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棋局起各勢意欲動 吳良士最是有良人
懸劍王朝，秋樹台。
「這子落，必將是十死無生的地步，任你是先皇的大國士，也終究無力回天吧？」一氣勢威嚴的中年男子，有些憂鬱地望向眼前人。
「陛下都悔了多少子了，這還不得把我往死里逼？」另一下棋人慾哭無淚道。
「哈哈哈哈哈，不然以朕的棋力，怎麼考究你呢？少啰嗦，這次看你怎麼力挽狂瀾！」那當今世上身份最為尊貴的男子破天荒笑了笑。
「這盤棋我大抵是輸給陛下了。」那人搖了搖頭。
「哼，老東西真是沒用，朕偌大一個王朝，竟找不出一個能破死局的人！」皇帝突然怒拍棋桌，有一子飛落盤外。
「所以呢，真正受困於棋盤內的棋子，是毫無勝算的。」皇帝面前人彎腰撿起地上那子，啪地落在盤上，「但現在，誰又是第三位執棋人？」
皇帝眯了眯眼，緩慢站起身來，探過頭去凝視這男子。
氣氛有些詭異。
忽然皇帝抓了抓男子頭髮，大笑道:「是朕愚昧了哈哈哈哈，不愧是大國士嘛。」
……
渡鴉總堂。
「堂主，五弟這次看來是徹底栽了啊。」一面相妖媚的女子連同身旁三人跪在那座上人的階下。
「我早說了，老五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材。這麼大的事兒交給他去做，本就不妥當。現在倒是好了，他虧得是死了，要是活著回來不受一番非人的折磨我第一個不答應！」女子右方那肌肉炸裂的壯漢大聲道。
「切，五弟怎麼都比你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貨兒強，這次明顯是發生了意外，遇上高手了。」女子左邊那邪魅男子輕語。
「夠了，老五的事就這樣吧，你們剩下四個可別再讓我失望了。至於隱息訣，哼！他有命拿就看有沒有命用了。夜鶯，你可以準備動身了。」座上人語氣無喜無悲。
「對啊，這次大哥出馬，那個小賊，怕是命不久矣了。」女子掩嘴輕笑道。
「得令。」
夜鶯憑空消失在幾人眼前。
跪下三人集體有些傻眼。
「不錯嘛，有點神韻了。」座上人難得有些欣喜。
接著大手一揮，三人退下。
「果然是你嗎？哼，老子從前就看不慣你那運籌帷幄的清高樣。」
堂內人發了瘋地狂笑。
……
路伽寺。
有一年輕僧人正面佛誦經。
身後老禪師撫過他頭頂，輕語:「壹千，此間事了，方可證道成佛。」
「師父，這會是我此生千難最後一難嗎？」小和尚有些迷惘了。
老禪師眼睛有些濕潤，只是憐愛地說:「是災起，亦是緣初，只有趟一道紅塵，方才知何為你是你。」
「噢，那我會去的。」年輕僧人懵懵懂懂，卻無比信任眼前這位師父。
「嗯，等你誦完這本楞伽經，便下山入世吧。」
————
棲峽村。
浣雄捂著傷口推開大門，只見一憊懶貨翹著二郎腿靠在院子里那張唯一的竹椅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旁邊那小孩兒認真地給扇著扇子。
見浣雄走近，小孩兒豎起手指，悄悄比了個「噓」的手勢。
浣雄氣不打一處來，就要上前收拾李痴兒，大娘恰從屋裡出來。
「公子你怎麼受傷了，快進屋子裡我給你上藥！」大娘急忙扶過浣雄。
那正要去與周公洽談的貨兒猛地起身，
「我靠，浣狗熊你怎麼回事！」
浣雄看著三人神色不一的目光，心情複雜。
……
「這麼說，那老頭兒還真是個神人？」李痴兒有些出乎意外，「不過那兩人看來也不是善茬。」
「我也沒料到趁吳道長斬妖除魔之際，那兩人會來手暗中偷襲。」浣雄越說越惱，「我僅是與那老婦過了三招，就被利器割傷一臂，若不是吳道長分出一道分身助我，與之周旋，我真沒把握全身而退。」
「先前客棧遇上就知道兩人身份不簡單吶，果然是沖著我們來的嗎？」
浣雄緊咬嘴唇，小聲說:「吳道長氣機大損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有勝算，但依舊將兩人引去林間了。」
「我知道了。」李痴兒走近浣雄，拍了拍他肩膀，「走吧，不管怎麼說，這是我們的責任，不該由能者一人承擔。」
這人總是在這種時候，收起平日的不正經，留給後方一個靠譜兒的背影。
「李哥哥果真沒騙我，他是救世大俠唉。」小孩子有些興奮地扯了扯娘親的布衫，後者有些無奈又寵溺地捏了捏他的臉。
白衣跟上腳步，兩人來去匆匆，又往那夜色裡頭奔去。
「記得回來吃飯。」一大一小佇立在門邊。
於是乎，家裡又多了倆個要等待的人。
……
那月就這麼慘白地掛著，就像此時吳老道的臉。
林子間，風聲乍起，三人無言，卻時時都是殺器間的交流。
老婦運氣摘葉，捲起一股洶湧的葉劍雨，直直射向前方垂死掙扎的老頭兒。
前人卻依舊輕功閃掠，避過一片又一片鋒利的飛葉。
忽地，有一巨影瞬動，騰空而起，轟然在老道兒前方墜下，將那前路炸裂。
「別跑了，跑得掉嗎老小子？」眼前那叫翠花的漢子又繼續譏諷，「敢壞了我姐姐的大事，老不死的就等著被我擰下腦瓜子當夜壺吧。」
吳良這次是真的再無退路了。
死戰？可一但動用乾坤袋，勢必要動搖先前數量龐大的妖魔未穩固的封印。
他甚至再無一戰之力。
「好想再喝口酒啊。」
前後兩人卻已起手，作勢一舉擊殺眼前人。
「喀嚓」樹枝斷裂的聲音。
浣雄不再隱匿，從樹上彈射而出，直達老道兒身前。
他左手攬住吳良，猛地向前滑步，轉身右手一記蓄勢已久的飛劍氣。
老婦此時有兩個選擇，追上前方將負傷兩人徹底絞殺，或是放棄兩人，去救那腦袋就要被近在咫尺的飛劍氣攪碎的師妹。
她選擇了後者。
雷聲大，雨點小。
那劍氣來時氣勢如虹，卻頃刻消散在翠花前額。
「好狡猾的崽子……」
……
「嘿，我說你小子真陰啊，凝一道假殺招騙那老婆娘，無論她咋選，憑你這氣機都夠甩開她一段距離了吧？」背上老道頗為讚賞，「咦，你這身法，隱息訣？」
「吳道長，你眼光不錯嘛。」浣雄笑了笑，「不過呢，只是這樣，你就太低估那白痴的伎倆了。」
林間。
老婦震怒，「真以為老朽追不上？不過是多費些時間罷了。走，翠花。」
「好……」
又是一道劍氣乍起，突兀地出現，就這麼在兩人掉以輕心時，割下了翠花腦袋。
老婦望著滾落在自己腳邊頭顱上師妹那張驚恐的臉。
在視線逐漸被淚模糊的一瞬，燃燒氣機，身形暴起。
她發誓要將背後那正賊嘻嘻笑著的小子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