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背影
從前是什麼？從前是一首歡快的歌，一直流淌在趙意生的心裏。</p>
可是，現在的他不敢面對從前卻又時常緬懷，總是想起那個魂牽夢繞的女孩。</p>
趙意生這幾天心緒不寧，很多小小的細節就足以讓他想起曾經的「小兔子」。他們一起無憂的大學時光，一起牽着手漫步校園，一起在夜市中品嘗美味，一起憧憬美好未來……</p>
而如今，明明還是強健的身體，三十歲還未到的大好年華，可是卻覺得自己垂垂老矣，做什麼都意興闌珊，提前就進入了衰老期，再也沒有活躍澎湃的激情了。</p>
似乎曾經的激情早已燃燒殆盡，再也生不出一丁點的火花了，物是人非，今非昨，事事皆廖然。</p>
打拚到現在，他的根基已逐漸穩固，已經隱約有了和楚家分庭抗禮之勢，再過段時間他的羽翼豐滿，就可以正式和他的未婚妻楚晴提出分手了。</p>
這一段蟄伏的歲月隱忍又不甘，背靠楚家這棵大樹當然可以爭風避雨，可是和不愛的人在一起，每一分鐘都是煎熬，他受夠了。</p>
想着再過段時間就可以和楚晴分道揚鑣了，他的心中升起小小的雀躍。</p>
他想重新選擇一回。</p>
不知道，現在小婉在哪裏？無論天涯海角，他只想找到她，再不分離。</p>
這一天，楚晴到公司吵著鬧着要他陪着去買珠寶，趙意生用手捏了捏眉心，很不耐的說:「你自己不能去啊，非要我陪着。」</p>
「那能一樣嗎？而且馬上要到我的生日了，我希望去挑選一款自己喜歡的首飾犒勞下自己。」楚晴有點不開心。</p>
趙意生想了想，這段時間自己要穩住啊，不能情緒暴躁，操之過急，於是站起身，面無神色的說:「那走吧，大小姐。」</p>
兩個人來到北京最知名的珠寶街，這裏匯聚了全球最奢侈的牌子，消費人群非富即貴。</p>
這裏不是最人聲鼎沸的街，但可能是最有「錢味」的一條街，來選購的人動輒出手十幾萬很平常，眼睛都不眨一下。</p>
楚晴親昵的挽著趙意生走進了一家老店。</p>
這是一家在當地老百姓心目中響噹噹的好牌子，歷經風風雨雨依然傲視群雄，遵從本心在珠寶行業精耕細作。</p>
楚晴看上了一條鑽石項鏈，鉑金的鏈條，吊墜部分細閃的璀璨鑽石包圍着金色的內圈，低調中不失奢華，彰顯身份的象徵。</p>
「怎麼樣？」楚晴轉過身徵詢他的意見。</p>
趙意生點頭贊同。</p>
楚晴頓時眉開眼笑，喜滋滋的說:「我一進來就看中這款呢？沒想到我們兩個這麼心有靈犀啊。」</p>
趙意生不動聲色的瞥了她一眼，暗中想，「誰跟你心有靈犀？簡直胡說八道！」</p>
他隨意招呼著售貨員過來，「拿出來看下。」</p>
「好的，先生。」售貨員開了鎖，小心翼翼地把項鏈拿了出來，十幾萬的東西，她遞到趙意生手裏都格外小心。</p>
鑽石項鏈很快戴到了楚晴脖子上。</p>
售貨員笑容滿面，揚起唇角誇讚的說:「這位小姐氣質真好，這條項鏈太適合您了，好漂亮，我們看着都很羨慕呢？而且還有這麼貼心的好老公陪着您。」</p>
好老公？</p>
楚晴聽了喜不自禁，售貨員的話語簡直是說到了她的心窩裏。</p>
她抬起眼嬌羞的看了一眼趙意生，喜不自勝。</p>
趙意生輕輕扯了下嘴角，眼神漠然，他的視線從她脖子上的鑽石項鏈移到她的臉上，神思恍惚。</p>
那一年，傍晚時光，是懷着怎樣的喜悅將一條鉑金項鏈帶到了心愛女孩脖子上，小兔子的吊墜，刻有兩個人的姓氏zh&a;l。</p>
有些事情無法忘懷，也無須忘懷，因為它已經在心中根須虯結，再難移除。</p>
趙意生沉浸在往日思緒中，猛地身體被人拽了一下。</p>
