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 61 章 幼崽深藏功與名

61. 第 61 章 幼崽深藏功與名

第六十一章

安老太太:「……」我沒有跳廣場舞!

姥姥礙於安致遠還在,講話比較克制,但也拿出了在超市搶雞蛋的精神頭,連珠炮似的說:「我女兒說了,她那部新電影是跟馬導合作的,馬泠泊你知道吧?就算平時看電視少也該聽說過,他可是咱們那年代的電影大師,能跟他合作,你想想,那是什麼水平?」

安致遠:「媽,您別生氣!」

安老太太緩出一口氣:「我怎麼能不氣——」

就聽安致遠繼續對自家丈母娘說:「媽,別生氣,別跟我媽一般見識,您大老遠來的,累了吧?先上樓休息休息!」

安老太太:「……?」

安老太太:「喂!」

.

郭琳的飛機晚點整整一小時,直到落地開機才收到安致遠的簡訊。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安老太太住在她家!

因為結婚這些年,被老太太PUA得厲害,想到要跟她接觸,郭琳就有些緊張,自打出航站樓,一路緊張到家。

司機幫郭琳拉開車門后,便去後備箱取行李,郭琳獨自一人走到家門口,淺舒一口氣,撐著疲憊的身體,努力打起精神來,才掏鑰匙擰開門。

可預想的、一進門就被安老太太為難的情景壓根兒沒出現。——她還以為老太太會搬把椅子,坐在客廳正中央,演太后老佛爺呢。

但客廳空空蕩蕩,垂落的水晶變光燈開到二檔,顯得房間溫暖柔軟,保姆康阿姨聽到動靜,從保姆間里小跑出來:「郭老師您回來啦!先生還沒睡,一直等您呢,我這就去叫他!」

郭琳:「等等!……我婆婆是來了么?」

康阿姨:「來啦,還帶了一個阿姨,叫麗嫂,已經住了兩天啦。」

聽到麗嫂的名字,郭琳也頭疼,這個保姆最愛挑撥是非,沒少給她找麻煩。

郭琳:「那怎麼這麼安靜,這麼早就睡了嗎?」

即便飛機晚點,現在也才十點多,安老太太竟然就熬不住睡過去,放棄給她下馬威了嗎?

康阿姨放輕聲音說:「老太太高血壓犯啦,先睡啦。」

郭琳鬆口氣:「哦。」太好了,至少今晚不用面對她。

郭琳又問:「那我媽呢?她到了嗎?」

康阿姨:「就是因為您家老太太……二老好像話不投機,安老太太血壓高,然後您家老太太的高血壓也犯了,都早早上樓休息啦。」

郭琳:「!」

「我媽住哪屋了?快帶我上去看看!」

郭琳擔心極了,急吼吼地推開姥姥的房門,結果看到自家親媽正躺在床上戴著老花鏡玩手機,氣色相當紅潤,她老人家手指翻飛,手機不時發出「加倍!」、「再加倍!」、「要不起」,以及「你的牌打得真是太好了」的聲音。

郭琳:「……………………」

姥姥聞聲抬眼向門口看,神色一喜,但手仍握著手機:「回來啦!我聽小安說,飛機晚點了?……關門關門!」

「……」郭琳關上門,挨著姥姥坐到床上,「媽!你沒事吧?聽康阿姨說,你高血壓犯了?」

姥姥小聲:「騙那老太婆的,她說不過我就犯病,誰怕誰啊?都是一把年紀的老太太,誰還沒點兒病?」

郭琳:「……你跟她吵架了?」

姥姥不承認:「沒吵,你媽我是有素質的人,以理服人。」

郭琳才不信,她雖然沒看到現場,但了解自己的親媽,相信她有實力把安老太太給氣出高血壓。

姥姥:「話說回來,你婆婆真不是個東西,你被她欺負,怎麼不早說?」

郭琳不知怎麼回答。

她當初不聽父母的話,執意嫁給二婚帶孩子的安致遠,最後過得不好,實在沒臉跟父母訴苦,再者,她是跨省遠嫁,即便不開心,爸媽也遠水解不了近渴,白白跟著著急上火,所以郭琳多年來一直選擇報喜不報憂,不想讓他們擔心。

