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師德，朋友（下）
陳明看了看時間，拿出牙刷杯趕緊刷牙洗臉，邊擠牙膏邊回答說：「知道啊，我沒去。」
「沒去就好，聽說參加這個比賽數學老師是有分紅的，咱數學老師，那可不就是班主任嗎？」
「班主任怎麼了？」等了一會，陳明隨便刷完牙洗完臉，直接又坐在床上問道。
「班主任能從這裏面獲利啊！」宋閔浩直接說道。
這時班主任查寢剛好快要走到門前，突然聽見有人在談論自己，就駐足凝神靜聽。
「班主任和其他家長比如你我的父母有什麼不同嗎？你和我的父母難道工作不要工資的？就是專門為他人做奉獻的嗎？」陳明笑着溫和反問。
宋閔浩怔怔的看着陳明，想反駁卻不知從何說起。
這時胡鳴傑插了一句嘴，說：「倒不是不讓他們賺錢，讓咱們噁心的是他們既然賺錢，為什麼還要打着要感恩他們的旗號？」
班主任準備走的腳又停了下來。
「對啊！噁心的地方就在這裏！」宋閔浩連忙接話。
「哈哈，先不說其他的勞動者沒有被讚揚，其一是老師不僅僅教課，還要為咱們的生活起居操心，你覺得這些工資和讚譽不應當嗎？」
「其二我覺得是根本原因，你作為家長，將你的孩子送進來了，你不為教你孩子的人說幾句好話？當大眾都這樣做了，那可不就是全社會就有了這個共識了嗎？農村有句話叫花花轎子抬人，他才會給你幹活。」
「其實這還有另一個比較露骨，比較生硬也可能不太合適的詞叫『道德綁架』，只有將道德綁架給他們，讓他們有這個心理負擔，他們才會盡心儘力，其實說白了就是物質利益和精神利益，每個工作都有這兩種利益，只不過教師和其他的公共類型的工作都會更看重精神利益，畢竟是為大眾服務。」
「另外，只要他們稍微出點錯漏，那可不就是大眾輿論泛濫的時候？你可別告訴我你不上網不知道。但是他們做一點好事的時候呢？大部分人認為這是他們應該做的。」
其實這有點像胡鴻升之前對咱們的各種誇，然後讓咱們給他端茶倒水，這個是真的很相似但是也有不同。
「總結以上觀點，我不評論這個方式的好壞，只說這個特徵，說完之後再回到現實的問題，所以各種誇讚其實可不就是為了他們出錯誤的時候能有輿論上更完整的監督？這難道這個機制的作用不是為了公共工作和大眾之間的平衡？你看起來他們很光榮，但是他們受到誤解的時候的委屈你會看在眼裏嗎？畢竟大部分人都是自私的啊！」
「所以在他們被冠上了要被感恩的精神利益的同時，也被限制上了公眾輿論社會監督，這是公眾工作者必然擁有的，就像咱們家裏的工作不涉及公眾的，你想幹啥，道德再敗壞，只要不違法，有幾個人會在道德上譴責你？對現實你的工作有多大影響？所以其中的得與失只有它們自己明白。」
「也就是他們的工作相比其他非公眾性工作多了一對有點像權利和義務這樣的一對關係，其實其他工作也有，只不過和大眾聯繫越深，這關係體現的越重。」
突然鈴聲響起，陳明不再說話，躺床上睡覺，寢室里安靜下來。
班主任也躡手躡腳的走出寢室，看着冬夜裏的星辰嘆了口氣，自己感覺自己真的不如一個小孩子看得明白，也或許是當局者迷。
聽了陳明這一番話，班主任突然覺得自己的思緒豁然開朗。
寢室安靜了一會兒，胡鳴傑突然開口：「所以直接用金錢利益引導不行嗎？套上輿論監督的同時增加一些金錢利益作為權利平衡不是更好嗎？」
陳明聽完就立即回答：「那可不是要不要這樣做的問題，而是能不能這樣做的問題，其一是有誰能能辨別得清自己工資里有多少金錢是用在平衡輿論監督嗎？其二是如果不去感恩宣傳其好處，那就很可能全是謾罵，和宋雪琦舉的一張白紙上有一點黑，那人們只會看這個黑點的例子異曲同工。」
「這輿論監督和公眾謾罵的精神攻擊可能被金錢來量化嗎？更別提有些公眾甚至會自認為自己是對的就隨意扒出這些人員的家人來網暴，這個怎麼用金錢補償？」
「另外，沒有了道德的心理譴責，公共工作人員做什麼等於是少了一層枷鎖，那直接利益受損者是誰？還是大眾，所以最後就是公共服務人員和民眾相互報復，兩者慢慢矛盾越積越多。
