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言笑叔叔，素月今天可以選菜嗎？」

忙的熱火朝天的廚房裏混進來一個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可愛的小裙子貼著牆角，一個勁的眨巴著自己的眼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真誠。

長大后的素月不僅沒學會文靜靦腆怎麼寫，反而仗着自己表達能力更強了變着花樣的撒嬌。

更離譜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怕生，男生叫哥哥女生叫姐姐，在望舒客棧里老少通吃，已經是這裏的小團寵了。

言笑這個暴脾氣，平常誰進廚房妨礙他做事都要挨一頓罵，說句不過分的話，那就是狗湊過去都要挨上一巴掌。

直到他遇到了素月，那就是用鐵樹開花、太陽打西邊出來、鐵漢柔情等等一系列詞語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如今面對素月的態度。

兩個人的交情起源於一場意外，在望舒客棧里做事的都知道言笑以前是一個強盜，就他身上的肌肉一拳能把人打牆上下不來。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威風凜凜的肌肉男，他怕鬼！因為望舒客棧的特殊性，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避無可避。

尤其是老闆菲爾戈黛特還在客棧里養了一個小鬼姑娘，隔三差五的出來一趟就會嚇到言笑。

就因為這個事兒言笑天天擔驚受怕的，不僅做飯的水平下降，還經常會在上菜的時候手抖把菜潑在了顧客身上收到了好多客人的投訴。

最後還是素月看不過眼了，請來了往生堂的堂主把那個小姑娘帶走了，這對言笑而言簡直就是天大的恩情。

更別提素月這張嘴會吃能說，既能把言笑誇的暈乎乎的，還能給他提出改進意見，這對一個廚師來說是多麼難得的一個知己呀！

「當然可以啦。」言笑看向素月的眼睛都是寵溺。

不得不說人類幼崽的影響力真是強大，每一個接近她們的人都會自動變聲。很難想像這種黏糊糊的語氣詞會出自一個常年暴躁的大男人口中。

「就知道言笑叔叔最好啦！那素月想吃甜甜花釀雞！」

素月崇拜的眼神讓言笑十分受用，心裏美滋滋的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素月的要求。哪怕今天公示的菜單里並沒有這一道菜，但是身為望舒客棧里的大廚，素月這種小小的要求他當然能滿足了。

成功點菜的素月歡呼了一聲，興沖沖的跑到樓上要向魈分享今天的菜單。

「哎呀～」速度太快來不及剎車的素月一頭撞在來人的大腿側面。

周身是暖呼呼又十分熟悉的氣息，素月激動的抬頭，果然是好久都不見人影的鐘離，「老爺子！」

「還有我呢，才多久沒見素月就把我給忘了，真是讓人傷心呀～～」欄桿上坐着的溫迪做模做樣的抹了把眼淚，一副被拋棄的模樣。

「溫迪騙人，光打雷不下雨，羞羞羞！」

素月才不吃他那套了，被鍾離抱起來的她一手環着他的脖子一手朝溫迪划臉頰。

哎呀，小朋友長大了還真是不好騙呢。當初他每次這樣說，小素月可是會臉貼臉的安慰他呢，現在就只會笑話自己了，溫迪嘆了口氣。

這個動作還是素月前幾天跟客棧里去賣璃月港賣貨的商人女兒學的，兩個小姑娘湊在一起賊頭賊腦的聊了半天，分別之後兩個人說話都是黏糊糊的。

一個素月寶寶再見哦，一個親親寶貝拜拜啦，那分別的膩乎場景簡直讓人黏掉大牙。好在這幾天客棧里沒有其他小朋友，素月自己慢慢又改了回來，說話正常了許多。

魈每次想起前幾天素月對自己黏糊糊叫魈魈寶貝的場景都想逃，可真當素月又叫他魈的時候他又感覺心裏不舒服了。

想不明白的魈只能把這種情況理解為自己已經適應了素月黏人的一面，現在她突然又變了自己就不適應了。

許久沒有和素月見面的溫迪像是還沒長大的小朋友一樣一個勁的和她鬥嘴。素月到底是個真孩子說不過他就把頭埋進鍾離脖子裏，「溫迪討厭！不理你了！」

「真不理我啦？」溫迪從鍾離背後逗她。

每當看到溫迪的臉時，素月就會把頭扭向另一邊，然後重重的哼他一聲。

「那好吧～本來還想邀請你去蒙德玩呢，」溫迪無奈的雙手一攤，「現在只好我自己回去嘍。」

溫迪看着某個還在生悶氣的小姑娘耳朵瞬間支棱起來，他面上不顯心裏卻嘿嘿一笑，「這可是蒙德新辦的一個活動，聽說好多小朋友都會去呢！而且在來的路上我可是聽見不少璃月人也要去哦。」

