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 9 章

貝蒂所能夠在此刻做的,就是將萊克特伯爵懸浮在半空,再能堅持的就是將萊克特伯爵安穩地放置在安全的樓梯位置。

雖然這看起來是一個極為簡單的動作,但是只有貝蒂自己知道這到底是多麼的艱難——正如之前所知道的,貝蒂決不能被鬼魂發現她擁有著這種神奇的能力,因為也就是在這一刻,貝蒂又感受到了那來自未知的攻擊——準確而又激烈。

似乎只要一向鬼魂透露這種能力,她必然會被盯上。

她的整個神識都在被攻擊,似乎有什麼東西鑽入到貝蒂的腦海里鼓脹著,幾乎要擊破人類那脆弱的大腦。

在模糊的視線範圍內,漢尼拔好像前去查看萊克特伯爵的狀況。

所以,或許這個時候漢尼拔是來不及站在貝蒂的身邊的,以至於那隻倒掛在吊燈上的鬼魂,早已就已經爬著牆壁掛在天花板上從上凝視著貝蒂。

貝蒂能夠看見它正在快速地移動下來,它的四肢變成一種詭異而具有黏性的狀態,類似黏狀物體能夠將四肢完全地拉長,那顆干扁得近乎只是骷髏頭的腦袋猛然地從貝蒂的眼前墜落下來,白色的眼珠子瘋狂地滾動著。

貝蒂看見它已經張開了漆黑沒有深地的口腔,從裡面散發出腐爛與乾枯的屍臭味道,隨著四肢的晃動,完全可以撲上來咬斷貝蒂的脖子。

在這種情況下,貝蒂的意識在抵抗著那些鑽入腦海攻擊她的鬼魂,面對這隻倒掛在自己面前的鬼魂,貝蒂唯一能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識一巴掌拍過去——它的觸感比想象中的可怕,並不是如它表面的枯槁,相反,在它這黑褐色的肌膚上應該也是一種黏狀物包裹在它的軀幹上,才容易使得它粘黏在牆壁或者吊燈之上。貝蒂的手掌陷入到一層黏膩中,類似沼澤的感觸——冰冷又潮濕,她甚至看到自己的手陷入到它的頭部,從那大張而開的口腔里可以看見自己陷進去的手掌。

貝蒂忍受著強烈的頭痛,將自己的手掌扯出來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她的手掌上殘留著這隻鬼魂表皮濃痰一樣的東西,噁心地粘在她的手上。

它被拉長的四肢掉落在地上,然後又極速粘合在它的物體上又成為一隻完整的鬼魂。它用四肢朝下,肚皮卻朝上的姿勢繼續用著白色的眼珠子死死盯著貝蒂。

現在唯一能夠做得到——

貝蒂往身後的位置奔跑而去。她小孩子的軀體在此時不會有任何的優勢,她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幾乎伴隨著撕碎的疼痛將貝蒂弄得痛苦不堪。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害怕被身後的鬼魂追上。於是,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她在回頭看的那一刻,看見這隻鬼魂的四肢貼在牆壁上都在瘋狂地移動,朝貝蒂肆無忌憚地追趕過來。貝蒂的心臟幾乎從嗓子眼裡跳出來,萊克特城堡的走廊太過空曠,在這樣安靜瘋狂的夜晚,卻只能夠聽到自己的奔跑的腳步上,那些在牆壁上燃燒的蠟燭奇妙的沒有任何的變動,未被蠟燭照亮的地方漆黑得幾乎隨時都能夠冒出能夠殺死她生命的東西。

她應該往哪走?

前方?