姥姥鬥地主的手沒停,手機依舊發出:「順子!」、「要不起」、「不要」……的聲音。

姥姥沒等到郭琳的回答,也不催,一邊操作出牌,一邊閑聊似的說:「不過現在好啦,你憋著不說,可灼寶都告訴我了,孩子長大啦,知道心疼媽媽。」

郭琳:「灼寶?」

姥姥把灼寶告密的事情,簡明扼要地複述一遍,恰好一局打完,遊戲放出喜慶的勝利音效,姥姥放下手機,摘下老花鏡看郭琳,有點欣慰地說:「你養出這麼個好兒子,媽也放心啦。」

郭琳:「……是的,灼寶這半年來,好像長大了很多。」

姥姥感慨:「小孩子就是這樣,懂事有時候就是一瞬間的事,咱灼寶多乖啊,又孝順,又懂事,長得還好,十里八村……乃至電視上的小明星,我看沒一個比咱灼寶好看的!」

姥姥誇起小心肝肝來,就停不住嘴,郭琳也與有榮焉,補充:「還聰明,學習好!」

姥姥卻說:「我過來,也是想當面勸勸你,別給灼寶太大壓力。孩子嘛,能玩的時間有幾年?童年最珍貴了,你全給他報學習班,灼寶怎麼受得了?」

提起這個,郭琳倒很堅持:「媽,我小時候您就沒給報班,我現在挺後悔的,都沒考上好大學……」

姥姥:「小時候不是給你報了舞蹈班?」

郭琳:「那不一樣,我還是羨慕有文化的人。」

姥姥雖然不知道安老太太常年PUA郭琳,明裡暗裡諷刺她沒文化,但也在網上看過一些有關女兒的言論,譬如「笨蛋美人」、「求求郭琳不要說話以免暴露出文化水平」……

姥姥正色說:「媽一直覺得你很優秀。讀書是好的,但不是唯一的出路,你看你現在,多成功?上過春晚,還被央視說是人民藝術家,拍的電影也好看……你努力工作,認真拍戲,才有現在的成績,媽一直為你感到驕傲。」

郭琳眼眶有些熱:「媽……」

姥姥:「不用聽別人的閑言碎語,人不是活給別人看的,對得起自己最重要!養孩子也是一樣,不要把你做不到的事情,強加給孩子。哦,你有遺憾,就要讓灼寶替你實現,這不是望子成龍,這是把他當做你實現夢想的工具,對孩子太不公平了!」

郭琳:「我沒有——」

姥姥:「你別急著反駁我,我跟你講,跟我一個車間的,你韓叔叔,還記得不?他表姐就是十三中的老師,上周班上有個男孩子跳樓啦!就是因為父母逼得太緊,學習壓力太大,才初三啊,現在都是獨生子女,他爸媽不知道有多後悔!」

「後悔有什麼用!人都沒啦!」

郭琳:「……」

換作從前,聽到這種新聞,郭琳可能只是唏噓幾天,但她很快又會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兒子身上,等憂心忡忡的勁兒過了,多半還是繼續監督灼寶學習。

