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君子求知日月長(三)

第二章 君子求知日月長(三)

?二蛋死了,好多天里娃們便像羊病了渾身發軟幹什麼都沒jing神。

唐秉禾大伯知道娃們心思,沒事把他們叫在身邊說個話亂亂心。

這一天,在大伯院里。

唐秉禾坐靠在一張椅上,曹步清坐小凳子抱著大伯的一條腿揉,盧小蘭抱著另一條腿揉,唐世科蹲在大伯身旁用布蘸了紅麻油使勁擦磨嗩吶。

三個娃滿是無jing打采神情,小臉拉著,嘴巴翹著心事重重,一付不開心的樣子。

大伯拿著煙袋眯縫著眼睛,撅著山羊鬍子,摸了摸脖子上的老皮,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笑眯眯地說道:「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娃們自來愛聽故事笑著大叫:「好,大伯快講。」

咳嗽一聲,大伯開始說故事。

「從前啊,在很遠很遠的一個大山上,長著三顆大樹,樹很高,看不見頂,樹下住著一個叫張三的人,是個樵夫,他養著一對兒女。

有一天,張三從外面回來,帶回來一粒南瓜子。

他把兒女叫到面前說:『孩子們,去把南瓜種上,澆上水,長大了咱們好吃』

孩子們高興地跑到地邊上,挖坑把南瓜子種上。

轉眼,南瓜長出了藤子,開了花,結了一個大南瓜。

這個大南瓜天天長,最後長到了二百多斤重,好傢夥,黃紅黃紅的,比兩個兒女的個頭還要大了許多。

兩個兒女高興地天天圍著南瓜轉著唱歌跳舞,不想,這個美麗的大南瓜被路過的雷公看見了,雷公看著南瓜心裡非常喜歡。

他跑到正在幹活的張三面前說:『張三大哥啊,把你的大南瓜給我吧,我給你很多錢好嗎?』

樵夫張三回答道:『雷公大哥,那個大南瓜是我的娃們種的,你去問問他們,他們要是給你的話,你就拿走吧。』

於是雷公又跑到張三的兩個兒女跟前說:『好孩子啊,把南瓜給我吧,我給你們很多錢。』

兩個兒女正在南瓜旁邊唱歌,聽了雷公的話直搖頭說:『給再多的錢我們也不要,我們只要在南瓜邊上玩耍。』

雷公連說幾遍見不答應,生氣地說:『不給我就搶。』

上前抓住南瓜的藤子使勁一扯,把藤子拽斷了,雷公抱住南瓜就想跑,兩個兒女撲在南瓜上大哭。

遠處的張三聽見了,大吼一聲沖了過來,抓住雷公一拳打過去,雷公幾顆牙齒被打掉。

雷公捂著流血的嘴巴指著張三說道:『哼,你等著,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轉身跑了。

張三叫他的兩個傷心地兒女不要哭了,一起把斷了藤子的大南瓜抱回家,放在家門口的地上。

張三拍拍兒女的頭,生氣地看著雷公離去的方向說道:『這雷公太可惡。』

雷公呢,南瓜沒有得到,還被打得滿嘴是血,牙也掉了好幾個,心裡非常氣憤。

他氣急敗壞跑到天上就開始做法術,一會兒,滿天的烏雲蓋過來,接著下起了瓢潑大雨,那個雨大的,人連眼睛都睜不開,地上很快就漲起了大水,而且越漲越高。

雨還在拚命地下,看看就淹到門前。

張三一看,知道是雷公在幹壞事情,急忙把南瓜用刀劃開一個圈,取出內瓤,成了一個南瓜船,叫兩個兒女坐在裡面,回頭看看,自家的房子已經快被大水淹到了。

他給兩個兒女大聲說道:『就在南瓜里順水漂,水停了才出來,爸爸去找雷公算賬。』

兩個兒女坐在南瓜裡面順著水飄走了。

張三回頭提起砍柴的大斧子,順著門前的大樹向天上爬去,很快爬到了南天門,看見雷公正在那裡高興地笑著喝酒。

我們在受苦你卻在逍遙,張三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大吼一聲一斧子砍去,雷公急忙躲閃沒有砍上,斧子砍在了大石頭上。

因為張三用力太大石頭被砍出了火花。

只見火光一閃耳中就聽『康——』的一聲大響,震得南天門都晃動起來,雷公嚇得亂跑亂跳。

憤怒的張三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顧拿著斧子追,追上就是一斧子。

天底下,張三的一對兒女坐在南瓜船裡面,抬頭看著天上,雨已經停了,爸爸卻沒有下來,天上還在閃電打雷。

他們知道,那是爸爸用斧子砍雷公,砍在石頭上而起的雷聲,雷聲向遠處跑去,那是雷公和爸爸一個逃跑一個追逐的腳步聲,『轟隆隆,轟隆隆——』的,一直跑到天邊,一會兒又從天邊跑回來在頭上響。

這對兒女哭了很長時間,最後開始種地生活。

從此以後,只要聽見天上打雷閃電,就知道生氣的爸爸還沒有把雷公砍死,砍死了雷公,爸爸就會回來了。」

故事說完,點上一袋煙抽著,看著還在發愣的娃們,唐家大伯笑呵呵說到:「這回你們知道天上打雷是怎麼回事了?」

他肚裡用勁:「嘣——」的一聲放個大屁。

「哇——」三個娃大叫起來躲避。

曹步清想站起來跑卻已經晚了,大伯用腿把他緊緊地壓住,他急忙用手捂嘴「臭死了,毛臭死了」的亂叫。

大伯哈哈大笑「臭嗎?不臭,這就像天頂上打得響雷,不信你也放一個。」

「我又沒屁怎麼放得出來!」曹步青嚷道。

盧小蘭捂著嘴笑。

唐世科在旁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曹步清看著喊叫道:「你又沒聞見,在那裡乾笑個什麼!」