貝蒂的正前方散落了一地的東西藏匿在黑色的陰影當中,貝蒂從不記得在哪條道路上見到過這些散落的東西。貝蒂幾乎緊緊屏住呼吸才能夠讓自己繼續凝視著那個方向。那月光似乎在此刻稍微的移動,那凄厲的月光將那裡的場面照耀得森冷。她打算往後退去,她踩到了東西。

她往自己的腳底凝望了一眼。

一根斷掉的手指正在她的腳底,汩動的鮮血黏膩地蔓延到她的腳跟。

她嚇得移動了腳步,又踩到了東西。

她已經不敢再去探查到底是什麼,目光轉移的時刻,原本在她面前安靜空曠的走廊已然鋪滿了殘肢斷骸,血肉模糊已然看不清楚到底是那個部位,糜爛斷裂的四肢、被刨開紅黑的軀體、散落的紫黑色腸子、脫落的球形眼睛、血紅潰爛的傷口...全部散落著,堆積成屍山,呈現在貝蒂的眼前。

她控制自己沒有發出尖叫,但是雙腿已經不住的發抖。她緊緊握著自己的掌心,內心的恐懼幾乎將自己淹沒。

她近乎又是毫不猶豫地往另外的方向跑。

昏暗的走道里,貝蒂近乎迷失了方向。高高的牆壁,漆黑的天花板,從不搖曳燭火的蠟燭,甚至古堡暗沉的角落幾乎散發出陰冷的氣息。無論怎麼走似乎都走不出這走廊,暗紅色的地毯似乎變成了鮮血亦或者死亡之路一直鋪設在她的腳底。貝蒂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月光透巨大的玻璃,在地上留下一點慘白的光色。四周都變得極為寂靜,此刻她已經不敢走向著這條走廊,這漆黑沒有盡頭的地方,貝蒂不敢再輕舉妄動。

它們哪裡都是。

到處都是。

逃不出去。

它們要殺死她。

她恐懼地這樣想。

一種咀嚼的聲音,貼在貝蒂的耳根傳遞過來。這種咀嚼的聲音幾乎帶著清脆的咯吱聲,似乎是咬到了堅硬的脆骨:就像是人類吃到肉類時所咀嚼到的脆骨而發出的聲音一樣。它幾乎貼著貝蒂的耳根。貝蒂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它在吃我的耳朵!

它要吃我的耳朵!

不!快逃!不!快逃!

往前走!

往前走!

「貝蒂!」

「貝蒂!」

一雙溫熱的手抱著貝蒂的腦袋,也將那雙手覆蓋在貝蒂捂著耳朵的手背上。

貝蒂恍惚地睜開眼,眼前出現的是漢尼拔,他的瞳色原本是偏向暗色,卻在這個時候成為黑暗裡的唯一亮色。他幫助貝蒂緊緊捂著耳朵,但是他的聲音依舊傳遞在貝蒂的耳朵里,他呼喊貝蒂:「貝蒂。」

他的雙眼緊緊盯著貝蒂,「你看看你現在站在什麼位置。貝蒂,你看看。」

正是漢尼拔的這句話,才能夠讓貝蒂清醒一點。她的眼睫很小心地抖動了一下,那照射進入到眼睛里的月光將她的虹膜上的顏色照射得宛如琉璃一樣的脆弱,似乎隨意就可以摔碎。那隨著夜風搖曳的爬牆的薔薇,正在晃動著枝幹,美麗柔軟的花瓣輕輕觸及貝蒂的臉頰。

她現在站在窗戶上,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會跌落下去。

「伯爵...伯爵...」

「貝蒂,那不是我的父親。那只是一個掉落的燭台...」他這樣和貝蒂說著,甚至又重複了一遍告訴貝蒂:「貝蒂,那不是我的父親,那是掉落的燭台。我可以告訴你,貝蒂,我知道你之前被拉進去的位置在哪。在廚房,我去過那個密室一次,我的父親告訴我那裡有很多屍體變成的白骨,他們都是我曾祖父的敵人,他們痛恨萊克特家族。」

