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絶顛大道坦蕩蕩，絶顛之下皆螻蟻
蓋天大手有無邊神威，仿若能將巨鹿城連帶百萬武夫一同壓成肉醬。
一柄拂塵輕輕一掃，削了蓋天大手，漫天暴虐氣息為之消散。
天頂黑雲散開，露出道道陽光普照大地。
破舊道袍的老者現身巨鹿外城之上，輕掃手中拂塵。
卻見百萬武夫的目光被人間絶顛吸引，空間波紋縱橫天地，便見一道人身形顯化虛空，「手……砰！」
話剛脫口，背負雙手的白袍強者便被虛空顯化的一根玉指彈飛，不知飛了幾百里，撞碎了多少山川，轟鳴之音回蕩眾人耳邊。
寬衣大袖的絕美女子落在太平道宮之上，一手托著臉頰，朱唇輕啟，「聒噪之徒。」
眾武夫心驚，只是一根指頭，隨意滅了一位四品武夫！
人間世除了絶顛之外，誰還能有這般本事？
二位人間絶顛先後降臨，眾人便知最後的較量需在此間展開，紛紛各自見禮。
「見過國師大人。」
「見過教祖大人。」
南安王仰頭，凝視着太平道宮內，顯化慵懶的女子姿態，其氣質之無解，在他眼中便如媚骨天成的女妖，極具誘惑之力，潛移默化中便被影響了心智。
於今卻覺得，太平道宮之內的絕美女子，分明是一著裙甲，身段曼妙，英武不凡的巾幗女子，眼中泛起愛意。
太平宮下，佳人清麗脫俗，宛若天仙降臨，惹人憐愛非凡。
風清子只覺得，修了一輩子的道，總算遇到命中的道侶。
劉晨辰運轉延壽心經，明了心智，對付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早已有了經驗。
眼中太平道宮內，偏偏起舞宛若蝶飛的寬衣大袖教祖化為端坐蒲團之上，渾身道韻繚繞不可侵犯，氣質之玄妙顯化萬千異象的絕代佳人。
太平教祖眼眸睜開，目光落在劉晨辰身上，「爾可入眼。」
卻是顛倒百萬武夫的思感不過在一念之間，不曾想卻有人剛中招就蘇醒，一看是神根化身收的便宜徒弟，便作罷。
劉晨辰不解其言，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攝去，落在外城牆頭上，眼前是靜坐的大夏國師。
一掃四周，還有虎背熊腰持青龍偃月刀的壯漢，少老山山主一刀前輩，風清子等七八位道人。
此刻還處於太平教祖的氣質影響當中。
抬頭，卻見太平宮內也多了許多方才一同殺敵的夥伴，劍皇林之主屠老前輩及其諸多高手。
劉晨辰不解其意，不明二位人間絶顛要做什麼。
「萬象皆由欲生，萬象皆由心定。」大夏國師吐出箴言，點醒被迷惑的百萬武夫，「道友好手段，光靠皮肉之像便使武夫神魂顛倒。」
眾人蘇醒，發現身處各處，反應不一。
屠老前輩沒有想像中蘇醒便拔劍斬向太平教祖的衝動，反而很熟悉太平宮一樣，熟練的尋個地方坐下，顯然不是第一次來此。
五大名劍見此，也各自落座，皇七爺表情複雜了一會兒，也帶着羅浮軍中出色的武夫將軍坐下。
太平宮齊聚數十人，皆是有頭有臉，出生各自不同的頂尖武夫。
巨鹿城牆上，不過是區區七八人，人數上自是不及對方人多勢眾。
這一場景可讓各家弟子門人迷糊了，說好的討伐太平賊，怎麼自家祖師掌門反而站在賊首身後了？
劉晨辰也不明白大佬們意欲何為，只得坐在一邊，一邊恢復真氣與超凡本源，一邊觀察巨鹿城內的局勢。
出奇的安靜，雙方好似都明白事態會發展到這一步般。
「手握日月摘星辰…」做歌聲響徹四方，白袍男子背負雙手，面朝西方，雙肩朝着雙方，周身空間波紋鼓盪，「世間唯吾這般人。」
卻是打破了雙方詭異的安靜，人人心中低語，的確只有你一個敢在兩大人間絶顛對峙時還跑出來人前顯聖！
若非此子是國師的親傳弟子，眾人都以為這是那裏跑出來的傻子。
國師家的傻子，那沒事了，誰讓人後台是真的硬。
見無人理會自己，甄千變又唱了一遍，還是沒人理會。
