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我回到公司上班沒幾天，在一天的傍晚，一個噩耗讓我心情躍入谷底，姐的男朋友覃輝遇車禍被送入醫院急救了，姐哭得泣不成聲，我好害怕姐過不了這一關，我一直陪在姐身邊，最後，覃輝哥還是沒有戰勝自己的命運，他永遠地走了，我感嘆著命運的脆弱，姐幾乎崩潰了。

這一切就像一場噩夢，不只是姐，我的心情也一直無法平息，我一直希望我身邊的活得快樂幸福，這樣，我的快樂和幸福才是真正的快樂和幸福。我和姐一直無法從這個噩夢中走出來，突然覺得在外面活得好累，我對生命脆弱的感慨，讓我做出回家發展的決定。我們辦好覃輝哥的喪事，我準備去公司辭職。

楊先生和韓小姐一直對我很關照，他們沒有答應我辭職，而是又放了我幾天長假，要我好好考慮。趁著這幾天假期，我帶著姐又一次回到了家鄉。

在火車上，我發了一條要回家的簡訊給黃毓，他好像很開心，但我沒有告訴他，我們在這邊發生的事，我想等回去后再慢慢告訴他。

家裡的人很快知道了這件事，但沒有一個人會在姐面前提起它，他們都希望姐能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而且姐也答應過我，她以後要靠自己，再也不依賴人，她要重新開始自己的路。

因為姐的原因，我回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和黃毓聯繫。今天，我撥通了他的電話：「喂，我是思凡，有空嗎？出來見個面吧！」

「我終於等到你的電話了，思凡，你怎麼現在才給電話我？」我聽黃毓在那邊抱怨的聲音。

「不要說了，等會見面了再聊。」

「那我在哪等你？」

「以前我們常去的那家餐廳吧！」

我在餐廳沒等多久，黃毓很快騎著他的摩托車過來了。他坐下后，一直看著我，我還以為自己哪裡髒了，急忙用手擦擦自己的臉，並說：「你怎麼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不是，只是好久沒看到你，想好好看看你。」

「會不會覺得我長得太平凡了？」

「沒有，覺得你很特別。你這次回來好像瘦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是嗎？這樣還省了買減肥藥。」

「你還要減肥？不怕風把你刮跑？」

「女孩都愛苗條。」我答非所問。

「真的出事了嗎？」他又問。

「我沒什麼事，是我姐？」我有點猶豫，有知該不該和他說。

「你姐怎麼啦？」他繼續問。

「可以不說嗎？」

「你真的愛我嗎？」他有點生氣地問。

「當然，但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我以為我們已經成為一體了。」

「我害怕與你成為一體，我怕分不開，到時，我會被撕裂。」我有點傷心地說。

「不說算了！」他好像真的生氣了。

「對不起！」我道歉說。

「沒關係！」他開始沉默。

「我姐有沒有和提過覃輝？」我妥協地說。

「有，他不是她談了很多年的男朋友嗎？」

「是，他死了。」我有點想哭，黃毓感到很驚訝，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我們沉默了很久后，我有點傷感地問：「黃毓，你會愛上我嗎？」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我好像和你說過。」

「沒什麼，可能是想到了覃輝哥才這樣的，有點再害怕失去。」

「傻瓜，不要亂想，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

吃完飯後，我本來想和黃毓繼續散步的，姐突然來電話了，她想我早點回去陪她，因為我不在她身邊，她感到害怕和孤單，我知道她的這種感受，這是人的天性，一個人在最傷心，最無助時，就總想找個人來依靠，我現在是姐的最好人選。

今天，大唐姐鞠林來了，我和她的感情一直很深，所以我把我和黃毓的故事告訴了她，她說她支持我，她還告訴我，她以前在感情方面也是太保護自己，又太會為別人著想，所以一直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愛情，愛情其實就應該轟轟烈烈的。

鞠林姐住在另一個鎮里，所以明天她就要回去，而我第二天也要回A城市了，我想請鞠林姐，帶上思慧姐，並叫上黃毓一起出去K歌，想把這幾天以來的鬱悶心情統統K掉。

我定了一間很大的K歌房，我和鞠林姐唱著跳著，開心極了，而思慧姐和黃毓一直坐在一旁閑聊著，姐似乎聊得很開心，看著姐這麼開心，我的心情變得輕鬆多了。

到了第二天，黃毓只是把我送到了火車站后，就匆匆忙忙趕回去了，感覺有什麼急事等著他回去，我又一次孤獨地坐上了南上的火車。走之前，姐要我把工作辭了，她要我回家和她一起創業，她不想再回到傷心的A城了，而且她在A城的房子已經託人幫她賣了。這時我想起來黃毓，所以我沒有做太多考慮就答應了姐。

