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赤鐵焦土

赭紅色的沙塵漫天飄揚，大地寸草不生，被鐵鏽色的岩石所覆蓋。

地上散佈着大量機械殘骸。其中有的已經完全鏽蝕，有的還能活動。

很難想像，有何種生物能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生存。

妮可所屬的小隊穿過傳送門后，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

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尋找憑證，而是如何存活下來。

隊員各憑手段，凱撒沉心運氣，身邊顯現一層旋風屏障，把沙塵隔絕在外。拉芙妮單手結印，召喚出半透明的光罩。妮可屏住呼吸，任憑沙塵吹打，行動卻不受絲毫影響。

然而，帕克沒有這麼幸運。他的槍百發百中，但對於無形的威脅毫無用處。

鐵沙隨着每一次呼吸進入他的肺部，將肺泡完全堵塞。

不一會，帕克就面色青紫，倒在地上。

「真是奇怪，今年的決賽怎麼這麼難？」

凱撒回憶道，「過去的比賽，都是在森林或草原上狩獵魔物，今年卻是這種鬼地方」

拉芙妮看着帕克痛苦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

「怎麼樣，莫雷里亞諾小姐，他還有救嗎？」

「以這裏的條件，做不到的，很抱歉。如果立刻送到醫院，可能還有希望，但是現在——」，

他們來時的傳送門已經消失了，只有等到三天後比賽結束才能回去。

凱撒撿起帕克的射手步槍，又找來幾塊岩石，立起一座簡陋的墓碑。

「好了，繼續前進吧，這裏不是我們的終點」

「但是，應該走哪個方向呢？」

拉芙妮抬手召喚出一條水晶吊墜，默念咒語。

吊墜延伸出一道光帶，指向某個方向。放眼望去，那裏只有紅沙和殘骸，與其他地方沒有任何不同。

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選擇，三人排成一線，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了過去。

那些機械已經腐蝕得不成樣子，卻表現出強烈的攻擊性。他們剛一靠近，機械體便抖落背上沙土，不顧一切地直衝過來，即使關節被重力壓斷，也要從旅人身上撕下一片肉來。

有的機械體藏在地下，外表與沙蟲類似，只等有人經過，才會破土而出，用生鏽的爪刃撕裂敵人。

有的則攜帶着槍支炮彈，不分敵我地傾瀉火力，一旦發現敵人靠近，就會悍然自爆。

受到沙塵影響，他們的戰鬥力大幅下降。凱撒用巨劍揮來砍去，在機械體中間撕開一條道路。

當他體力不濟時，妮可就頂上前線，以最小的動作刺穿一個又一個機械體的動力核心。

拉芙妮素來以召喚術著稱，現在卻只能召喚一些毫無殺傷力的幻影，擾亂機械體的判斷。

二人配合默契，輪番上陣，如尖刀般摧毀機械體的陣型，讓隊伍順利前進。

他們在機械體上發現許多黑色銘牌，將這些銘牌也順帶收集起來。

突然，大地隆隆作響，煙塵瀰漫間，一隻巨型機械體掀開地面，位置恰好在拉芙妮身邊。

巨型機械體形似蟒蛇，僅是露出地面的部分就有二十米長，頭部是一塊完整的盾甲，寬約三米，盾甲邊緣閃著刺眼的紅燈，猶如蛇眼一般。

凱撒和妮可紛紛避開，而拉芙妮的動作卻慢了一拍。

機械體張開巨口，把拉芙妮吞了下去，就連她腳下的地面也被咬出一個大坑。

巨口中沒有牙齒，取而代之的則是無數飛速旋轉的齒輪。拉芙妮的護盾像泡沫一樣破碎，然後是她的身體。

肉糜從零件縫隙里滲出，滋潤着乾涸的大地。而在被完全絞碎之前，拉芙妮用盡全力把吊墜拋到外面。

凱撒默哀了兩秒，舉起巨劍，群青色的氣旋聚集在劍刃上，強大的風壓讓身邊的機械體動彈不得。

巨型機械體動作一滯，指示燈瘋狂閃動，試圖重新鑽回地下，卻恰好撞上妮可的長劍。

長劍繞過裝甲釘入機械體內部，機械體渾然不覺，繼續下砸，彷彿要將妮可徹底壓扁。

然而，妮可早已抽身退去，這種做法只能讓長劍刺得更深。

「啪」

妮可打了個響指，手腕上的骨白色手鐲微微顫動。

寒流以長劍為媒介傳遍機械體全身，每一寸外殼都被白霜覆蓋，每一個關節都被冰凌阻塞。

下一刻，巨劍轟然砸落，無數風刃如花朵般綻放，把冰封的機械體變成一堆廢鐵。

世界重歸寂靜，永不休止的風吹動沙礫，將殘骸盡數掩埋，風聲凄涼，猶如陣陣嗚咽。

「沒想到你是這種多愁善感的人」

「我也沒想到」

「不，只是風迷了眼睛罷了」

「我不信」

耳邊突然傳來拉芙妮的聲音，

「各位，先別急着哭，我還沒死呢」

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攪碎的拉芙妮又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

她漂浮在兩寸高的位置，整體呈現一種半透明的質感，就像話本中的鬼魂一樣，只有胸前的吊墜保持實體。

在驚訝之餘，凱撒有些好奇，「你怎麼做到的，亡靈術嗎？」

「不，實際上是反向召喚，說了你也不懂」

「這種形態不消耗體力嗎？」

拉芙妮打起哈欠，化為流光飛入吊墜中，

「當然需要。所以說，等準備打架時再叫我出來，我要好好睡上一覺」

他們對視了一會，帶上吊墜繼續前進。

地平線上，一座鐵黑色的城池已經遙遙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