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這不是害人，這是抗日
突然！
唐人傑意識到一個問題：沈子硯不是照着照片畫，而是在憑着記憶默畫。
絕大多數的畫家，無論水平有多高，臨摹別人的作品一定要照着原作畫的。
只有這樣比例、線條、顏色、光度才能儘可能接近原作。
像沈子硯這種默畫，極有可能在一些細節處出錯，想接近原作，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沒時間陪她玩。
「沈小姐，你為什麼不照着照片畫？你這樣畫能行嗎？」
沈子硯頭了不回地說：「放心，如果和原作有一丁點兒的差別，我賠你三千美元。」
雖說沈子硯信心滿滿，但是，唐人傑還是不相信，他不相信天底下有這樣的天才畫家。
他走上前仔細地看了一眼。
呆住了。
雖然只畫了三分之一，但是這三分之一完美地接近原作。
唐人傑出身大戶人家，雖說不會畫畫，但是，他懂畫。
畫中人物的衣飾線條、色彩、光度非常接近原作，連睫毛弧度這樣的細微細節也分毫不差。
唐人傑暗暗驚嘆：天才，天才，真是個難得一見的天才！
他的心臟怦怦直跳，他希望奇迹能發生。
他沒有時間了。
將近一個小時，沈子硯畫完了最後一筆，又看了看腕錶伸了個可愛的懶腰，把畫筆往空中一拋，拿出一個放大鏡遞給唐人傑，「正好一小時，驗貨吧。」
沈子硯拿着放大鏡對着照片仔仔細細地看了幾遍。
兩個字形容：完美。
沈子硯畫的這幅畫和原作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沒有半點瑕疵。
唐人傑還是不相信自己的運氣會這麼好，用這麼短的時間就找到了張潮生的接替者。
他又仔細看了三遍，還是沒看出任何破綻。
沈子硯笑盈盈地問：「唐先生，滿意嗎？」
唐人傑不由自主地點了下頭，「滿意。」
沈子硯可愛地伸出一隻手，「滿意就給錢吧。」
唐人傑掏出一千美元遞給她。
沈子硯用美式的數錢手法快速地數了遍錢，「OK啦，唐先生，以後有什麼生意儘管來找我，包讓你滿意。」
唐人傑又掏出一張面值200元日幣遞給沈子硯，「這個可以嗎？」
「我不收日元。」
「我沒讓你收，我讓你造，造50億日元。」
沈子硯一臉鮮花般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唐人傑鄭重地說：「我是軍統特工，想請你幫我們製造日幣反擊日寇對中國的經濟戰。」
「印偽鈔的？」
「這和普通的印偽鈔不是一回事，這是一種……」
沈子硯拉下臉，向外一指，「出去！」
「沈小姐，日寇印了40億偽鈔對我們中國發動經濟戰……」
「出去，出去，出去！」沈子硯把唐人傑推出了門，「我絕對不會做這種害人的事！」
「砰」地關上門。
唐人傑敲門，「沈小姐，這不是害人，這是抗日……」
隔壁一個女鄰居露出半個腦袋，滿臉疑色地看着唐人傑。
唐人傑不敢再說什麼，垂頭喪氣地去醫院找吳峰，簡單地跟他說了被沈子硯拒絕的事。
吳峰笑，「雖然她拒絕了，不過這正可以說明她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
唐人傑真誠地說：「吳醫生，希望你能幫我勸勸她，我們這不是害人，
這是抗日，我們打擊的是日本侵略者。」
吳峰沉思良久，「她這個人個性很強，有自己的一套思維邏輯，我只能試試看。」
唐人傑着急地說：「吳醫生，沒有時間了，你一定要替我說服她，條件隨她開。」
吳峰點了點頭，「好吧，我盡量說服她。」
幾天後，吳峰把唐人傑約出來，指著前面的一個評彈茶館，「她要裏面，要和你談談。」
「她答應了？」
吳峰苦笑着搖搖頭，「還沒有，不過，我覺得你和她深入地談談，說不定可以談成。」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老特工的一種直覺吧。我給你一個建議，做她的思想工作，不要講什麼大道理，對她而言，沒用。」
唐人傑走進茶館，遠遠得就看見沈子硯坐在裏面的一張桌子旁邊。
沈子硯化著濃妝，身上穿了件束身旗袍，旗袍的開叉很大，露著大半截白生生、直溜溜的大長腿。
看上去很扎眼。
唐人傑走過去，打了個招呼坐下。
沈子硯冷漠而優雅地一伸手，「給我一支煙。」
「對不起，我不抽煙，不喝酒。」
自從德國女友海倫死後，唐人傑就沒碰過女人。
不但沒碰過女人，連煙，酒，等其他男人的享樂全戒掉了。
海倫的死，讓他失去了半個世界。
他變得開始嗜殺，開槍殺人給他帶來的快感，超過和女人在一起那巔峰時刻刺激。
沈子硯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唐人傑，「那女人呢？你不會還是個童男子吧？」
「沈小姐，我們還是談正題吧。」
「沒什麼可談的，造假幣是害人的事，我是不會幫你做的。」
「可是，你自己不是也用過假幣嗎？」
沈子硯微微怔了一下。
唐人傑從口袋裏拿出那張偽鈔，「前幾天，你用這張假幣騙了我兩千塊錢，你不會不承認吧？」
沈子硯咯咯地笑起來，「怪不得我覺得你有點眼熟，那張假幣不是我造的，我不過是拿出來玩玩而已。」
「可是，那天你的確是騙了我的錢。」
「那天我不過是想教訓你一下你而已，沒事為什麼狂摁喇叭，太沒有禮貌了。再說一遍，我是絕對不會幫你印偽鈔害人的。」
「炮彈，是用來殺人的，可是，它一樣可以打擊侵略者，印偽鈔同樣道理，我們要把偽鈔做成打擊日本侵略者的子彈，我們做這件事是為了國家。」
沈子硯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對不起，我是個藝術家，不關心政治。」
「那你應該關心家事吧？據我說知，你的雙親死於日本人的炮彈，作為女兒，你沒想過報仇嗎？」
唐人傑刀般鋒利的眼神劃破她沈子硯的肌膚，直插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