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旁的男人在行跡敗露后惱羞成怒，撲上去想要讓女人閉嘴但被萩原研二牢牢的制止住。他掙扎了幾次沒能成功，只能大喊大罵是女人誣陷他。

「如小姐所說，的確是我們多管閑事。」萩原研二的聲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他看了一眼面容沉靜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小林千歲，語氣平穩的繼續說道：

「但不論是千歲還是我，或者是其他人任何一個人，我相信大家在看出小姐你試圖殺人的行徑后都會去阻止的，這並不是為了包庇袒護人渣，而是為了小姐你，你還年輕，沒有必要為了這樣的人渣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我是警察，警視廳搜查一課的萩原研二。」他瞥了一眼安靜不敢在鬧的男人，鬆開對方從兜里掏出警察手冊，說道：「這是我的警察手冊，我會把內田友森所做的事都查清楚，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還請小姐相信警方，不要再做會傷害到自己的事了。」

青年的聲音沉穩有力，紫色的瞳孔中滿是堅定，無論是誰都不由自主的相信對方一定會說到做到。

女人低下頭沒說話，半響后她握緊拳，別過頭冷哼一聲：「好聽話誰不會說。況且，那些懲罰根本遠遠不夠！」

在等待警方來的期間，女人從奶茶店借了個椅子坐在一邊，期間頻頻看向小林千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萩原研二側過身體，不著痕迹的替小林千歲擋住那道灼熱的目光，低頭詢問道：「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她的目光一直若有若無的注意著那邊的內田友森，對方還有什麼問題嗎？

小林千歲搖了搖頭，她只是在想，就算再一次救下對方又怎樣呢？他依然會死，在自己看得到或是看不到的地方。

但在看到男人頭頂倒計時越來越接近0時，她還是開口了：「內田先生，請不要再往前走了。」

再往前，就更接近車道了，很容易被莫名其妙故障衝來的車子撞到。

「我只是想來這邊坐一會，不會跑的！」男人往前走了兩步，他只是想要離那個女人遠點，像那樣的瘋女人，誰知道他下一刻會不會從包里掏出一把刀來把他捅死，所以才走到這邊離得又遠又能坐的花台。

他聽着警笛越來越近的聲音，心裏不由得慌亂起來。

一邊在瘋狂回想着自己有沒有留下什麼證據，一邊朝花台上坐下，誰知道腳下絆了一下，一頭朝旁邊栽倒。

「內田先生！」

不管是剛到從警車上下來的警察們，還是路上的人們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他們親眼看到男人左腳絆右腳，一頭栽倒在花台里。

「內田先生？！」萩原研二連忙跑上前檢查，男人的太陽穴被樹枝貫穿，當場沒了氣息。

啊，真是……

小林千歲收回伸出的手，面無表情的看着地上越來越多的鮮血，深深地無力感湧上心頭。

不管她怎麼做，最終的結果還是一樣無法改變，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更何況那只是一個人渣，死了不是更好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旁的女人笑得幾近癲狂，她彎著腰淚都快流了下來：「真逗，哈哈哈哈哈真逗！居然是這麼個死法。」

「活該啊！這種人渣早就該死了啊！美奈子，你看了嗎？內田友森死了！！」女人仰起頭，說完后猛地看向男人死去的屍體，咬牙切齒地說道：「真可惜不是我親手了解你！」

在警方們收拾好現場，要將她帶回警局詢問時，女人經過小林千歲身邊，將垂在胸前的頭髮甩到後面，笑得不懷好意：「千歲，小林千歲？我知道你。」

她的眉毛高高挑起，語氣十分不客氣：「我剛才就覺得你熟悉，你是那個傳聞中的靈媒偵探小林千歲吧？」

「我先前聽過一些小道傳聞，好像說只要被你碰過的人都會莫名其妙的死去，以前我還不信，現在看來……好像是真的呢？」

小林千歲抬眸看去，只見女人神色羨慕的說道：「擁有這個能力可真好啊。」

擁有這個能力可真好啊。

那羨慕的眼神讓她覺得刺眼極了。

小林千歲身側的手驟然捏緊，這個能力好嗎？好嗎？

擁有這個能力是什麼時候的事？第一次見到人的死亡又是什麼時候的事？嘗試着救下那些有倒計時的人，但看着他們在接下來的時間經歷層出不窮的意外，最終死去又是什麼時候的事？

記不清了，她已經記不清了。

只有一幅幅鮮紅的、各種各樣的屍體出現在眼前飄蕩。

她想要拯救他們，想要改變他們的命運，但是沒有辦法，一點辦法也沒有啊！

她是死神，職責只是將亡靈送走，這些人的死亡是既定的，他們只是遵循世間運行的規則自然消逝。

這些她都知道。

可是她看得到啊……她做不到就這麼眼睜睜看着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在眼前消失，儘管她想努力冷眼旁觀，但每次回過神來，她身體已經行動將人救下了。

然後呢？然後就是就是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見證自己的無能……

「小姐，請你不要胡說八道。」萩原研二一把將小林千歲拽在身後，他站在兩人中間，隔開女人的目光，沉聲道：「內田友森的死是意外，不要因為你個人情緒遷怒他人。」

「千歲只是做了身為偵探應該做的事。」

青年寬闊的背影穩穩的站在身前，猶如一棵白松一樣，將那讓小林千歲覺得刺眼的神色完全遮住，聽着對方沉穩的聲音，她思緒逐漸從記憶中抽離，心莫名安定了下來。

「你是這樣認為的話也不錯，我很慶幸，沒有因為我的一時舉動差點讓你搭上未來。」

她不知道內田友森所做的事，只是看到倒計時的那一刻身體率先行動了，不過就算知道她也會把人救下來的，因為她是偵探，是嚮往警察的小林千歲。

唯一慶幸的是，沒有因為她的介入讓這位小姐搭上未來。

小林千歲平靜的聲音從青年身後傳來，女人沉默了一瞬，她當然不信什麼傳聞，只是生氣沒能親手殺了那個人渣在遷怒對方罷了。

「抱歉……」

————

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搞清楚后，警方很快將現場處理完畢，帶着女人離開。

「那麼萩原，我們就先回去了，小林那邊交給你了。」顯然剛才的話目暮警官也聽到了，想起那些他們也有所耳聞的不好謠言，他不放心的又交代了一遍。

「ok，我做事您放心~」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歪頭眨了眨眼。

目暮警官看他對自己比的wink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心裏有些不得勁，臨走前狀似隨意地補充道：「好好玩，別忘了收假后把報告交上來。」

然後「砰」的一聲迅速關上車門：「開車。」

「誒——」萩原研二拖長的音調和剩餘的話被無情的隔絕在外。

看着已經漸漸遠去的警車，他好笑的搖了搖頭后，轉身朝坐在店門口椅子上的少女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