往日這麼一喊，雖不能引起萬人膜拜，卻也能引來些許冷嘲熱諷，再不濟引來些許辱罵也是好的，怎地會如今日這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等等，莫非老夫的牌面徹底敗光了，這才注意到國師老賊與哪女子也在此，方才就是被這傢伙打飛了幾百里。
甄千變酷愛人前顯聖，卻不是傻子，能一指把他掀飛數百里的人物，定是與國師老賊一般存在。
「女娃子生的貌美，體態天成，道骨無雙，千變萬化皆由心意，老夫看中你的眾生道骨，便讓你占些便宜當老夫道侶，你以一人之姿顯化萬般女態，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轟。
話語剛落，果不其然一拳自虛空顯化，將其打進地里。
眾人哈哈大笑，敢調戲太平教祖，甄千變是第一人。
「師傅！」劉晨辰抬頭看去，卻見着黑色衣裙，與太平教祖有三分相似，卻多了幾分人氣味的女子，驚喜喊道，天角道人落在瓦礫之上，「便宜徒弟別怕，為師在此，誰也奈何不得你。」
卻是甄千變方才的裝逼話語落入便宜師傅耳中，順手把他打進了地下。
免得被人擾了耳根。
南安王聞言看向女子，暗道好強的威勢，敢與人間絶顛爭鋒，犬子這是拜了什麼山門？
風清子眼中只有羨慕。
眾人皆好奇，卻見劉晨辰飛到瓦礫邊上，點頭哈腰的鞠躬請安，「弟子給師傅請安了，敢問老師，這兩個老賊要做什麼打算，這滅城之戰都打一半了，怎麼就憋著不發了？」
眾武夫聞言面色古怪。
「好一個憋著不發。」天角道人哈哈大笑，盡顯得意之色，看了眼左右的人間絶顛，「虧你們號稱人間絶顛，卻被無知小兒痴笑，當真是落了下乘。」
「道友所言極是，千般算計萬般謀划，不過事在人為。」大夏國師輕輕一笑，周身迸發陰陽神光，沖入虛空形成緩緩轉動的陰陽圖，「貧道於此，有禮了。」
「爾來此作甚，莫非不知爾是何身份！」太平教祖面漏不悅之色，慍怒無比，本命仙劍激射出劍光，化為玲瓏劍域，「何人入內，與國師老賊一爭高低。」
天角道人微微一笑，如拎雞崽般抓住劉晨辰後頸飛上虛空，足下顯化無雙劍域，自兩大領域天地之內獨立出去，「誰想管你的破事，吾來此不過是不想便宜徒弟遭人當槍耍罷了。」
百萬武夫都感到了身上的變化，人人都非傻子，自是知道人間絶顛要演化絶顛之道。
而此間唯一會說大實話的，只有南安王世子的師傅一人。
陰陽領域之內，天地之力化為一段段話語，徘徊在國師身後的武夫耳中。
他們或喜或悲，或怒或靜，皆運轉功法，吸收來自陰陽領域的無邊超凡物質，武道異象顯化，卻是在聆聽絶顛之道后，己身有了感悟。
太平道宮一隅情況也大差不差，屠老前輩等人同樣在領悟絶顛之道。
絶顛講道，一傳便是絶顛之道，劉晨辰看的雙眼冒精光，卻又怕其中的算計因果，「師傅，別的武夫都在聆聽絶顛大道，您也給我講講唄。」
「滑頭。」天角道人玉指落在便宜徒弟頭上，盡顯萬種風情，好在劉晨辰經驗充沛，她看了眼太平教祖，「一事不勞二主，你也去那邊聽聽何謂絶顛大道。」
劉晨辰聞言大喜，化為電光神行便入了太平道宮，耳邊頓時浮現無數話語講述，聽的他有些昏昏欲睡。
太平教祖只是微睜了一下眼眸，便不再理會，專心傳道。
聽了許久之後，劉晨辰只覺頭腦清明，原來神意拓展為領域之法，最重要的便是獲得無敵之念，只要此念頭圓滿，領域自成。
仙根凝結之上，便可煉為本命法寶，是為大道之基，絶顛大道成於此間。
神根凝結之後，也需融入絶顛大道中，如此方可道途坦蕩蕩，一往無前。
自此天高海闊，除了這天地，誰也無法阻攔你求道的步伐。
心中明了蘇醒過來時，算算時間已過了三天，太平軍與大夏軍早已按照各自頭頭的軍令，生火造飯。
電光神行閃過虛空，落在陰陽領域之內，聆聽大夏國師的絶顛之道。
