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

「你看到了。」

狗蛋肯定的說道。

王明像一個生了銹的機械人，僵硬的動一動，都是極限。

他的喉嚨乾澀，一句話也說不出。

「你……」狗蛋欲言又止，它承認，一開始它讓王明不要打開罐子的時候，它就知道會變成這樣了，但它如果不說的話，王明十有八九會打開罐子，它說的話，王明也會打開罐子。

狗蛋也不知道能勸他什麼好，只能把自己這邊的情況大致描述了一下，聽沒聽見就不好說了。

「我這邊和你的那邊一樣，有很多人體，全都浸泡在有刺鼻氣味的大水罐里。」

「……福爾馬林？」王明終於開口了。

「福什麼？」狗蛋作為一隻文盲貓，是什麼都不懂，連小學生都知道的東西到它這反成稀奇東西了。

「沒什麼，不重要，不能吃。」王明從打擊下逐漸緩過來了，要知道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就被那人練得出神入化了。

他緩慢的蓋上、復原了眼前一個又一個的罐子，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用盡了自己僅存的力氣，為自己穿上壽衣，躺進早已備好棺槨里，讓自己走的稍稍體面些。

他不喜歡麻煩別人，所以總是麻煩自己。

「如果神明無法審判他，我會親自去取他狗命。」

「哪怕要萬劫不復？」狗蛋嘲笑道：「想法挺好的，就是太中二了吧？」

王明沉默了一會兒，才咬牙切齒的在腦海里說：「你那邊最好還有點什麼重要的事情。」

狗蛋看他的語氣逐漸正常了起來，才稍稍放下心回復他道：「我找到了羅音的日記本。」

「那你收好，趕緊回房間，在『王茗』的房間里找個地方藏好，千萬不能被發現。」王明思索后，又補了一句：「在她的記憶里，衣櫃里是有一個暗格的，你仔細找找。」

「那你呢？」狗蛋不放心的問道。

「沒必要，反正王庭軒不會傷害我，如果提早走了，還會被懷疑。」王明很清楚，羅音不會允許他傷害『王茗』。

於是狗蛋便沒有再回復了。

王明把罐子一個一個的擺回原位置，又用布把罐子死死的壓在底下，然後走到牆角盤腿坐下。

他就這麼發着呆，坐到了天亮。

根據『王茗』的記憶，羅音會在八點鐘準時起床，而王庭軒為了粉飾太平，肯定會在羅音起床前把他完完整整的送回去。

但人算不如天算，王庭軒並沒有如王明所想，在八點鐘之前出現，反而晚了一個小時才頂着一張鼻青臉腫的臉出現在王明的眼前。

王俊軒的臉色黑如鍋底，明明是一張清秀俊俏的小臉，卻被眼下眼中的陰鬱和怨懟弄得不倫不類。

粗略一看，他臉上的巴掌印應該是羅音新鮮出爐的，額頭上的似乎是杯子砸出來的，看起來真是我見猶憐啊。

托王庭軒的藏品的福，王明對王庭軒現在的慘樣實在是滿意，若是王庭軒與那人有些什麼勾當，那就更是死不足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