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心想事成天降大雪

芙蓉帳暖，一夜春宵，自是妙不可言。

話分兩頭，卻說宗澤、李綱、梅執禮一行人出了大慶殿，是直奔宗澤老元帥的元帥府。

行伍之人，筋骨健碩，不畏嚴寒。

宗澤叫來家僕，在演武場中放了一張矮桌，圍著桌子架起三口大鐵鍋，宰了兩頭羊、十隻雞。

又喚來長子宗芳、次子宗瑛，取盡家中珍藏的好酒，服侍左右。

「宗芳，給各位叔伯倒酒！」

「好嘞！」

二十七八個碗一字排開，宗芳單手提著一百多斤重的大酒罈就往碗里倒酒，當真好力氣。

宗澤端起一碗酒，眼神一一掃過在場的二十三人，高聲說道：「各位，請滿飲此碗。」

「呼！喝！哈！」

「今天是真的高興啊！」

宗澤放下酒碗，繼續說道：「陛下立場鮮明，態度強硬，力主抗金，對於咱們這些壯志難酬、報國無門的武將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宗老元帥說的是，抗金就意味著咱們這一身謀略武功有了用武之地，可以馳騁沙場，奮勇殺敵，保家衛國。」

「是啊，我們不求加官晉爵，只求這一身武藝有處施展，不至於將來老死在床上。」

這時，家僕端著切成大塊的羊肉和雞肉來了，一股腦的丟進燒的滾燙的大鐵鍋之中，今天按照軍中的規矩，來個鐵鍋燉肉。

「舒坦，今天就是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暢談抗金大事，不醉不休。」

推杯換盞，酒是越喝越多，氛圍也是越來越熱烈，話題是句句不離抗金。

「宗老元帥，依你之見咱們該如何抗金才是？」

李綱提了一杯酒，詢問老元帥。

「在場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我就說一說，宗瑛，取輿圖來。」

「此次金國來勢洶洶，兵分兩路攻打我宋國。西路以完顏宗翰為統帥，自西京（今山西大同）攻打太原。東路以完顏宗望為首自南京攻燕山府。」

宗澤用筆在輿圖上畫出兩條路線，言之鑿鑿的說道：「西路不必擔心！」

「太原城高牆厚，儲糧充足，知府張純孝更是有名的智將，童貫逃回汴梁以後，無人掣肘於他，完顏宗翰的六萬人想拿下太原那是痴人說夢。」

說著，宗澤將手點在太原西側麟府和鄜延路的位置，開口說道：「陝西還有折可求和劉光世的四萬精銳部隊，要是裡應外合，配合太原城來個兩面夾擊，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劉光世不用多說，這個折可求也了不得，赫赫有名的楊家將折老太君就是這個折家人。」

宗澤感嘆了一句，隨即嘆了口氣，東線的形式相當嚴峻。

「如果沒有郭藥師這個狗東西的背叛，大宋可以相對從容的調兵遣將。」

「知燕山府蔡靖，雖然是奸賊蔡京的遠親，但為人正大光明，精明強幹，任職期間曾多次提醒太上皇提防郭藥師，太上皇是一意孤行。」

「現在，郭藥師投敵叛國，蔡靖也被他裹挾到了金國，也不知現在是死是活？」

宗澤手指太行山，苦笑著說道：「有郭藥師帶路偷襲，真定、中山、河間三城猝不及防被金兵打散，只剩下小股部隊在太行山一帶游擊作戰，對金軍構不成威脅。」

「郭藥師對我大宋何其了解，新帝登基，他一定會勸說完顏宗望快馬加鞭，直逼東京。」

「守衛黃河橋的梁方平是個孬種，所以黃河防線守不住，

要對付完顏宗望，我們能爭取的最大機會就是這兒——牟駝岡！」

「金軍打仗，攜帶的糧草不足，一直都是以戰養戰那一套。郭藥師知道牟駝崗是我宋朝京師附近的最大的糧草補給，一定會建議完顏宗望攻打牟駝崗，提前布局牟駝崗，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牟駝崗我知道，那邊的地形不太好吧，怎麼會是個機會呢？」

梅執禮開口詢問，他曾經在去那檢查過馬匹。這牟駝崗以前乃是舊河床，經河水淤平之後，成為水草肥美之地，具有了放牧的自然條件。

但也正因如此，四周都是開闊的地形，沒有天然的防禦，金軍的騎兵衝殺起來很是方便。

「和勝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宗澤接話梅執禮的話茬說道：「這牟駝崗雖然沒有天然的防禦，但是在牟駝崗的北方卻有一片丘陵地帶，喚作沙嶺。」