可現在,郭琳的生活越來越充實,原本就已經答應這個假期讓孩子們暫時放鬆,態度已經鬆動,現在聽到姥姥這樣講,不由得愈發動搖。

郭琳:「……那要不然,給灼寶減幾個興趣班?但暑假作業一定要按時寫完!」

姥姥喜道;「這就對啦!過幾天我接他去島城過暑假。——等你婆婆走了我再走。」

郭琳:「媽,您——」

「不用勸我,我知道怎麼做,有媽給你撐腰,什麼都不用怕!」姥姥打斷她,「放心,我有分寸!」

郭琳沒再說什麼,似是默許了。

不得不承認,有媽媽撐腰,有兒子護著的感覺,實在太好,有這麼多愛她的人,郭琳覺得又踏實,又幸福,誰說現實是苦的?現實比她演過的所有小甜劇加起來都要甜。

正在郭琳女士陷入感動情緒的時候,姥姥幽幽地說:「對了,其實小時候給你報過奧數班和作文班。」

郭琳:「?」

郭琳:「可是我沒有印象啊?」

姥姥嘆氣:「因為你實在學不會,都沒學長,奧數老師還主動把錢退回來,說教不了你,讓我另請高明。」

郭琳女士精緻明艷的臉孔上露出受到重大打擊的表情:「……」

姥姥:「奧數老師說了一句話,讓我一直記恨了她很多年,可後來又覺得有道理。她說:很多事都是講天賦的,強求不得,有的孩子聰明,一點就透,有的孩子不擅長學習,就算把她捆起來,也學不會的。」

郭琳緩緩地捂住心口:「……」

姥姥又有些驕傲地說:「所以你真的不用太逼迫灼寶,咱們灼寶學習方面不隨你,這麼小就跳級,以後錯不了!你放任他快快樂樂地玩就行!……長相隨了你,但智商沒隨你,我的心肝肝真會遺傳!」

郭琳:「……」媽,別說了,可以了,再說就不禮貌了_(:з」∠)_

剛剛不還說,我是您的驕傲嗎?

方才的感動被摧毀得破碎支離,郭琳女士如西子捧心一般,腳步虛浮地離開了姥姥的卧室,回主卧就看到安致遠靠在床頭,捧著一本財經雜誌,在等她。

「跟媽聊完啦?」安致遠放下雜誌,下床迎過去,「媽還好吧?」

郭琳:「沒事,我已經聽說兩位老人的事了,老安,對不住,我媽就是那樣的性格,我——」

「我覺得咱媽做得對。」安致遠柔聲打斷她,「我家老太太這麼多年跋扈慣了,對我們兄弟姐妹幾個一碗水端不平就罷了,甚至還欺負咱們兒子,全家享受著我辛苦經營公司賺的錢,她卻偏心成這樣,我也不是沒有情緒的。」

郭琳訝然抬眼望他。

安致遠說:「你別有心理負擔,我媽年年體檢,身體沒事,早該有這麼一位旗鼓相當的對手治一治她了。」

郭琳不知安致遠所說幾分是真心,幾分是安慰她,但聽著非常熨帖。

.

第二天上午,孟汎按著之前講好的計劃,帶著三個孩子回到安致遠家,看望安老太太。

這套別墅孟汎還是第一次來,這不是當年她和安致遠的婚房,而是安總專門買來送給郭琳、按著郭琳的喜好裝修的。

孟汎看著陌生的房子和裝潢,愈發回憶不起她和安致遠從前的點滴,反倒相處得更自在。安致遠和孟汎從前是一對貌合神離的怨偶,如今坐在一張沙發上,卻意外地平靜和諧,好像多年不見的普通朋友。

郭琳也比前幾天飯局時放鬆許多,隨便套了件文化衫,素顏就下樓見客。

氣氛如此融洽,便顯得突然開口問孟汎最近過得怎麼樣,有意無意想打探她私生活的安老太太非常突兀。

「汎汎啊,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很想你。能回來真的太好了,反正房間多,就在這裡多住些日子吧?」安老太太笑眯眯地說。

安致遠、郭琳、孟汎全聽得陷入沉默:「……」

孟汎笑道:「不麻煩了,我在北城有房子。」

安老太太:「一家人客氣什麼?」

郭琳臉都黑了,安致遠拚命向安老太太使眼色:「媽!你說什麼呢?什麼一家人?」

安老太太裝糊塗:「怎麼,孟汎難道不是小謹的親媽?」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姥姥忽然大聲說,「呸!倚老賣老裝老年痴獃,什麼玩意!」

安老太太震驚地瞪過去。

就算是她,陰陽怪氣的時候也要適當裝傻,盡量不正面衝突的,灼寶他姥姥怎麼這麼不按套路出牌?

呵呵也行!她要是這樣,那她也要罵回去!