貝蒂幾乎癱軟,漢尼拔拉著她,將她從窗台上弄下來。

「我知道能夠有什麼辦法,貝蒂。」他繼續牽著貝蒂的手掌,在很認真地和貝蒂說這件事。

貝蒂記得這條道路,她看見很多破碎的屍體都鋪散在地板上,而現在被漢尼拔牽著手掌帶領回去的貝蒂,已經不再能夠看見那些殘碎的四肢,甚至已經全然恢復到原先的空曠與安靜。

於是就是在這個時候,貝蒂深刻地意識到一件事——它們只是鬼魂,並不能夠真正的觸碰到自己。它們只會讓貝蒂看到一些恐怖之物促使自己恐懼與死亡。

就算是那隻乾屍,也並不能夠真正意義上的觸碰到自己。她張開她另外的一隻手,確實並沒有在上面看到自己印象里所殘留的可怕的物質。

她動了動手指,緊緊拉著漢尼拔的手。確實在這個時候,所感受到,漢尼拔的手掌是溫熱並且真實的。這或許並不是虛假的,不是鬼魂讓貝蒂所看到的,這是真實的漢尼拔。

他們踩上了階梯,那階梯上確實並沒有什麼人躺在那裡,只有一個滾落的燭台。上面的蠟燭已經完全燃滅了,只剩下一個精美的燭台安靜地停留在那裡。漢尼拔從那暗紅色的地毯上拿起燭台,他再一次告訴貝蒂:「看,只是燭台。」

然後漢尼拔繼續牽著貝蒂的手,將她繼續往房間裡帶領而去。在這裡依舊飄蕩著和屬於巴赫優美的古典音樂,漢尼拔一直都很喜歡古典音樂,在他好幾次尋找唱片的時候,貝蒂曾經在那個儲物架里看到過很多的黑膠唱片。

此刻他告訴貝蒂,「貝蒂,你可以安心地睡一覺。你現在的狀況很糟糕。」

眼前的漢尼拔依舊顯得這麼的冷靜,他在用平靜的聲音撫慰貝蒂的情緒。這真的讓貝蒂在短時間內就很快產生了對漢尼拔極致的愧疚感,前段時間確實在努力的遠離漢尼拔,但是實際上,漢尼拔是一位紳士而又溫柔,並且也極具天才能力的貴族小孩。

於是,到現在都有些驚魂未定的貝蒂在這個時候才徹底冷靜下來。並且在一定程度上,她已經感受不到那些鬼魂對她意識的攻擊。她有些難過地說:「對不起,漢尼拔...」你其實是個好人。

漢尼拔看起來在因為貝蒂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語而感覺到疑惑,但其實上漢尼拔並沒有向貝蒂詢問這件事情。

倒是在這個時候,漢尼拔與貝蒂說:「貝蒂,我可能需要你的眼睛。確實是這樣的,我不知道到底在哪會出現那些東西。它們對萊克特家族有仇恨,我也不知道它們會不會對父親和母親進行什麼攻擊,正如攻擊你一樣。」

漢尼拔的話語並沒有完全地落下,她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了漢尼拔的額頭上。貝蒂稍微踮著腳,努力去做到這件事。她其實並不知道真正將漢尼拔拉進意識的操作是什麼,但是上次就是這樣,漢尼拔就輕易地進入了貝蒂的意識當中。

人類意識似乎是一個脆弱的存在。很少有人將別人邀請進自己的意識中,不然如果被肆無忌憚地發動攻擊。這個人必然會死。就像那些並不能夠觸碰貝蒂的鬼魂,就是用這種方式讓她死亡。然而貝蒂卻毫不猶豫地在做這件事。

她感覺到了極致的疲憊,極致的疲憊。她無法訴說清楚這種感覺,應該是剛才那場攻擊所給予的結果。

她靠著漢尼拔的額頭,竟然在此刻有些昏昏欲睡。在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之前,貝蒂卻已經在此時已經徹底陷入黑暗中。漢尼拔將即將摔落的貝蒂抱在懷裡,然後將貝蒂送入到床鋪上。

此刻所播放的是屬於巴赫的G大調大提琴組曲,稍微快速的音符降落在這個空曠的地方,卻在這空蕩的空間里讓著美妙的音樂其實增添一種詭麗,繁雜的花紋裝飾傢具、形狀詭異的希臘油畫在此刻徹底融入這音樂當中。

漢尼拔從一個豎立的架子前,將一個東西從裡面那裡出來,這是一把帶著刀鞘的長劍——在黑夜裡散發著冷冽的光,上面所鑲嵌的寶石並沒有任何的蒙塵,乾涸的血液依舊攀附在其上,留滯下血腥與殘暴的歷史痕迹。

漢尼拔的目光看向了床上的陷入沉睡的貝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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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眷養漢尼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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