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松田陣平的死是受到世界意志控制的，加上那個男人的抗拒，就算是超能力者也沒辦法救下那人。

能救松田陣平的或許只有桑島葵。意識到這點齊木楠雄得出結論，他最好的幫助是在救人過程中隨機應變。

桑島葵被送到了出事前五分鐘的72號纜車上，和松田陣平大眼瞪小眼。

看到女友出現的瞬間，腦子有點懵。

「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

科學世界觀炸開了。

「不要動。」纜車的輕微晃動讓他不得不緊張起來，這裡可是有炸彈的。

他第一時間查看了炸彈暫時沒有問題后，就聽到女友飽含著怒氣的聲音。

「松田陣平，你在做什麼！趕緊拆掉這個炸彈，對你來說很簡單吧。」動作磨磨蹭蹭的，達成死亡結局也沒有那麼冤枉。

一臉等死的釋然，是有什麼毛病。

桑島葵想掰開松田陣平的腦子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不是水。不是說要為好友報仇，被困在這裡，葬身在這方寸之地，別說抓到仇人，到死都不會知道那個炸彈犯是誰。

那位殉職的好友都能從墳墓里跳出來揍他吧。

「炸彈爆炸三秒前，我能知道下一個炸彈的地點。抱歉，葵。」眼神中透露著無奈。如果可以，誰不想好好活下去。

松田陣平覺得有些諷刺，他最後會選擇作為一個為更多的人考慮的警察而犧牲。

儘管他已經推理出了下一個地點，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也是為了穩住藏在人群中注視著這裡的炸彈犯，他只能做出這樣選擇。

「所以要犧牲你自己。」看出了松田陣平的想法，桑島葵語氣上揚，他以為自己是什麼英雄嗎。

那些被救下來的人會銘記他的名字嗎。

這算什麼，為了其他人的安全，犧牲自己。桑島葵不能理解，也絕不贊同。為什麼不能自私一點呢，為什麼不能想想她呢，想想那些在乎他的人。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出現的，但是你能趕緊離開嗎？」

沒有正面回答剛才的問題，無論如何，松田陣平不想看到女友出事。

桑島葵冷笑，這就開始趕她走了。松田陣平，你沒有心！

「跟我一起離開。」

「我…」

松田陣平把話咽了回去。因為他看到女友眼中的淚珠不停滑落。

除了看電影，他從沒看到過桑島葵掉眼淚。

他手足無措，試圖伸手幫桑島葵擦掉那些淚珠，卻被避開了。

「我知道了。」桑島葵手指周圍纏繞著綠光，她指了指那枚殺死過男友的炸彈，直接破壞了炸彈裡面的所有結構。抹除一切危險的因素。

她尊重松田陣平的選擇，但她也有自己的選擇，她要松田陣平好好的活著。

松田陣平不知道女友做了什麼，只是眨眼間，桑島葵又消失在了纜車裡，像是生命最後的一場幻覺。

真好，還能再見到一面，無論是幻覺還是真實的都無所謂了。他真的希望她以後能夠幸福，和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幸福的共度餘生。

松田陣平後悔沒有最後再抱一下女朋友，說沒有遺憾都是假的。他坐在地上，背靠著纜車門看了一眼炸彈上面的倒計時，緩緩拿出一支煙。

就今天違反一下規定也沒關係吧。他看了一眼門上貼的禁煙提示。

松田陣平靜靜地等著最後的時刻來臨。時間過的好像有點慢長，側頭看了一眼炸彈，上面的倒計時停在了0:03。

提示果然是在米花醫院。他手指補全信息，快速按下發送。

緩緩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對他短暫一生的回憶，他腦子裡出現了很多和好友一起的日子，兒時一起調皮被追著打，警校時期和那幾個傢伙建立的友情。

還有桑島葵。

等等，這三秒是不是有點長。松田陣平睜開眼睛，炸彈的倒計時依舊停在0:03。

他沒有拆彈，為什麼會停住。而且似乎從剛才開始，就格外安靜。下面的嘈雜聲完全消失了。

松田陣平小心的挪動身體，透過窗戶往下看。

這是怎麼回事，世界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雖然在最高處，但不錯的視力讓他注意到下面的人都一動不動的站著。