「沙嶺那因為產出硫磺，所以地下有一個秘密建造的軍火庫，有著大量的火器。」

「金軍知道牟駝崗的地勢適合騎兵衝鋒，心裡定然驕傲大意，我們假意撤退，金軍定然鬆懈。待金軍想要獲取糧草的時候，我們引爆糧草中埋藏的火藥，驚了他們的馬，然後令埋伏的軍隊一齊攻殺，此戰定然可成。」

「老元帥好計謀！」

宗澤搖了搖頭：「各位，不要太過樂觀。完顏宗望就算聽從郭藥師的建議前往牟駝崗，最多也就是派騎兵五千人，真正的金軍大部隊還得靠東京汴梁城來頂住壓力。」

「老元帥也不必自謙，完顏宗望的六萬人，騎兵不過兩萬，如果能一舉殲滅四分之一，對於守衛東京是幫助極大。」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李綱將守城的想法同眾人簡單說了一遍，而後開口詢問道：「依宗老元帥之見，東京城在金軍的圍困攻打下守住的幾率有幾成？」

宗澤捋了捋鬍鬚，讚歎道：「伯紀的百步分兵法很適合守城，再加上我宋朝的滾擂木、猛火油、紅衣大炮，霹靂彈，神臂弓，床子弩等等，如果軍民團結一心，糧草補給到位的話，守住的幾率大概有四成。」

「四成，和我想的差不多。」

李綱也是點頭認同，隨即問道：「其他人有沒有什麼提高几率的方法啊，四成還是太低了！」

演武場二十三人，能當先鋒的悍將不少，懂謀略布局的帥才卻是聊聊無己。宗澤老元帥是一個，李綱算是一個，劉興武算半個。

兵部侍郎劉興武開口：「幾率倒是可以增加兩成，就是得看老天爺給不給機會。」

「今年入冬以來，天氣格外的寒冷，然而時至今日，汴梁竟是一場雪都未下。倘若下一場大雪的話，天時在我大宋，金軍久攻不下，自然更容退兵一些。」

「我還以為你有什麼好計謀呢，感情也是靠老天爺，諸葛亮倒是會借東風，可咱們一個個的大老粗也不會求雪啊。」

……

天色逐漸暗淡了下來，酒酣胸膽，一行人東倒西歪，準備各回各家。他們現在是幹勁十足，就等著明天起來投入到整軍備戰的抗金大業中去。

「咻！咻！咻！」

先是一陣哨子般的聲響，然後一道道火光在空中盤旋，一圈兩圈，然後炸裂成一個個火花。

「金軍都要入侵了，誰家還有心思放煙花？」一個彪形大漢醉醺醺的說道。

劉興武一巴掌就拍在了那大漢的頭上：「胡咧咧個甚！那是汴京宮的方向。」

彪形大漢的酒瞬間就清醒了幾分，好奇的問道：「陛下放煙花做什麼？」

宗澤遣宗芳前去探聽消息，不多時宗芳回報。

「今天是皇後娘娘的生辰，陛下令火器局將所有庫存的煙花全部燃放，博娘子開心。」

………

宗澤、李綱、梅執禮等人面面相覷，這和烽火戲諸侯有什麼兩樣？

煙花，那裡面也是火藥啊，是戰略物資。

陛下所謂的抗金是認真的么？

幾人的心裡都打上了一個問號，畢竟，他們對陛下也不甚了解。

正這麼想著，又是一連串的煙花爆竹飛上天空，在空中匯聚成生日快樂四個大字。

得，還真是為了博娘子一笑。

生日快樂四個大字緩緩隱去，剛才胡咧咧的那彪形大漢，又一次開口，「這煙花怎麼落到我手裡來了。」

眾人抬頭看去，只見天空中突然出現了鵝毛一般大小的雪花，輕輕飄落。

從稀疏到密集，天地很快就白茫茫的一片了。

眾人面面相覷，然後哈哈大笑！

天時果然在我大宋！

沒怎麼開過口的資政殿大學士宇文虛中突然開口道：「宗老元帥，趕緊安排人在汴梁城宣傳一波兒吧。陛下今日登基為帝，老天爺為保佑陛下長治久安，特意降下大雪，阻斷金軍進攻。」

「妙啊！」

「這雪該不會是你求的吧！」

胡咧咧的大漢還沒說完，就被宗澤一腳踹開了，廢話真TMD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