中毒。」

說的有些口乾，戴銀取出了隨身的水壺喝了口水，繼續說道。

「你要知道，藍銀草這類植物系武魂本來對植物系魂獸產生的魂環適應性就相當高，所以對於很多人來說，植物系的魂環是很好的選擇。」

「但是你要知道，植物系魂獸由於特殊的成長速度，很難出現千年級別的魂獸，整個植物系魂獸根據族群會出現分化，對於很多天賦不佳的魂師，他們甚至只能吸收這些相對較弱的植物系魂獸產生的魂環。

就算知道他們可以吸收動物類魂獸的魂環又怎麼樣呢，他們薄弱的天賦能夠吸收的動物系魂環在質量上還比不上植物系魂獸提供的魂環。

與其說讓他們相信自己的天賦低，他們更喜歡接受自己只能吸收植物系魂獸魂環的結論。

所以從這個角度上來說，那個人說的東西也不算錯，只是對你這種有天賦的人來說，是不對而已。」

藍雨晨沒有想到，這種學術上的理論，明明自己已經儘可能地向糟糕的方向去想了，但還是不夠深刻。

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還是沒能將自己心中的疑問完全掃清。

「先生，那麼那些有天分的人怎麼看這種言論的。」

如果不是自己的徒弟，戴銀還是很欣賞藍雨晨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的，因為這種事情經常會出現很多的意外。

人類世界是一個「寶藏」，如果你深挖下去，很容易就能發現被隱藏起來的很多小秘密，然後整個人類世界就會迎來動蕩、懷疑、反抗、甚至「改變」！

在悠久的人類記錄的歷史中，幾乎每一次動亂，都是因為有人懷著探明真相的信念打開了標註這知識兩個字的潘多拉的魔盒。

戴銀在心裡做了一套將來受到這個孩子牽連的心裡準備后，繼續向藍雨晨解釋著這個問題。

「孩子，你要知道，千年級別的魂環雖然很稀少，但是對於那些有天賦有門路的人來說，還是相對容易的。

他們根本沒有必要反對自己不相信，也沒有辦法影響到自己利益的理論。

對於他們來說，自己總是能夠獲得最好的魂環，這個問題並不能危害他們的利益，反而安撫了那些天賦不佳者的靈魂，讓他們能夠怪罪魂獸而不是自己。

有了怨恨的對象，那些天賦不佳的魂師就會老實許多。這對他們來說是非常有利的。」

這時，一直沉默地炎舞好像忍受到了一個極限，她趁著戴銀說完一段話的喘息時間，猛地開口問道：

「也就是說，有資源的人刻意傳播這些理論來安撫那些天賦不佳的魂師！」

戴銀有些驚訝地看著炎舞。

這孩子，還是太天真了，竟然因為這血淋淋的真相，暫時壓制了她骨子裡對戴銀那隱隱的恐懼。

「不，你怎麼能這麼想，他們沒有可以傳播，只是默認這種理論產生和發酵。你怎麼能這麼天真，只有在乎，才會刻意，那些天賦不佳的魂師，有什麼好在乎的呢？」

藍雨晨面對炎舞的突然插話，沒有多言，只是默默地看著自己的老師在短短的三言兩語中再次將這個女孩說的有些自閉。才繼續開口詢問：

「可是，先生，你告訴過我們，理論這種東西可是很嚴肅的，一旦出現了什麼意外，可能會產生極其深遠的影響！」

戴銀知道他會這麼問，經歷了這麼這兩天的衝擊，這個男孩的心防已經稍稍打開，可以從他的表情中知道他即將出口的問題了。

他也沒有再賣什麼關子，聳了聳肩，重新在臉上掛起了那和善的笑容。

「沒錯，但是影響也是有大有小的，我們打個比方，如果這種理論傳著傳著就變成了所有人都相信的東西，對整個斗羅大陸有什麼影響嗎？

對於有資源有天賦的人來說，他們還是可以吸收到高品質的植物系魂環，對於沒有天賦的人來說，他們還是沒有吸收動物系高品質魂環的能力。這個理論無論對錯，有什麼影響嗎？

只要人們的修為和吸收魂環能力步發生變化，這個理論的對錯都沒有辦法影響人們的選擇。

孩子們，記住，在大人的世界中，理論重要不在於正確，而在於能夠使用！」

戴銀話音剛落，兩個孩子就再次陷入了世界觀蛻變的迷茫中。戴銀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是拉著兩個孩子繼續前進。

當太陽躍出地面時，兩個孩子已經粗略的消化了這些對話中得到的粗糙經驗。一副和戴銀很像的笑臉也開始掛在了臉上。

就在此時，遠方的地平線中出現了一抹廣闊地綠意

——星斗大森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