唐世科回道:「我自笑有人的狗頭讓屁衝出了個大坑呀,哈哈哈哈。」

笑了一會,停下手裡擦著的嗩吶說道:「天上打雷原來是這麼回事,雷公跑得太快,張三老也砍不上,一下一下都白砍。」

曹步清用嘴湊著唐世科懷裡嗩吶的吹嘴往嗩吶裡面正吹氣。

聽了這話說道:「去去,怕是張三跑得太慢,爬大樹用完了身上力氣,大斧子沒有了準頭,盡往石頭上砍,大斧子碰到石頭,自然就閃出火來,還要咔嚓出一大聲呢。」

盧小蘭卻說:「哎呀,砍了那麼多下都沒有砍上,看看人家怕了也就算啦,還一天到晚老追著砍,氣xing咋那麼大。」

曹步清道:「誰叫他做了壞事情還要喝酒壞笑,張三太笨,要是我呀,先跑到一個拐彎的地方躲著,雷公跑過來一下子出來截住,大斧頭一砍一個準。」

唐世科反對道:「你說得好,天上哪裡有拐彎的路,全是直的,只有使勁追,追得雷公跑不動了才好砍。」

盧小蘭說道:「雷公笑起來定然很難看,要是有人幫著一起抓就好了。」

曹步清想了想說道:「張三追了好長時間了,他也不吃飯?也不回家看看自己的兒女。」

唐世科搖頭說道:「哎呀你忘了,那麼多的南瓜瓤,他肯定抓著吃飽了才爬得樹,兒女們自在地里幹活,他在天上肯定一眼就看見,就不會下來了嘛。」

幾個娃說著話,二哥唐世忠進了院門。

他高大的身子對大伯弓弓身坐下,擦擦汗道:「伯,明ri你要去新添鋪,我媽叫給我舅帶些紅麻去呢,叫我來給你說一聲。」

大伯聽了道:「嗯,明個我走時捎上,准著呢。」

唐世忠回頭看看唐世科道:「五弟,那嗩吶已經擦磨得亮了,你給咱吹上一個聽聽,看看大伯教了的可忘了。」

嗩吶唐世科常吹,雖然人小對樂法不甚了了,手小那八個音孔按不實誠,吹個幾調也還成。

但此時在二哥面前吹來卻不成了,吹了幾調,不是走音就是跑調,氣的大伯吹鬍子瞪眼,二哥連連搖頭。

曹步清咧著嘴哈哈大笑道:「放屁啊——,比豬叫的都難聽!」盧小蘭咯咯咯大笑不止。

唐世科幾次瞪大眼睛制止曹步清,曹步清卻只管笑。

嗩吶吹一回已然儘力,唐世科紅臉站在當地。

唐世忠道:「吹嗩吶是伯說了算,你卻把唐家拳練一回看來。」

唐世科心知二哥要考校自己,說不得,深吸一口氣,拿住樁,穩住勁,展臂抬拳一路路把唐家拳打了開來。

唐家拳頗似小紅拳,在防守中進擊取勝,近身攻擊出拳方位奇特,腳法jing妙,源出小紅拳,后經一輩輩人心得所悟方成此拳。

唐世科年少無甚勁力,但手腳連貫,套路正確整齊,唐世忠讚許點點頭,吐了一口氣。

曹步清見了,知道唐世科已經過關,做個鬼臉。

他齜著長牙點著頭認真地說道:「這功夫我已經見了,太差,太差了,我一隻手就可以打過,還要多練啊。」

說完不及世科收勢反身向院外跑去。

唐世科急道:「且休走,與你有話說。」

曹步清腳步甚快奪路而行那裡回頭。

唐世科看看大伯與二哥抬腳向前追了過去道:「今兒就要見你的功夫,死跑嗎?也不怕你。」

一會兒院外傳來曹步清的求饒聲。只聽曹步清大聲叫道:「大伯,二哥救命啊,老五在捶人了,我快不行了,快沒命了——」

大伯與唐世忠在院里哈哈大笑。

盧小蘭站在門口大叫:「別打了,看打壞了,五哥饒了他吧。」

大伯娘端著一簸箕煮好的洋芋出來,把洋芋和咸鹽放在桌上。

她走到院門邊撫著小蘭的頭笑道:「五兒,步清比你瘦小,你不讓著他卻還要捶呢,放他起來,都快回來吃洋芋。」

他倆進了門,曹步清拍掉身上的土,笑著幾步跑到大伯身邊:「大伯,我與你撥洋芋皮,你最喜歡我了是吧?」

回頭挖了唐世科一眼道:「我有甚錯你便捶我?你現在捶來看看!」

唐世科看看大伯與二哥道:「此時不與你說,後頭卻休叫。」

盧小蘭道:「都是步清哥不對,五哥本沒惹他。」

曹步清還要說話,見二哥唐世忠的大掌舉了起來,笑著縮縮頭不敢再說,低頭吃洋芋。

隴中地區盛產洋芋,猶於臨洮峽口,上營地面洋芋最是個大體肥,產量豐富,富含糖分澱粉,外鄉瞻望,在缺水乾旱的黃土地上,洋芋一年四季幾為當地人的主食。

此時大家吃著噴香的洋芋,情景十分溫馨。

生活中人們會碰到這樣那樣的煩心事,甚至是憂鬱悲傷,娃娃也是一樣,只有善意的化解,巧妙尋樂,才是智善之舉,畢竟生活還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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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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