如果不是他眼花了，那就是他出現了幻覺。人怎麼可能會一動不動的站著，而且還是那麼多的人。

全部的人都是靜止的，唯一挪動的人就十分明顯松田陣平看到一個白色身影不停的在人群中穿梭。

身型有點像剛剛出現過的女友。

非自然現象松田陣平是從來不相信的，他想，這是不是死前最後的幻覺。可為什麼那麼真實。

他抬手，盯著自己的手掌和手指來回看，張開又握拳。

在往下看，依舊是那個詭異的場景。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他真的還活著嗎。

松田陣平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然後緊接著又掐了一下，嘶，有疼痛感。

不是幻覺，也不是在做夢。

抬手揉了揉被掐痛的臉頰，松田陣平有些慌亂。他難道是見鬼了？該死，為什麼他正被困在纜車上。

桑島葵挨個確認每個人的隨身物品，以及對待快要去死的警察露出怎樣的表情。

炸彈犯確認纜車上有警察，一定在附近的某個地方。帶著笑容看著那個英雄主義的警察什麼都做不了的被炸死在纜車裡。

她一定要把那個人揪出來，親手讓那個人付出代價。

人群都在往外散開，桑島葵忽然注意到一個男人，那是一個頭髮微長，面容醜陋的人，一邊做出向外走的姿勢，一邊轉頭目光上移看著纜車，嘴上帶著笑容。

找到了。

桑島葵確認了男人手中緊握著的手機，頁面上是一個控制器，上面寫著啟動的字樣。

是他。

桑島葵情緒一下就炸了，就是這樣一個東西殺了他。一想到摩天輪上，松田陣平的模樣，她就恨不得把面前的猥瑣男大卸八塊。

不，去死太便宜他了。

幽綠色的光在桑島葵的周身環繞，死亡是對這個玩意兒最溫和的懲罰，她要讓這個人永遠活在噩夢裡。

——不要做的太過分。

齊木楠雄忽然出現在旁邊提醒女人。

「我只是讓他每天都做夢而已。」桑島葵臉上笑容燦爛，但莫名讓人覺得冷嗖嗖的。

只是讓這個人每天都了解一種新死法。她在幫他，幫他拓寬思路打開格局。只用炸彈太單調了。

她很理智。

理智？理智個鬼啊！

——冷靜點。

感受到周圍的波動，齊木楠雄十分心累。他下午還要上班，不想拯救世界。

桑島葵深呼吸，讓自己不要再去想松田陣平。不去想他已經死過「一次」的事實。

解除了時間控制，周圍人群開始攢動，握緊的拳頭對著炸彈犯的臉就是狠狠的一拳。

她的怒氣總要有人來承擔。

周圍人群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大家不自覺的遠離騷動的中心，貼心的留出了一個圈。

那支控制炸彈的手機被桑島葵緊緊地握在手裡。這是需要保護好絕對不能出現意外的的重要證物。

炸彈犯被突然的重拳打蒙了，這個女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事情怎麼會這樣，是怎麼暴露的。

「你……」

根本就沒有開口的機會，沒等他細想，人就被接下來的一拳打的腦袋嗡嗡作響，失去對身體的掌控，慢慢的意識逐漸模糊。

他失敗了。

「桑島！」

沒聽到炸彈爆炸，反而是人群里掀起了騷動。趕來查看情況的佐藤美和子和白鳥任三郎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桑島突然出現在這裡還把一個男人打昏了！然後還在持續輸出。

桑島葵抬頭，沖著前輩們露出笑容「炸彈犯我抓到了哦。」語氣中有不難聽出的得意，但是這個狀態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太對勁。

白鳥任三郎抬頭看了一眼依舊被停在半空的摩天輪，對松田陣平的擔憂變成了同情。

圍觀的人聽到被打的人是什麼炸彈犯，臉上紛紛露出了厭惡。但也對桑島葵敬而遠之，雖然是炸彈犯，但警察小姐下手是不是太重了，昏過去也不放過。

不少人拿著手機對準中間的兩個人或是拍照，或是錄視頻。

從震驚中回神，佐藤美和子趕緊上前拉人，白鳥任三郎維護現場秩序。

人群中的媽媽用力捂著自己孩子的眼睛，不希望孩子小小年紀就看到如此暴力的一幕。自己眼睛卻睜得大大的。

「媽媽，為什麼你可以看。」孩子掙扎著想掙脫，被面露尷尬的媽媽強制轉了個身，然後火速離開現場。

兩位前輩現在的心情一言難盡。

目暮十三立刻打電話給還在纜車上的松田陣平確認情況。

那頭的人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語氣和往常相比溫和了不少。

沒出事真是太好了，他擦了擦眼角微不可見的淚花。目暮十三吧屬下的不同尋常可能是來自於死裡逃生。

但很快就笑不出來了，那個炸彈犯被另一個屬下打的慘不忍睹。

看到地上人的慘狀，心裡雖然很痛快，但是也有些苦惱自己將要收拾的爛攤子。

就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動手嗎，不是，就不能稍微控制一下情緒嗎！

「白鳥，先把人帶回去吧。」目暮十三交代，招呼帶來的警察上去幫忙。

白鳥任三郎熟練的把人從地上拽起來，和另外一個警員一起把人架著離開了案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