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裏的故事

木屋外的一個小角落，有一朵開得正艷的花。它本可以擁有一個夏日的絢爛，但它錯失了這個機會，也丟失了它的蜜蜂和蝴蝶。

蒲葦已經枯了。蒲葦頂端絮狀的種子顯出暗褐色。河流水位下降，河岸旁是裸露的各色的鵝卵石。

一個又一個的石頭被擲入水中，有一兩個打折了下枝仍立着的蒲葦。

「再打中一個。」席慕心中想着，將手中的石頭重重地砸入河中。

他正要再撿起一個，卻聽到一人在呼喚他。

「席慕，快來吃飯了。」

席慕放下石頭，向著折斷的蒲葦發了會兒呆，直到第二次呼喚，他才緩緩起身。

他轉過身，一個女孩站在木屋旁。

「快來。」

那女孩向著他笑。她紅色的頭髮被風吹起，亞麻色的裙子襯得她發色艷紅。

席慕走向那女孩，他們挽著胳膊，一起進了木屋。

「快吃吧。」女孩從飯盒裏拿出飯食。

「我們要一直待在這裏嗎？」席慕還沒有動筷。

「不會，我們只會待一會兒。」

「那一直都會有家僕來送飯嗎？」

「嗯。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想出去玩。」說完，他用筷子捻起正熱的米飯，往嘴裏送去。

「我不是帶你出去了嗎？」

「我就是想出去嘛。」席慕咽下飯，含糊不清地說着。

「好吧。」

女孩摸着他的頭髮，再順勢向下摸摸他的臉。

「你的臉怎麼這麼嫩啊。」她面帶微笑，臉色紅暈。

男孩不做聲，只是淡淡地笑。

他們已經在這木屋裏待了一星期了。時不時地，席慕會被她帶去孌城學院或是他上的高中。

他會在田徑場上聽她唱歌，會在高中教學樓的天台上獨自一人待一個晚上。然後，再被她帶回這個小屋。

不過，他很滿足了。這裏有無邊的天空和難到達的遠方，有白天與黑夜的交替，有四季的特徵和花鳥魚蟲的真實聲音。

這可是足夠了，對他來說。

「我還要回去嗎？」席慕吃好了飯。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到她為他精心安置的家了，除了她帶他去大學和高中的時候。

「不需要，你不用待在那裏了。」她看着他，眼中的瞳孔映出他的臉，繼續說，「我們可以一直待在一起了。」

說完，席慕笑了。

他們兩人額頭相抵，女孩一手抱着他的頭，一手把玩著套娃。席慕則握緊手中的小套娃。

太陽約過正午的位置，她的家僕前來把餐盒帶走了。

「你接下來要怎麼做？」

「問這個幹什麼？」女孩剛拿出一本小說，是一位大家關於愛情理論的著作。

「你的什麼行動我都不知道。」席慕坐在床上看着她，然後又低下頭，像是犯了錯的小孩。

「嗯……我們要一起離開，我已經準備把資產轉移了，」她放下手中的書，向席慕走去，再上床，從背後用力抱住他，接着說，「到時候，你也可以有些錢，好好地去玩了。」

席慕有些驚喜，立馬轉頭看向女孩，兩人對視了。

「你不打算回報我？」女孩耳語道。她嘴裏總是有一種甜味。溫熱的氣息拂過席慕的臉，他的肌膚感到絲絲涼意。

「你說呢？」席慕壞笑，眉毛挑起。

一個尚青的樹葉落在那朵艷麗的花上。葉香和花香互相浸透，花枝微顫，露水染濕花葉。

秋天，讓樹葉和鮮花一併消亡，它們將擁入冬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