在A城市，因為我的堅決辭職，公司聘了二個新人接替我的工作，所以這幾天我一直忙著培訓她們，一個星期了我也沒有聯繫黃毓，其實我也覺得奇怪，難道黃毓在家裡也很忙嗎？怎麼他也不聯繫我。又過了一星期，我手上的工作差不多交接完了，離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近了，心理雖說有很多期待，但也有很多不舍，在外面的生活確實很累，但真的要走，還真捨不得，最捨不得的還是我的好朋友李小曼。

「思凡，你真的決定要回去嗎？」李小曼不舍地問。

「嗯，你會祝福我嗎？」

「我不知道，只是覺得你決定的太倉促了，我怕你後悔。」

「其實我也這麼認為，但是我還是想爭取一下，哪怕失敗，我也沒有遺憾。」

「我怕……不是遺憾，而是後悔。」

「不怕，我有你，你會做我堅強的後盾。」我玩笑似的說。

「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小曼傷心地說。

「我會的。」我又哭了。

離開A城的那一天，我只要李小曼來送了我，我坐在火車上，看著小曼離我越來越遠，我的心情真的非常失落，感覺這次回去好像有什麼不祥的事情在等著我。

因為是冬天，我下火車時，天氣很冷，我以為黃毓會來接我，因為我告訴了他，我今天回來，可他好像沒來，我一直沒有找到他，我拿出手機撥給他，他的手機一直撥不通，好不容易接通了，我卻聽到了一個女的聲音，有點像思慧姐的：「喂，您好，哪位！」我有點難過，一直沒有出聲，對方再次出聲：「喂，聽見了嗎？您是不是找黃毓？不好意思，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我還是沒有出聲，可能是我多心，我把電話掛了，因為我聽見那邊嘈雜的聲音，似乎在酒店裡吃飯。

我一個人坐上了回家的車，等我到達家裡，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我漱洗完后，還躺在床上看了一會兒書，以前在這個時候，黃毓經常會打電話給我，我們經常聊著天進入睡夢中。

我又一次撥通了黃毓的電話，電話想了很久也沒人接，就在我快要放棄時，對方終於出聲了：「喂！」

「黃毓，你睡了嗎？我是思凡，你今天怎麼沒來接我？」

「思凡，對不起，我今天陪一些領導應酬，所以沒時間來接你，你沒有生氣吧！」他說話的聲音有點模糊不清，不知是不是被我吵醒的緣故。

「沒關係……」就在我準備掛電話時，我又一次聽到了像思慧姐的聲音：「黃毓，誰呀！怎麼這麼晚了還有電話，吵死了，快把手機關了！」我又一次認為自己聽錯了，過了很久，黃毓又說：「思凡，這麼晚了，不聊了，見面再說。」還沒等我說聲「晚安」，他急忙把電話掛了。

為了去除我的疑慮，我起身去姐的房間，才發覺姐今晚也不在家。我再次為自己，也為黃毓找理由，也許姐在奶奶家，因為自從姐回家后，姐一直住在奶奶家，由於這次回來得比較匆忙，所以我沒有事先告訴姐。回到自己房間后，我決定關燈睡覺，不再想任何事。

早上一起來，我再次打電話給黃毓，還是昨晚那個聲音答覆我：「喂，是誰？找黃毓嗎？他現在在廁所，要不你等會兒再打過來！」

這一次我真的非常確定她是姐的聲音，我急忙掛斷電話，我一直想，姐為什麼會和黃毓在一起，我回A城的那段時間，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要問誰，我沒有了主張，我的心一直在發慌，我害怕，如果這是真的，我要怎麼辦？黃毓為什麼要這麼做，此時此刻的我，快不能呼吸了，我想知道答案。

我再一次撥通了黃毓的電話，這次是黃毓接的：「喂，是誰？」

我沒有多說：「我們見個面吧！」

「在哪裡？」

「老地方。」

我終於見到黃毓了，他坐在我面前，一直沉默。

「我需要一個解釋。」我說。

「對不起！」

我的猜想終於呈現了，我很想給黃毓一巴掌。

「然後呢？」我憤怒地說。

「請原諒！」這時，我的眼淚不知什麼時候拚命往下流。

「你姐不能沒有我，她很孤單，我放不下她！」

「所以呢？」我哭著說。

「我準備……和她在一起。不管你姐現在選擇我，是不是一種心靈寄託，我不後悔，你姐讓我有憐惜的感覺，讓我不忍心扔下她……請你不要怪你姐，她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過，如果知道，她一定不會和我在一起的。」