「你在走什麼神啊？好看嗎？」楚晴不滿的嘟囔著，不高興已經寫在了臉上。</p>
趙意生敷衍的笑了下，「好看。」轉頭對服務員說，「就這條，開單子吧。」</p>
楚晴看着趙意生的大方，心情也開始莫名的舒暢起來。</p>
她笑眯眯地輕扯着他的衣角，「意生，我好高興。」</p>
她隨意地走到專櫃的另一角，興奮的招呼著:「意生，這款情侶對戒真好看。」</p>
趙意生走了過去。</p>
售貨員忙不迭的稱讚道:「您可真是好眼光啊，這款對戒是我們的經典款，很多情侶都喜歡，因為代表恆久專一的愛情。」她繼續補充，「選擇它能夠見證愛情的持之以恆，最後必成正果，美滿姻緣、比翼雙飛。」</p>
售貨員一邊讚美，一邊雙手利落的把對戒拿到了楚晴面前。</p>
楚晴頗有興緻的把女戒戴到了無名指上，將蔥蔥玉手伸到了趙意生面前，「好看嗎？」</p>
「不好看。」趙意生表情抗拒，一點面子都沒給她。</p>
他的永恆專一的愛情怎麼能在這裏？笑話！</p>
其實永恆專一的從來不是愛情本身，只是人們因為嚮往和期許，才對它寄語了特殊的含義。</p>
如此而已！</p>
拿着已買單的項鏈，兩個人出了店門。</p>
「意生，今天天氣好，我們再逛逛吧。」</p>
趙意生想了想，今天他也確實有時間，逛逛也無妨，便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p>
忽然視線里前方街角有個人影晃過，曾經熟悉的聲音隱隱傳來，「……也不知道合不合適呢？……」</p>
趙意生渾身一震，猛的停住了腳步，凝神屏氣，全神貫注的盯着前方的女孩。</p>
是她嗎？</p>
那一頭飄逸的長發剪短了許多，苗條的身材，背影亭亭玉立，走起路來輕盈而帶有節奏感……</p>
趙意生只覺得太陽穴旁的血管在突突的跳，就如同有人在拿針狠勁的戳著那裏，疼痛難忍，全身的血液頃刻間就要噴涌而出。</p>
他愣愣的直視着前方的背影，這是在做夢嗎？</p>
如果是夢，請不要醒來，就在這夢裏沉醉吧。</p>
是她，是她！他的小婉。</p>
「意生，你怎麼了？發什麼神經啊。」身邊的楚晴着急的喊叫聲不絕於耳。</p>
忽然，趙意生朝着前方女子離開的方向沖了過去，速度快如閃電。</p>
他追了過去，越過拐角處，前方一條巷子出現在他眼前，熟悉的人影已消失不見。</p>
她去了哪裏呢？趙意生茫然無助。</p>
他站在哪裏，忽然移不動腳步了，如果他追上她，他該說些什麼？</p>
八年多的時光，就算是愛，是否在時間裏消磨並已遺忘？八年多的時光，如同一條溝塹橫亘在彼此面前，他無言以對。</p>
可是他的身邊如果沒有了她，那就如同行屍走肉，人生索然無味。</p>
對於小婉，他除了深深的愛，還有愧。</p>
那愧意的種子深埋在他的心底，他總是想着自己要成功，成功了就可以找回小婉，可是他也怕，怕小婉不記得他了。</p>
他強制的關掉了記憶中害怕回想的片段，小婉的入獄以及之後的互不聯絡，不聞不問。</p>
所有他覺得愧意的記憶全部抹去，只留下了他和她愛戀的甜蜜時光。</p>
在這八年多里，他時常做一個夢，夢裏小婉無助地伸出了手，而他卻無力的滑落，最終沒有緊緊的握緊她的手。</p>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會拉緊她的手。</p>
真的，他不想再這麼不甘不願的活下去，沒有愛意的生活味同嚼蠟，了無生趣。</p>
他想重拾過去，與那個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