就聽姥姥拿著童話書,繼續給孩子們講:「小狐狸說:『呸!倚老賣老裝老年痴獃,什麼玩意!』老灰狼於是灰溜溜地跑掉啦。」

安老太太:「……」

灼寶:「噗。」

灼寶沒忍住笑,於是乾脆拍小手手表達歡喜:「姥姥講得真好!灼寶喜歡聽小狐狸的故事!」

安謹竟然也跟著說:「姥姥講得好,我也喜歡聽。」

安老太太:「……」

安老太太要心梗了,怎麼連她帶大的小謹也這樣說?那孩子是真沒聽出來,還是故意的?

這世上有很多事都處於「發作了顯得矯情」和「不發作憋屈」之間,安老太太發現,姥姥就是這方面的高手,她不像市井潑婦一樣大吵大嚷,指桑罵槐、隔岸觀火的本事爐火純青,但若是正面吵,對方的氣勢她更敵不過。

安老太太都懷疑,這麼狡猾的姥姥是怎麼養出郭琳這麼個只會打直球的笨女兒的?

安老太太還在糾結要不要回擊,怎麼回擊,就聽陸餘一本正經地催促:「姥姥,我們還想繼續聽,您接著講呀。」

姥姥笑眯眯的:「好呀。」

「……」故事繼續,安老太太錯失反擊良機,更心梗了。

其實她知道讓孟汎回心轉意的幾率不大,這樣說更多只是為了噁心郭琳,可惜有姥姥這麼個大神坐鎮,她也不敢再造次,後半程老老實實的,沒敢再說挑撥郭琳神經的話。

安老太太便把全副精神都用來對付孟汎。

畢竟噁心郭琳只是順帶,她最在意的事,還是她親孫孫安謹的去留。

姥姥仍舊帶著孩子們在小客廳玩,安老太太在待客區也終於問出關鍵問題:「孟汎啊,我聽致遠說,你想帶著孩子出國?暑假都已經過半啦,我的意思是,孩子們也該收心學習,迎接開學。」

安予灼豎起一隻耳朵聽,無聲吐槽:神tm暑假過半,才放假一周多!

不過老太太意思表達得很明白,孟汎也沒跟她繞圈子:「不止過暑假,我的意思是,讓小謹跟我去歐洲念書。這麼多年我都沒把他帶在身邊,覺得虧欠小謹很多,現在想補回來。」

安老太太神情嚴肅起來:「你也知道虧欠他許多?現在你想補償就補償?不行!」

聽到安老太太這樣大聲嚷嚷,安致遠似乎下意識想攔,卻又忍住,沉默著沒有說話。

安老太太有了發揮空間,正襟危坐:「小謹最難帶的那幾年、最需要媽媽的那幾年,你在哪裡?我聽老大說,你在紐西蘭滑雪、在瑞典看極光,還發了照片?他小時候是我帶的!再大一點……」

安老太太像很不情願承認似的,憋了憋,才說:「郭琳也盡到了做母親的責任,老三工作忙,小謹幼兒園的家長會都是郭琳去開的,你在哪裡?」

郭琳沒想到安老太太嘴裡竟然能吐出一句人話,大為驚訝,安老太太被郭琳看得惱羞成怒:「看什麼看!」

然後又硬著臉說:「生恩不如養恩大,小謹叫郭琳一聲媽,我覺得合理,你說呢?」

孟汎艱難地說:「是這個道理。」

安老太太又問安致遠:「老三你說,孟汎想把小謹帶走,你同意嗎?」

安致遠自然是捨不得安謹的,但孟汎是大兒子的親媽,她也有權利照顧孩子。當初若不是安老太太態度強硬,他們母子也未必能分別這麼多年。

安致遠在私心和理性之間掙扎片刻,說:「聽小謹自己的意見吧,孩子已經大了,有選擇的權利。」

孟汎一喜,對安致遠說:「謝謝。」

但顯然安老太太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她把希冀的目光投向郭琳:「小謹也叫你一聲媽,你也有權發表意見!」

郭琳:「……」

郭琳當然想讓安謹留下來,這孩子好歹是她看著長大的,又叫了她大半年的媽,好不容易處出感情來,她怎麼捨得拱手讓人?