不知是不是美麗的女孩特容易讓人心動，而平凡的女孩總讓人忽視，我很想告訴黃毓，我的心也是血肉做成的，它也會痛。

「你喜歡過我嗎？」我流著眼淚問。

「我喜歡你，可你姐需要我！」

「可你就是沒愛上我。」

「喜歡和愛有區別嗎？」

「不知道。」我傷心地說。

「還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我和你姐已經註冊結婚了。」黃毓突然說。

我忘了要說話，因為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的心好痛，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我找不到方法來安慰自己，這個時候我希望有一個天使能出現，希望她能把我帶走，帶到一個沒有愛情，沒有親情，沒有心痛的地方。

「請原諒，我無法祝福你們。」

「思凡，真的對不起，我希望你接受這個事實。」

我沒有出聲，眼淚蒙蔽了我的眼睛，讓我無法看清黃毓，這次真的被傷了，而且傷得很重，我不知道哪家「醫院」可以療這種傷。

我麻木地離開了餐廳，離開了黃毓。這時，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我毫無感覺。我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中，我走到了鞠林姐家，我最後聽到的聲音就是：「思凡，你怎麼啦？這麼冷的天，你怎麼還淋雨？你看你全身都濕透了。」我聽鞠林姐說，後來我昏倒了。

等我有意識時，已經過了一天一夜，鞠林姐說我發著高燒，昏了一天一夜，也多虧了她照顧，我才慢慢恢復過來。其實，我當時寧願早早地死去，這樣就沒有任何痛苦了。

「思凡，你好好休息，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以後的路還很長，你的心要放寬點，鞠林姐永遠支持你。」我醒來的時候，鞠林勸說。

其實我應該聽鞠林姐的話，因為鞠林姐的故事比我的還要痛苦，還要複雜。誰也不知道，鞠林姐愛了幾十年的親人原來都不屬於自己；還有，當她發現自己深愛了十年的丈夫和她結婚，其實是為了她的錢可以替他還債，而在這同時，他在外面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女人。鞠林姐告訴我，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個幾十年，有多少個十年？我們都是凡人，都有愛有恨，但愛比恨多的話，人會活得輕鬆一些，而恨比愛多的話，人就會活得很累，所以人要選擇對的路，這樣，你才會越走越遠，越走越穩。千萬不要去在意誰負了你多少，誰欠了你多少，這樣你永遠在泥濘中前行，甚至還會陷入其中拔不出來。

「鞠林姐，讓我抱著你好嗎？」我坐起身，哽咽地說。鞠林姐沒有出聲，她坐到我身邊，把我緊緊地抱在胸前，並說：「思凡，你知道嗎？在所有的表姐妹當中，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因為你善良、聰明、能幹，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會處理得很好。」

「鞠林姐，你為什麼不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我早已經知道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思凡，忘了他吧！她不適合你，真的。」

「為什麼你也覺得我配不上他？」

「思凡，鞠林姐不是這個意思，鞠林姐認為他配不上你。」

「你不要安慰我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

「思凡，你以前不這樣的，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

「我連自己的愛人都留不住，我還有什麼信心？」

「思凡！」鞠林再一次緊緊地抱住了我。

「鞠林姐，我要怎麼辦？嗚嗚……」我痛哭起來。

晚上，我睡在床上想了很多，我再也不能留在這個地方了，我害怕見到黃毓和思慧姐，我害怕我的心理會有很多怨恨，我怕這樣的自己，它不但給我自己帶來痛苦，還會給其他人帶來痛苦，我決定離開，雖然我不知道我該去哪裡，也不知道我這樣不辭而別會給家人帶來多少困擾，可我沒有別的路，我現在才發覺，原來我變成了一個沒有未來的人。

離開的時候，我給鞠林姐留了一封辭別信：

鞠林姐：

我走了，謝謝你！謝謝你讓我認識了真實的自己，雖然有很多痛，但我相信時間可以治癒這些痛，不要打聽我在哪裡，因為我想一個人好好想清楚自己未來的路。雖然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也許永遠不會回來。鞠林姐，如果我永遠都沒有回來，那可能我的那些痛永遠都治不好；如果我回來，我的痛已經好了，到那時，所有的人都會收到我最真誠的祝福！鞠林姐，為我祝福！為我祈禱吧！

鞠林姐，幫我轉告我爸，女兒不孝，在這跟他說對不起，我不會期望他原諒我，因為我自己都無法原諒我自己，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管我在哪裡，我永遠為他祈福，祝他一生平安、快樂！叫他不要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鞠林姐，相信我，我會好起來的！

祝：一切平安、順利！

妹思凡留

XXXX年X月X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