與太平教祖的絶顛大道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是，其凝的是眾生之念，以此凝結神根，便欠了眾生的大因果。
仙根亦是凝眾武本源，結無上仙根，同樣會欠下無盡武夫的因果。
聽完國師大人的絶顛大道，劉晨辰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難怪國師大人的行為會如此自相矛盾，讓人猜不出他的出牌痕迹。
原來他就是一妥妥的大負翁，欠了百萬武夫，億萬生靈不知多少因果，卻是幹掉他也還不了。
國師的絶顛大道就像是跟銀行先借幾萬億一樣，瞬間成暴發戶財富無雙，沒人能比得上他，輕鬆且容易，但成了世間第一富之後，就要開始償還天地銀行的巨額利息。
瞬間成長，利息無盡，簡直是一本萬利的超級好買賣。
反觀太平教祖的絶顛大道，就是一個人靠着雙手以及智慧，不斷積累財富，最終大道借錢之後的第一富的水平，沒有任何欠款，一切都是自己的。
換言之，國師的絶顛大道，會受到天地銀行的意志所影響，太平教祖的絶顛大道更為艱難，但卻是大自在大逍遙，不過其中夾雜了許多教化之道。
二者孰高孰低，劉晨辰不好評價，只得回到便宜師傅身邊，「師傅，二者的絶顛大道，孰高孰低？」
「道無高低，皆看個人領悟。」
天角道人笑着，無雙劍域也化為另一種不同形式的玲瓏劍域，講解起己身的絶顛大道，卻是讓劉晨辰喜不勝數，沒想到便宜師傅也有自己的東西。
因為只講予便宜徒弟一人聆聽，天角道人只說了數個時辰便停了下來，靜靜待其感悟。
劉晨辰眉頭緊皺，便宜師傅的絶顛大道脫胎自太平教祖，可謂是真正的大自在大逍遙。
以太平教祖的神根化為獨立的生命，出自太平教祖卻不是太平教祖，自成一體，大道也可重走。
而太平教祖失去了神根，卻能更心無旁篤的行教化之道，壯大太平教，更是將仙根化為玲瓏天地，更進一步。
對於便宜師傅與太平教祖而言都是莫大的好處，一人求的是大逍遙，一人求的大教化，皆可繼續修行大道。
太平教祖的天資屬實可怕至極，能在成型的大道之上脫胎換骨，再創出一道，可怕，可怕。
「絶顛之下，皆為螻蟻。」
方才有所感悟的劉晨辰蘇醒便聽到便宜師傅的話語，見她面色平靜，雙眸仰望高天，也跟着看去，只有白雲悠悠，盡顯自在。
「二人講道，拼的便是彼此的底蘊，道法的高深，傳道既是培養後繼之人，也是其執道之人，會上場拼殺。
勝者吸收對方底蘊道韻，更進一步圓滿大道，真正做到千古第一人，跨越絶顛大道極限的斷途，走出更遠的大道。」
天角道人的目光落向太平道宮，皆因其內有了變化，卻是困擾屠老前輩多年的問題迎刃而解，「絶顛對弈，眾生為棋子。」
劉晨辰聞言大驚。
人間絶顛便有助人成道的本領，而二位人間絶顛在做的事情，何嘗不是為了探尋絶顛之上的大道的方法！
二位人間絶顛已是人間無敵，其絶顛大道若是重合，又會爆發出什麼威能？
心中升起萬丈豪情之時，也在腦海中落下深深的警惕之色，「果真為了大道一切皆可拋，何況是己身的道途，若是勝利的一方，自可道統大興，若敗也是敗在求道之上，魂歸天地也是心甘情願。」劉晨辰心中暗道，看來這絶顛大道之上，才是使得人間絶顛做出如此不知行為的根本。
舊約，絶顛大道，古神……千絲萬縷的變化，各方的謀划算計，最終都是求道。
見識到了求道者的心性之堅定，劉晨辰為之色變，往後遇到這種要證道的人，還是有多遠跑多遠，千萬別成了人家的踏腳石。
「吼！」
一道龍吟響徹天地，巨鹿城內的百萬武夫盡低眉，卻見一頭千丈青龍盤繞天際，周身放射道道神芒，盡顯其威。
其飛舞間撥雲弄霧，超凡物質形成雲朵飄向四方，隨着青龍飛舞，居然落下了超凡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