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自投羅網

轉眼間到了1895年5月，整個東方基地就像一個上緊了發條的機器，連續超負荷運轉。

文鋒關心的陸戰師擴編、全島防禦體系、軍工裝備生產製造等任務均已經提前完成，「東方1號」蒸汽動力運輸船提前下水，騰出船塢。大家盼望已久的「佛朗五型」柴油機終於試車完成，「東方1型」攻擊潛艇開始切割鋼板，正式進駐船塢開始製造，這比文鋒預想的時間提前了至少一個月。

然而，雖然東方基地在加緊趕工，但敵人也沒閑著。2月份以後，張志成在上海設立了情報網。彙集情報后，再通過東研部在寧波架設的秘密電台將情報傳回，同時用「紅玫瑰號」在寧波和東方基地直接往返運輸，完成東方基地和上海秘密據點的人員物資交流。

一份份的戰報，讓文鋒嗅到了戰爭的氣息。先是在春節期間，日軍攻陷遼東，接著在3月份又侵佔了旅順，北洋水師退守威海衛。這和歷史上的情況完全一致，只不過日軍忌憚北洋水師，沒有發起對膠東威海衛的進攻。4月初，列強幹涉日軍佔據遼東。清庭與日本協商停戰。5月初，《馬關條約》簽定。

終於，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根據張志成的情報，《馬關條約》和歷史上的內容基本一致，只是賠償金額從歷史上的白銀兩億兩，降低為一億兩。其他割地、通商、領事、放棄在朝鮮的宗主國地位等等一概不變。

文鋒拿到這情報，萬分痛心，看來自己率東方艦隊大東溝一戰並沒有對歷史的進程產生什麼樣的實質性影響。只不過由於北洋水師的存在，日本只是在賠款金額上做了較大的讓步。這也促使文鋒下定決心，既然自己影響不了大勢，那麼就從日本下手，主動出擊，爭取主動，打掉日本發動戰爭倚重的海軍力量！

現在需要考慮的是究竟該如何下手。

但是，還沒等文鋒考慮成熟，日本人就來了。

5月25日中午，剛剛吃過午飯，文鋒和佛朗、程意在船廠研究潛射魚雷控制系統，通訊兵急忙跑來報告：雷達發現基地北方出現兩艘不明船舶，經岸上觀察哨觀測確認，該批船隻為日本商船，好像正在準備進港。

文鋒考慮，日本攜《馬關條約》之利，必然近期大規模南下增強台灣和澎湖力量，做長久經營。而日軍南下，不管軍艦民船，無論如何是繞不過琉球沖繩的。什麼商船，分明就是日軍的先期偵察船。這日本人情報意識一貫變態敏感，手段向來無所不用其極，所以對日本船隻，沒啥可說的，必須一律拿下。

想到這裡，文鋒緊急召集呂伯延和陳彥，如此這般交待一番，二人欣然領命準備去了。文鋒囑咐佛朗、程意繼續研究，自己返回「定遠號」旗艦指揮位置。

文鋒站在「定遠號」的艦橋上，遙望東方港灣入口，在遠遠的海面上升起兩柱煤煙，兩艘深黑色的蒸汽商船正在緩緩駛來，顯得小心翼翼。

文鋒已經暗中下令「定遠號」和「致遠號」火炮戰位戒備，同時東方炮台也已經進入戒備狀態。但是這種戒備狀態只是人員進入戰位，火炮炮衣並未除下，戰鬥人員也不在甲板上出現，只安排幾個閑散水兵在艦面上溜達，造成毫無戒備的假象。此外，整個碼頭一片忙碌，煤炭泊位正在接卸福州招商局輪船運來的煤炭和鋼鐵，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

上次大東溝海戰，文鋒的東方艦隊並未表明身份，只懸挂了「明」字大旗，這兩艘商船上未必有參加過海戰的日本聯合艦隊人員。而且那些有幸在近距離看過「定遠號」的日本人基本都已經被轟沉在海底，所以日本人未必能認出港里的戰艦就是「敵艦」。再者，在歷史上，日本侵佔琉球較早，但並未實際投入多大力量，琉球群島基本屬於荒蠻之地。這幾個月來，日軍全部集中在朝鮮和遼東，甚至開始大量徵召預備役，所以尚未騰出手來看看琉球發生了什麼。但隨著《馬關條約》的簽定，日軍主力回防並準備大舉南下。於是，就開始認真對待琉球了，也就先派遣兩艘「商船」來到了文鋒面前。

這兩艘所謂的日本商船在逐漸接近港口。文鋒拿起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番。這是兩艘相同型號快速商船，五六千噸左右的排水量，艦橋在船體正中，縱向排列著兩個煙囪，看得出船體內至少有兩台大功率蒸汽機。

此刻，這兩艘船上也正在有一幫人拿著望遠鏡觀察著東方港。文鋒猜想，這幫人做賊心虛，在進港前也得仔細觀察一番，以防不測。但此前，文鋒已經進行了安排，碼頭上一切照舊，秩序井然，從遠處看並不能發現什麼。

