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暫別小鎮閑居處，初臨星斗大森林（三）

為了方便，財大氣粗的戴銀定了二樓走廊最里側的三間房間，自己在外側，兩個孩子各住一間房間。

此時，收拾好房間的炎舞和藍雨晨也來到了房間內，靠坐在床墊上，兩雙神色不同的眼睛盯著他，等待著他解答這些疑惑。

教育這種東西，必須從娃娃抓起。

戴銀梳理了一下語言，緩緩地闡述道：

「你們應該都聽到了，這場架是兩個學院之間的約架，一個是諾頓學院的學生，另一伙人來自薩丁學院。

藍雨晨，其實你說得沒錯，在御獸鎮這片地方，不敢惹事的人是庸人，但是，你弄錯了這句話的含義。

剛剛的戰鬥真正挑起事端的人，其實是諾頓學院的人。」

藍雨晨瞳孔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想了一會兒還是有些不明白，明明那幾個薩丁學院的人最先開口挑釁的，但是自己的這位老師為什麼說挑起事端的人是諾頓學院的人呢！

雖然那些人囂張了一點，也算不上什麼，畢竟自己曾經聽到過老師對很多魂師的評價——「你不需要擔心什麼，武魂覺醒魂力可以讓一個人身體變得強大，但很遺憾，對愚蠢沒有改善作用。」

對此，戴銀聳了聳肩膀，開始向他們講述各個學院之間的齷齪事。

「諾頓學院和薩丁學院都是星羅王國北境重要的魂師學院，負責教導魂師，學院這種存在想要得到貴族和官員的資助就必須拿出點成績來。」

「而學院想要穩定地輸出人才，關鍵並不是什麼老師和訓練方法，真正的關鍵在於生源和資源！」

「有件事你們得明白，人們總是習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卻忘了學院向來是靠人吃人！」

猛然間聽到這種話語，兩個孩子還是感覺到了不適，藍雨晨下意識地說了一句：「先生，這話未免也太刻薄了一點吧？」

戴銀看著接受超前內容而顯有些不適的藍雨晨，笑了笑，淡淡地說道：

「放心吧，以你們兩個的天賦，等到了去學院的時候，肯定會被他們當寶貝一樣供起來的。吃人嗎，當然不能吃未來的希望。」

面對著戴銀越發露骨語言，兩個孩子嘴巴蠕動了兩下，還是低下了頭，陷入了沉默。

「這次戰鬥也沒有什麼，這御獸鎮本來是薩丁學院的影響力更大，諾頓學院的行為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對薩丁學院的挑釁。

而且這裡是薩丁學院的主場，肯定有修為更高的帶隊老師。

這種情況下，還不敢挑起戰鬥，那就真的是不敢惹事的庸人了！」

解釋道這裡，這場戰鬥的來龍去脈就說的差不多了，兩個孩子一時間也被被這種少年意氣行為下暴露出來的赤裸裸的真實衝擊得有些失神。

但是戴銀沒有絲毫停歇，他站起身，用著戲曲演員那種誇張的幅度揮舞著雙手，彷彿是一個正在對藝術感慨的評論家：

「就算是一條脫毛的老狗，面對膽敢侵犯自己領地陌生人，就算是嚇得夾住了尾巴，也要咧開嘴，呲著牙，向著入侵者發出嘶吼。不然，等待他的將是變成鍋中的肉，人，是不會對庸才抱有憐憫的！」

最後地這段胡亂的演講彷彿是鐵鎚，重重地砸在了兩個孩子的心頭，彷彿把他們出生時戴著的一段枷鎖砸出了些許的裂痕。

兩個孩子就這麼戴著幾分頓悟般的渾渾噩噩，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們需要好好地休息，今晚，他們那相信世界善良的世界觀被破壞了一個小小的角落。

送兩個孩子出門后，戴銀走到了鏡子旁，照著鏡子理平了衣服上因為劇烈活動產生的褶子，恢復了往日的雲淡風輕。

他輕輕地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暗暗地感慨著。

雖然很久沒有說謊了，但是自己作為商人，那種蠱惑人心的基本功還是沒有落下啊！

不錯，不錯。

他躺倒在床上，感受著柔軟的布料將自己包裹起來的舒適感，今天的一切都是那麼完美，畢竟對他來說，在吃飯時可是很久沒有看得到這樣本色的演出了，而且還能夠趁著這個機會，兜售自己的優越感，看樣子自己真得是被人類的陋習腐化了。

他稍稍感慨了一下，就從隨身的空間中取出了一本書，這本書的封皮上寫著三個大字——《天衍論》。

翻開了精心裝訂的書頁，他開始記錄今天的所見所聞，作為人類中威名遠揚的書，《天衍論》並不是一本完整的書，創作他的人可謂是數一數二的魔鬼，其中很多實驗只是記錄了一些實驗數據，留下了足夠的續寫空間。

這也是為什麼斗羅大陸中各個國家儘管關係惡劣，在歷史上，還是曾經聯手大規模銷毀這本書。

直到如今，任何兜售這本書的相關行為都是死罪。雖然像很多死罪一樣，不會百分百地依法執行就是了。

這本書不單單是記錄了很多和主流觀念悖逆的「虛偽」言論，還在不停地引導人去嘗試上面的實驗，親自用雙手在實驗中，的出片面的錯誤結果，引導人類墮入黑暗。

不過這些和戴銀沒有什麼關係，他從一開始就明確了自己不是人類，也沒有那麼容易被一種思想左右，但他還是開始記錄自己的實驗內容，來填充這本書。

根據目錄，翻到卷三——二章「領地意識」，他將今天的所見所聞記錄了上去，並在寫出來自己的結論——

「高超的智力能夠催動生命反向利用自己的領地意識，即通過主動吸引與自己在群體中力量或地位相近的個體『主動』侵犯自己的領地。再通過反擊在同類中彰顯自己的地位。

人類獲得主動侵犯領地的行為年齡最早為三歲，而利用行為記錄多出現在六歲，疑似和人類的社會性有關。」

這次的實驗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添頭，戴銀將書收好，就熄滅了油燈，躺在了這張舒適的大床上。

他將頭側向一邊，雖然有牆壁遮擋，但是他還是通過自己感應氣息的能力，知道兩個孩子都沒有睡。

第一次看見這麼赤裸裸的世界，這兩個孩子就算是早熟，恐怕也要花費一晚上的時間整理自己的思緒了。

不過，戴銀心裡的理性告訴他，他必須這麼做。父母之養子，則為之計深遠。他們已經七歲了，該知道人心險惡了。

戴銀翻了個身，在心底里默默地為兩個孩子祝福著——

快點長大吧！孩子們。把自己的爪牙磨利，讓自己的心血冷卻，一個殘酷的大時代就要到了。時間不多了，快點長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