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典當取當
那老朝奉臉色更不好看了，心中不滿地想：「老夫大半生都在從事這行當，又如何能看走眼！」但做買賣要與人為善，他不好太過得罪客人，重又拿起，佯作看了看，遂不知這一看來，才發現與先前那小丫頭拿來的不說像，簡直一模一樣，連那上面雕刻著的瑞獸都似是相同的，不由嘖嘖稱奇：「還別說，今這一想來，倒還真像是同一塊！若不是本店那塊已拿去了總鋪，當真要拿出來給好好比對比對。」
那青衣女子訝道：「喔？這就奇怪了，我這玉佩在異域所得，不知那小丫頭的那塊又如何得來？」
那老朝奉搖了搖頭，道：「那老夫可就不知了，客官若覺著不合適，那就拿去別家問問價錢再說。」又將玉佩朝那青衣女子遞去。
那青衣女子依然沒接，道：「既然老掌柜都這麼說了，就那就當了，十兩就十兩罷。」
那老朝奉微笑了笑，道：「好，客官稍等。」將手中玉佩交給了身旁後生，交代道：「好好收好，切記不要毛手毛腳的，莫要像上次那玉壺一般，弄缺口了！」那後生連連應「是」，拿著朝一旁去了。
那老朝奉又朝他交代了幾句，才由抽屜中拿出幾大錠銀子，與那青衣女子道：「不知給客官銀子可否，本店一時還真就拿不出那麼多金子。」
那青衣女子沒有接過，道：「不急，先前被老掌柜一說，倒是引得好奇了，那小丫頭可是本地人？」
那老朝奉搖了搖頭，道：「不是，該也是這一兩年才來本縣的，看那模樣多半有些胡人血統，據說在這以前並無人看過她，說來是個苦命人，聽說是以城郊一破廟為家的。」
那青衣女子點了點頭，道：「那倒真是個苦命之人，她就孤身一人嗎，可還有同伴？」
那老朝奉道：「本來是孤身一人的，不過後來身邊又多了一小男娃跟著。」
那青衣女子身子微微前傾，道：「老掌柜可見過那小男娃，可知年歲多大了？」
那老朝奉道：「見倒是沒見過，不過聽人說，是十二三歲左右，瘦小伶仃的，想來也同是苦命之人啊。」
那青衣女子微搖頭，道：「但我還是對那小丫頭很是好奇，來時也經過城郊那破廟，也沒見著有人呀？」
那老朝奉道：「早不在了，那小丫頭本是靠在集市中擺那賭番攤為生，這不，就在前些日子....「搖了搖頭，道：」算了算了，不說了，若被那官家聽去可要惹麻煩了。
那青衣女子卻繼續問道：「她得罪了官家？」
那老朝奉將頭伏下，輕聲道：「就這一個來月的事，說是在擺攤時被縣令大人的公子識破出老千，鬧起來時那小男娃還將縣令大人的公子打得下不來床，這時怕是雙雙逃命去了。聽說縣令大人派了好多人去追，不知追著沒有，可謂生死未卜啊！其實小孩兒家起一小爭執，又何至於此，不過按我所想，多半是縣令大人的公子瞧出了那小丫頭是男扮女裝，想要霸佔人家，才叫他爹不依不饒的！」
那青衣女子道：「喔？那小丫頭是一直都男扮女裝？」
那老朝奉道：「當然，不然那麼俊的一小丫頭常住在那破廟，不知還要引來多少惡人呢。」
那青衣女子點了點頭，道：「也是，不過那還不是被老掌柜您一眼便看穿了。」
那老朝奉撫須笑道：「老夫平生最得意的就是這雙眼了，慧眼識珠，老而不花。」
那青衣女子道：「既是老而不花，
那為何我拿來值五百金的玉佩，老掌柜卻偏偏說只值十兩？」
那老朝奉嘴角一抽。那青衣女子輕嗤著搖了搖頭，道：「說笑，說笑，看把您老急的。」話畢，在那櫃檯上抄起銀子，二話不說，塞入了大袖中，出了店門。
那老朝奉見那黑衣壯漢還站定在一旁，頗為意外，問道：「這位客官不是與那女客官一同來的嗎？」
那黑衣壯漢點了點頭，應道：「是。」
那老朝奉又問道：「那客官又為何不同她一起離去？莫非也是有物要典當？」
那黑衣壯漢搖了搖頭，道：「不是。」
那老朝奉神情愈發不解，繼續問道：「那客官還有何事？」
那黑衣壯漢道：「取當。」
那老朝奉這才笑了笑，道：「取何當，當票拿來老夫瞧瞧。」
那黑衣壯漢搖了搖頭，道：「沒有當票。」
那老朝奉微微一愣，也搖頭道：「本店規矩，沒有當票可不能贖當，客官還是回去取了當票再來贖當罷。」
那黑衣壯漢道：「不是贖當，是取當。」
那老朝奉眉頭一豎，道：「不管是取當還是贖當，皆要當票。」
那黑衣壯漢道：「我取當卻從來不要當票。」
那老朝奉聞言吹了吹鼻子，不悅地道：「客官莫不是要找事，你當票都沒帶，要來取何當？」
那黑衣壯漢道：「就先前那玉佩，快去取回來.......」
.......
那青衣女子由吉利典當鋪出來，便認了認方向，朝著縣衙所在的街道走去。
她還沒走出多遠，身後便傳來了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先前同在當鋪中的黑衣壯漢趕了上來，兩人卻沒搭理。然而待兩人擦肩而過，她手掌一翻，掌心中便多出了一個玉佩，上面雕有一張牙舞爪的猛獸，正是她先前以十兩金子給典當出去的。看也不看，塞入了大袖中。
便在這時，街道一側傳來了一聲吆喝：「走水啦，走水啦，吉利典當鋪走水啦！」接著便又是幾人發出幾聲喊叫：「快來救火，大家快來救火，那後生和那老朝奉可還在裡面吶！」
那青衣女子沒有理會，兀自朝前去了，但卻只走了幾步，便見得一胖乎乎的身影在一側牆上看著告示，便又停下了。她眉頭微微一蹙，猛朝身後起火的吉利典當鋪望去，張望了好一會，才回過頭，繼續朝前走，心想：「諱如海這死胖子怎會這麼湊巧在此，莫非也是來...那可就麻煩了.....」不由一手握緊大袖中的玉佩。
正想著，忽見諱如海雖似在看著牆上告示，目光卻斜睨在剛打旁邊過的黑色壯漢身上，大吃一驚，暗暗咒罵：「陳東來你個蠢材，別人喊救火，經過的人皆都望去，卻唯獨你只顧著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