過了一刻鐘左右，這兩艘船終於放下心來，逐漸加速，駛進港灣。而後，轉為慢速航行，慢慢在「碼頭工作人員」指揮下，靠上了煤鐵卸貨碼頭的兩個泊位。正好處於「定遠號」右側面。

文鋒本來想，東方基地內至少有「定遠號」和「致遠號」兩艘大型戰艦停泊，日本人未必敢於直接靠泊在碼頭上。但現在來看，這幫人還是挺大膽的。其實從日本方面看，日軍剛剛在甲午戰爭中獲勝，逼迫清庭割地賠款，剪除了自己最大的一個戰略對手。因此在東亞橫行無忌，囂張跋扈，小小的琉球自然不會放在眼中，何況自己還是「商船」身份。所以，在明明看到港內有戰艦停泊的情況下，敢於直接靠港停泊。

但他們馬上就會為自己的輕敵和傲慢感到後悔。

這兩艘船停上碼頭，呂伯延安排的幾個人拿著「公文包」，像是碼頭工作人員的樣子，在船邊招呼日本人放下船舷梯子，而後慢悠悠地溜達上船，拿出一些單據，貌似要找船長報稅的樣子。一邊走，一邊還招呼幾個在船邊的日本水手過來看單據，引得一幫日本人聚攏過來。接著，另一艘日本商船也上去了幾個人，照此辦理，吸引了船邊日本人的注意力。

看著形勢差不多了，文鋒命令「定遠號」拉響汽笛，早已經在艙內等候的炮手立刻跑向艦側的100毫米口徑副炮炮位，拉下炮衣，調轉炮口，對準了這兩艘日本商船。同時，埋伏在碼頭貨場上的陸戰師特戰營一連一百多名全副武裝的戰士，在呂伯延、陳彥的帶領下分成兩隊一擁而上，順著船舷梯子衝上商船甲板。

呂伯延和陳彥此前按照文鋒的安排，帶領戰士們埋伏在貨場煤鐵貨物堆里，用苫布蓋住身形。天氣炎熱，戰士們早就等得不耐煩，聽到了「定遠號」的汽笛，就是進攻的號令，終於可以從煤鐵堆里出來，把一番悶熱受罪的情緒全都發泄在了日本人身上。

看到這架勢，船上的幾個日本水手剛想守住船舷梯子，立刻就被衝上來的戰士們用槍托打翻。那些忙著「繳稅」的幾個日本船員見狀，拋下手中的單據，紛紛從腰間拔出手槍，準備去守住梯子。但那幾個先上船的「碼頭工作人員」，其實就是特戰連的化妝戰士，趁敵不備，從公文包中拽出短管霰彈槍，從後面向著日本船員開火，直接擊斃之。

不一會，特戰一連的戰士們迅速控制了商船的駕駛室、機艙等關鍵部位，尤其是直接堵住了船上的人員住艙，俘虜了大批尚未來得及拿武器的人員，順利佔領了全船。所有日本船員被押上甲板，雙手抱頭跪作一圈。隨後，趙文成的人登上商船，開始進行全船後續搜查。

文鋒在「定遠號」上看著這一切。特戰連的戰士們動作迅速，行動果敢堅決，絕不拖泥帶水，體現了陸戰師近期的訓練成果，令人滿意。

全船清查完畢后，呂伯延、陳彥和趙文成來到「定遠號」，向文鋒報告了一下繳獲情況：

這是兩艘去年剛剛下水的新型快速商船，日本軍方訂購自德國伏爾堅船廠，空載排水量3500噸，滿載7000噸，可以載貨3000噸。船上裝備德國新型卧式船用蒸汽機兩台，雙軸雙槳推進，最大航速16節，約合30千米每小時。這對於商船來說是相當快的了。

這次特戰連從兩船上一共繳獲煤炭兩千噸，日元一百萬元，礦山和鑽井設備一批，還有一些發電機、電線等工業設備。另外，呂伯延特意強調，船上居然設有一個軍火庫，內有望遠鏡、地圖等偵察設備，水雷100枚、「哈奇開斯」重機槍20挺，拴動步槍1000支，子彈40萬發，德制手榴彈1000枚，地雷200顆，野戰急救藥品一宗。

兩船共俘虜人員180人，為首的叫石川秀夫，乃是日本海軍的二等海佐，他帶著兩個排的日本陸軍部隊分駐兩船。從船上的機要室繳獲文件看，這兩艘船此行任務有兩個，一是運送機械設備和軍火物資去台澎，加強當地駐軍力量，勘探礦產；二是在途中偵察琉球沖繩港，最好能登陸，搞清楚近期為何失聯。

老呂的繳獲完全印證了文鋒的猜測。這兩艘根本就不是什麼商船，就是日本軍方的運輸和偵察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