但小謹畢竟是孟汎和安致遠的親兒子。

郭琳說:「我聽老安的。」

安老太太瞪大渾濁的老眼,用「這時候你怎麼慫了、平時的能耐呢」的眼神瞪著郭琳。

不過,安謹的三位直系家長全票通過,安老太太獨木難支,最終只得確定方案:給孟汎和安謹一個月的相處時間,一個月後,再由安謹自己決定去留。

孟汎想:一個月,親生母子,怎麼樣都能處出感情了吧?

安老太太亦覺得這個決定和親手把孫子送出去沒什麼區別,氣得當天就要拂袖而去。

這時候孟汎剛帶著安謹離開,安老太太已經吩咐麗嫂收拾行李(還順便將安謹的護照和身份證悄悄塞進包里),安致遠象徵性地挽留了一下:「媽,不多住幾天了?」

姥姥也跟沒事人似的,一邊喂灼寶吃草莓,一邊笑呵呵地說:「親家母,多住幾天唄?」

安老太太看著她這副主人家的態度,心裡就不爽:「不用,你是客人,難得來一趟,多在我兒子家住幾天吧。」

姥姥:「那當然,我女兒家這麼多房間,多我一個老太婆也不礙事,咱們做老人的呢,只要做到『不礙事』,兒女們就歡迎。我不但不礙事,還能幫忙看孫子呢,是吧灼寶,張嘴。」

灼寶乖乖張開小嘴巴:「啊——」

姥姥將切好的草莓尖尖餵給他。

灼寶好像也沒看仔細,腮幫子鼓鼓的,啊嗚啊嗚咀嚼起來,便低頭繼續拼樂高。

安老太太:「……」

安老太太反駁不過,改為挑刺:「親家母,這麼慣孩子可不行,灼寶本來就嬌氣,越慣越嬌氣!」

灼寶咀嚼的動作一頓,震驚地瞪大眼睛看向安老太太:「?」

他怎麼就嬌氣了?

姥姥很不屑地把剩下的草莓屁屁塞進自己嘴巴里,含糊地說:「我樂意慣著。」

安致遠怕倆老太太再掐起來,連忙好言好語地把親媽送出去。

大人們走後,灼寶狐疑地悄聲問陸余:「我嬌氣嗎?」

陸余義正言辭搖頭:「怎麼可能?你是小男子漢,我真不懂你奶奶為什麼那樣說你,可能因為她不了解你吧,不像我,我是知道你的。」

灼寶覺得這句式有點茶里茶氣,但因為聽得多了,內容又非常順耳,竟然沒品出不對勁來。

「我也覺得。」哎,還是陸余哥哥了解他!知己呀!

陸余從大果盤裡拿了一整顆草莓塞進嘴裡,心想:沒關係,我就喜歡嬌氣的。

.

因為郭琳休假,姥姥既想陪女兒,又想看孫子,乾脆又在北城多住了幾天。

正好姥姥腰椎不太好,不能太過勞累,這邊也有保姆幫忙,能減輕很多負擔。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情形,安予灼上輩子鮮少體驗,這一世全補了回來。

無論去島城還是在北城,有姥姥的暑假過得怎一個「滋潤」了得?

自打姥姥來,灼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翹課——但陸余不行,他日後是要繼承陸家龐大商業帝國的,從小就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但自己的補習班上完,有時候還在灼寶的央求下,把安予灼的網課一併幫他聽了。

灼寶美其名曰:「錢都交啦,不上課不是浪費啦?錢可是媽媽親親苦苦賺來噠!怎麼能浪費?」

氣得郭琳女士幾次想摸雞毛撣子把他屁股打成八瓣。

奈何姥姥坐鎮,誰也不敢造次。

灼寶囂張之餘,還每天風雨無阻給親哥打電話聯絡感情。無他,他怕便宜大哥真跟孟汎阿姨遠走歐洲,那嶸勝豈不是還得由他繼承?

