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噬血

傅老主將「不死不滅」功法給了林南之後，便對他不聞不問，有時候躺在太師椅，傅老主看著林南，會流露出那種出神的姿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林南對傅老主的話，也是抱著半信半疑的心態。只是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便會從懷裡摸出「不死不滅」這套功法修鍊起來。

這套功法很奇怪，它教人吐納吞氣，冥想丹田，入竅子虛，彷彿盤腿打坐就能夠修鍊，與他心中所想的扎馬步，打竹樁大為不同。而且修鍊了一段時間，林南忽然覺得自己的五感靈識敏銳了許多，在書閣隔著老遠他就能夠聽見來人的腳步聲，並判斷出人數，一隻蚊蟲偶然間飛過，他的眼睛總是可以撲捉到方向。

「看來這套功法也不是一無是處。」林南心中這樣想到。

晃眼，一個月時間過去。這段日子林南過的非常充實，他白天沉浸於各種各樣的武學秘籍，晚上修鍊「不死不滅」功法。

這一日，林南心血來潮，來到傅府操練場。那裡傅家族人正在學習武功，在隊伍前面有一名武師，他手把手指正這些族人的姿勢，講解如何蓄力，發力…這些苦澀難懂的辭彙聽得傅家族人一頭霧水，不過林南卻能夠融會貫通，似乎他悟性奇高。

角落突然多出一個陌生的面孔，傅家族人大為好奇，時不時便有人上前查問。一日，兩日，久而久之大家也習慣了這個不速之客。

「不好了，不好了，傅霞姐跟史家的人打起來了。」這日，林南照常來到操練場，入耳便是聽到這麼焦慮的一句話。

緊接著，一行少年怒氣沖沖行了出來。林南好奇，便尾隨著大部隊，跟著他們出了傅府，來到了平陵城最繁華的大街。那裡人頭涌動，人挨著人，傅家小輩擠出空檔鑽了進去。

林南看到人群之中，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正與一名青年打鬥。少女眉目如畫，清秀可人，正是當日為林南出氣的傅家小姐——傅霞。另外一位青年白面書生的模樣，手中揮舞著一把摺扇看上去異常瀟洒。

「史厲，這幅名家書法是我先看上的，你奪人所愛算什麼君子。」趁著空隙，傅霞嬌聲喝斥道。

「你先看上又何如，是本公子先付錢的。」青年男子頗有幾分譏諷的回道。

看了一會，林南也是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平陵城有三大家族，分別是傅，賈，史三家，三大家族明爭暗鬥了數十年，誰也不服誰。恰巧今日傅霞閑逛平陵城看到了一卷名家畫冊，喜愛極了。而史家公子史厲也喜歡收集奇珍異寶，正巧撞見的他，急忙甩下更多的銀子，傅霞身上帶的銀兩不多，店掌柜勢力，便將畫冊賣給了他，為此二人大打出手。

傅霞手握一柄靈巧的寶劍，史厲的武器是那把扇子。兩人身形交錯，場中刀光劍影一時之間斗的難分難解。

「傅霞姐加油…」

「公子推倒那個娘們…」

雙方的人也是吶喊助威。

突然，史厲拿扇的右手細微抖動了一下，扇中所畫的山山水水似乎要活過來一樣，顯得栩栩如生。林南眸子一凝，甚是好奇，隨即又好像想到了什麼，他心中大駭，急忙道。

「小姐小心，扇中有毒。」

聞言，作勢進攻的傅霞愣了一霎，緊接著她身形向後一彎，擺出了一個拱橋姿勢。

「噗嗤。」

「啊。」

史厲鐵扇一揮，扇中所畫的山水墨寶，瞬間灑飛而出，頓時腐蝕與慘叫的聲音在場中響起，圍觀的幾人極不好彩被潑中了毒液，癱倒在地，苦苦掙扎，最後一動不動了。

史厲面色陰冷，固然沒有想到如此隱秘的手法能夠被人窺穿。

傅霞回過了神，趁史厲攻擊露出的破綻，一掌拍在他的胸膛，順手將他懷中的那副畫冊奪取在手。這時傅霞才轉身，看到地下面目全非化為一灘臭水的幾人，她臉色刷白，這史厲竟然要取她的性命。

「走。」

史厲自知計劃敗露，揚手便與史家的人走開了。

「咕嘟。」

林南咽了一口唾沫，冷汗打濕了後背，這毒竟然恐怖如斯，可以讓人死的如此乾脆。

傅霞臉色有些難看，她馬上率領眾人回到了傅府，將這件事稟告了上去。

林南護主有功，傅家賞賜了百兩銀子，綾羅綢緞一批。

相對於賞賜，今日的所見所聞更是對林南產生了深遠影響。

書閣，林南痴迷武學，同時鑽研起毒術。那種輕而易舉置人於死地的東西，能夠讓他稍微有安全感。

時間如白駒過隙，林南在傅府已經有大半年了，這一日他不得不來到自己最不想見的人面前，他將「不死不滅」功法第一層遞到了傅老主身前。

「怎麼，不想練就絕世武學么？」傅老主有氣無力的道，似乎蒼老了許多。

「我已經達到了武學所講的第一層境界。」沉思了一會，林南如實的道。

聽得此話，傅老主渾濁的雙目忽然閃爍起炯炯神光。

「真的。」傅老主興奮的抓過林南手臂，手指搭在他的脈搏測試起來。

「老主，你這是幹嘛。」林南趕緊抽回手臂，眼睛警惕的看著面前老人。

「哈哈…」傅老主不理林南欣慰的大笑，隨即從懷裡摸出三捆金黃色捲軸，拋給了他。

「老夫傳授你武學，並且傅府所有典籍毫無保留對你開放，你總要付出點什麼吧？」傅老主這時才笑眯眯的盯著林南，狐狸尾巴終於要露出來了。

聞言，林南心中惶恐，這天下間果然沒有免費的午餐。

「老主有話便開門見山。」自從在死人堆里爬了出來，林南便沒有稱呼眼前老人為師傅了。

「嘖，嘖。不錯，膽識壯了不少。」傅老主誇讚了一聲，接著才道。

「老夫不用你死，也不用你做什麼，只要你的鮮血。」

聽聞此話，林南大駭，這人難道是千年殭屍要吸血為生不成，自己精血被抽，豈有存活之理。他下意識往後退了退，心中懊悔之極。

接下來，傅老主拿出了一個牛眼杯。

「放心吧，這點血要不了你的命。」似是看穿了林南的擔憂，傅老主出言寬慰。

「老夫練功遇到瓶頸，需要以血為引，而且必須與我同修一樣功法的人才行。」為了進一步打消林南疑慮，傅老主接著道。

這樣半推半就，林南最後還是咬破了手指，滴了一杯鮮血。傅老主捧著牛眼杯，如獲至寶，笑意吟吟走開了。

林南杵在原地，好奇心大起，一會之後，他靜悄悄的跟了過去。隔著重重書架，林南看到，傅老主捧著血杯，一飲而盡，然後緩緩閉目運功起來。

見狀，林南手腳冰涼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