素月聽的心痒痒，她也想去，她還沒去過蒙德也沒參加過活動呢，聽溫迪描述都能想像到那副熱鬧的場面。但是她還在生氣！

眼看着素月那副想去又沒有台階下的神情，溫迪笑了，「哎呀也不知道那個溫柔漂亮可愛的素月小朋友願不願意原諒我，給個面子陪我去參加活動？」

「哼哼——看在你這麼誠懇的份上我就這次原諒你啦。」

大發慈悲的素月終於點頭原諒他了，那副傲嬌的小模樣差點讓溫迪綳不住笑意。不過，要是他沒忍住再笑出來的話，估計惱羞成怒的素月又要不理他了。

和小姑娘生活過一段時間的溫迪已經摸透了素月的小脾氣，雖然有時候會生氣但是一哄就好，說一些好聽話、送點好吃的小姑娘的脾氣一會就沒了。

有時候故意不理她，素月就會哼哼唧唧的在人身邊繞來繞去。如果你當作事情沒有發生過和她說話，素月就會說她還在生氣，你要是再不理她，素月就該委屈巴巴的朝人撒嬌讓你哄哄她了。

自由的風神大人從來不思考是他自己太幼稚的原因，總是故意逗弄素月。故意把人弄生氣然後自己再去哄人，樂此不疲的，也就素月這個小呆瓜不愛記仇。

迅速被哄好的素月立馬投入溫迪的懷抱，許久未見的兩人又黏糊在一起。魈看着溫迪領着素月出去玩的背影眼神里多了一絲悵然。

還在魈也沒有忘記正事，趁著兩人離開他將鍾離不在時發生的事講了一遍，着重提了那個詭異的秘境和素月吸收怨念后昏睡長大這兩點。

鍾離也陷入了沉思，不知過了多久他出聲，「我在世間已經六千餘年，卻也只在魔神戰爭之前聽有一傳聞。」

那時的他還未化名鍾離，世人皆稱呼他為岩之魔神——摩拉克斯。人的記憶會有偏差、會模糊、會遺忘，可岩石卻能記得一切。

千年前的提瓦特秩序還未誕生，在混沌中產生的魔神大多脾氣都不太好，他們互相看不起對方彼此之間摩擦不斷。而那些普通的凡人在不斷地逃亡中挑選著自己要投奔的魔神，漸漸的每一位魔神都有了大片的領地與臣民。

在這種情況下戰爭更是頻發，為了領土、為了食物、為了魔神……每一個理由都會引發一場新的戰爭。好在初期的魔神驕傲自得並不願意和其他人結成盟友，所以並沒有引發像之後魔神戰爭一樣的大戰。

不過那段時間像是真正的亂世，每天都有戰爭與死亡，就連魔神也隕落了不少。戰場上的祟氣與死去魔神的怨念久久不曾消散，更別提那時還會有妖邪魔物，壽命短暫且弱小的人類祈求有新的神明來拯救他們。

於是經過不斷的加工改造，部分不願意投奔其他魔神的人們相信，世間還會降下新的神明，祂會消除世間的污穢還人們一片乾淨的生存空間。

當時的魔神都有所耳聞，不過當時的他們嗤之以鼻認為這只是那群螻蟻的幻想。

是的在那群驕傲自大的魔神眼中，哪怕這些人是自己的臣民、附庸，他們仍認為那些人類只是一群弱小沒有實力的螻蟻，而自己是賜給他們食物與棲息地的高高在上的主人。

這些魔神沒有理會他們，但是傳言愈演愈烈，慢慢的越來越多的人類叛出魔神陣營。他們自己尋找了棲息地，老人在家裏看護孩子，男人女人出去尋找食物，有危險時共同應對。

等魔神們終於捨得將目光分給這些螻蟻時才發現，沒有了自己的他們依舊過的好好的，而且依舊等待着他們的神明。

魔神們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面上掛不住的他們終於團結一致率領自己的臣民進攻這群人的領地。他們不停的驅逐著這群沒有神明的普通人，但凡他們找到一片安全沒有祟氣的地方就會有附近的魔神趕走他們。

這群人東躲西藏卻依舊找不到容忍之地，他們不停的搬遷、被驅逐，可他們的神明依舊沒有現身。

喪失希望的他們不想在忍受這種無家可歸的日子了，可能是一心求死吧，於是在魔神們戲謔嘲諷的目光中他們毅然決然的搬進污染最嚴重的戰爭遺址中。

鍾離以人的身份生活久了現在似乎能夠明白他們悲痛的心情了，那是不被認可不能被救贖的絕望，好在他們還是遇見了一個心軟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