安予灼已經給公司當牛做馬一輩子,真心誠意地不想再卷第二遍,他這輩子只想擺爛,做個快樂的富二代。

小安總從前覺得,悉心竭力、孜孜不怠,做出一番事業,證明自己的才幹,方不負大好韶華。但經歷過生死,他已經看淡很多事,不願意再為了「證明」什麼,而綁架自己的人生。

現在他覺得,真正有本事的人,不是夙夜匪懈地疲於奔命,而是讓別人心甘情願為他夙夜匪懈。

拱手而治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哇!

上輩子他和安謹爭了二十幾年,這一世,他決定不爭改讓,也給便宜大哥一個發光發熱的機會。

安予灼小朋友默默地把「擺爛」上升到一個無人能企及的地步,自認靈魂得到升華,不由得坐直身體,透過落地窗,幽幽眺望著遠方,濃密纖長的睫毛落下一片幽微的陰影,給整個崽鍍上一層深篤的莫測神秘之感。

「眼睛疼了吧?我就說不能總看電視。哎看看窗外好!」姥姥說,「電視給你關了啊?一會兒你媽發現揍你屁股,我可不攔著!」

灼寶:「…………」

灼寶的高人氣質霎時散去,小短手一攤:「關掉叭,不看噠。」

姥姥:「乖孩子!姥姥帶你上公園,去不去?」

這會兒陸余在上課,灼寶自己一個崽閑著,也懶得動彈,順勢一個仰躺,倒在爬爬墊上,打了個滾兒,懶洋洋地說:「不要,想在家裡玩。」

姥姥掐了把小孫孫肥嚕嚕的嫩臉蛋兒:「怎麼那麼懶哦?」

灼寶嘿嘿一笑,枕到姥姥膝蓋上,撒嬌:「想吃瓜子!」

姥姥願意慣著他:「當然可以!姥姥給你剝!」

祖孫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郭琳推門進兒童房的時候,看得直皺眉:「媽,您不能這麼慣著他!」

姥姥聽到這話就不樂意,還瞬間想起安老太太那天臨走時的嘲諷,忍不住第N次拉出來「鞭屍」:「你可別跟你婆婆一個樣兒!我剝個瓜子就是慣著他?我切個草莓怎麼了?灼寶吃個草莓尖尖她就心疼。就她家孩子好!我看她家孩子沒一個好看的,那個安道道,那麼胖,被她養得像個小豬,還說我們灼寶呢!」

「媽——!」郭琳連忙阻止,「當著孩子的面,說什麼呢?」

灼寶立即熟練裝傻,小手手捏起一顆姥姥剝好的瓜子仁,齜出奶白的小門牙,咔咔咔地飛速嗑,嗑完發出「啵」一聲勝利的輕響,還奶聲奶氣地自己配音:「滴!成功噠!姥姥還要一個!」

郭琳:「……」好像當著這小東西說話也沒關係。

不過,這麼傻乎乎的小奶糰子,智商真的很超群嗎?那次四校聯考會不會是被崽撞大運給撞上了?畢竟後來期末考試,灼寶考得挺一般……

倒是陸余,仍舊保持次次一百分的成績,穩定發揮,那孩子是真的聰明。

郭琳女士最不缺的就是錢,又最喜歡聰明的學霸,她是把陸余當半個兒子養的,自然樂於培養。

不用灼寶提醒,她都願意給陸余花錢報班,而陸余跟她嘰嘰歪歪愛偷懶的親兒子不一樣,無論學什麼都能堅持,還很用功,甚至自己主動列出一份學習願望清單。

郭琳女士又震驚又讚歎,無數次拎著灼寶的耳朵喟嘆不已:「你怎麼不能跟陸余哥哥學學他的上進勁兒?」

但郭琳不知道,那份清單有一半都是灼寶循循善誘的功勞,安予灼小朋友立志把陸余培養成不輸給陸家任何一個小輩的優秀繼承人,然後才往爬爬墊上一躺,小短手小短腿一攤,吃著瓜子,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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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崽快樂開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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