「這兩點是我現在能想到的我的想法，有些想法甚至也可能不成熟，肯定會有其它的原因，只不過要麼我沒想到，要麼我見識還淺。」
「但是有了這個道德的推崇或者說綁架，無限的服務大眾在公眾眼裏就是這些公共工作人員應該做的，只要不順心，就必然產生漫罵，我覺得這也並不是好事啊！」
陳明突然也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開口說：「這些其實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大多數人素質偏低，對常識的理解不夠。不過我們談論也只是表達我們的觀點，所以不要覺得我說的或者你的想法符合現在你的邏輯就都是對的，符合現有自己所知的邏輯並不代表符合全部，所以虛心學習，不要自傲是我一直以來的警示。」
說完之後，胡鳴傑嗯了一聲，然後寢室就沒人說話了，陳明想了一會也想不出更多了，看了看時間，就也慢慢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付錦突然變得的少言寡語了，一心上課一心學習。
一天課正常上完，晚上回到寢室，付錦弄完私事突然開口問陳明：「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我的層次不配做你朋友？」
陳明聽完有些頭大，想了想，應該是自己沒表達清楚。
於是連忙說：「我真不是這意思，我昨天是時間不夠，可能表達的不是太清楚，我的意思是不論處在我們這個年齡段，我們的主題應該是成長，相互促進著成長，因為當前的我們是學生，抱歉昨天我說的話可能是很自我。」
「所謂的層次也並不是我們之間的，而是每個人心裏有的，就像我家裏比你家裏窮，那麼在金錢或者是物質上我就比你低一個層級，但是我學習比你好，對成長的認識比你更強，那在精神的層面我們或許就不在一個層次。」
這時候室友都在，陳明就跟大家說道：「抱歉，昨天夜裏有些激動，肯定你們心裏不會太舒服，昨天的我實在是剛好想到哪些觀點，所以就順着思路說出來了，沒組織好語言真的是我的錯。」
「我還是解釋一下，正因為現在我們沒有什麼生活的苦，所以我昨天突然想到覺得在現在的高中階段並不需要在乎太多人情世故，還是純真一些更好，畢竟現在我還是有一個身份的，那就是：學生。學生嗎！咱就都是求道者，求道者不分層，學校統一校服也有這個意思，只有知識和精神的先來後到。」
「在這裏，我們是學生，就是為了探討知識學習知識的，所以我和你們交往就是直來直去的表達我的觀點，接不接受認不認同是你們的事情，你們的觀點我接不接受認不認同是我的事情，現在的時期在我看來是難得的成長期，而成長的最好方式就是相互交流，表達自己的觀點，相互辯論以求得到相互進步。」
「當然也只是現階段，以後進了社會是會有各種各樣的因果，各種各樣的關係，那樣的朋友就不用說我們都知道就不夠純粹。」
「我覺得這在出了社會是朋友才能做到的事情，但是現在我們有另一個身份，就是學生，學生之間只要談得來，能相互促進，那個同學不是朋友？」陳明說完之後鬆了一口氣。
「不不不，至少我從來沒覺得心裏糾結，昨天你的看法讓我感覺到你的真正牛逼之處，我慢慢認清自己的位置之後突然學習就沒那麼多的雜念了，當然今天的也是，我很贊同你，也很感謝你。」宋閔浩看起來很高興，也很想解釋，話都有點不會說了。
「嗯嗯，確實，其他室友也紛紛附和。」
付錦也也笑了，說：「我可是一直都很贊同你，剛才我也只是覺得心裏有些低落，我也覺得你是我最親的朋友，所以就想問問你。」
陳明笑了笑，說：「大家沒生氣就好，那咱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