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這就是超英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大家毫無怨言地開始忙活。半夜從床上爬起來的阿希娜勉強笑笑，還是沒忍住嘟囔道：「希望能趕得上塔利亞為我準備的生日蛋糕和生日禮物。」

但是她知道這不可能，所以只能打電話過去道歉。

「是的，又是小丑。」

「抱歉，媽媽。但我會儘快把事情解決，過去找你們的。」

「再見。」

掛斷電話，阿希娜揉了揉太陽穴，特意從香港趕回來的卡珊德拉抱了抱阿希娜。

阿希娜委屈地扁扁嘴，仗着身高優勢狠狠地蹭了一把卡珊德拉打理整齊的黑色短髮。

然後她拔腿就跑。

剩下卡珊德拉·全家都打不過·該隱頂着一窩凌亂的頭髮站在客廳里，茫然、弱小、可憐、但非常能打。

-

情況比他們預想的要糟糕很多。

大家分頭行動，地毯式搜索整整大半個哥譚。但直到天邊已經微微泛白，他們都沒有找到小丑的蹤影。

「有組織在遮掩小丑的蹤跡。」蝙蝠俠陰沉道。

他太熟悉這個老對手了。單靠一點蛛絲馬跡，蝙蝠俠就能判斷出小丑和正在和哥譚外的反派組織合作。

他身邊的夜鶯深呼吸一口氣，雙手抱胸並且一言不發。

因為蝙蝠俠極強的保護欲發作，所以今晚的分組依舊是夜鶯和蝙蝠俠。大家默認了這個組合。

「滴——」通訊器忽然響起。

「夜翼他們受到九頭蛇特工的襲擊。」

「黑蝙蝠和羅賓也被攔住了，是哪方勢力暫時不清楚。」

不到三分鐘，蝙蝠俠和夜鶯收到了其他組合遇襲的消息。

他們對視了一眼。

夜鶯回復：「我們這裏……非常平靜。」

風平浪靜。

沒有任何組織或人找上蝙蝠俠和夜鶯。

但這很不對勁。

所有反派都知道，如果他們想在哥譚搞事，那麼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蝙蝠俠下手。

無論是給蝙蝠俠下毒，還是圍困他，或者做點其他什麼的。總之，別讓蝙蝠俠第一時間趕過來。

而現在蝙蝠俠居然有空俯瞰哥譚——在其他家庭成員都在被襲擊的情況下。

蝙蝠俠和夜鶯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

這反而證明了小丑和這些組織今晚的目標就是蝙蝠俠——或許還要加上一個夜鶯。

蝙蝠俠道：「保持警戒。」

夜鶯慎重點頭。

蝙蝠俠命令所有人在GCPD樓頂上集合。

沒有遇襲的蝙蝠俠和夜鶯率先出發，經過一片安靜的社區時，夜鶯忽然停下了動作，盯住了某一個方向。

「你發現了什麼？」

「一道很奇怪的魔法波動。」夜鶯皺着眉道，「非常明顯。」

明顯得好像黑夜裏亮起的蝙蝠燈，故意要引起她的注意一樣。

於是集合地點臨時更改。

通知所有人後，蝙蝠俠和夜鶯決定前往那個方向的社區。

沒有任何人在途中阻攔他們，蝙蝠俠和夜鶯因此也越來越警惕。

你永遠都想不到有什麼意外在靜靜等待着，隨時準備撲上來。

然後，他們在社區的邊緣發現了一個空曠的倉庫。

——尋找已久的小丑就在裏面。

一個被撬棍虐打得不成人形的人質就躺在小丑腳下，但仍然在起伏的胸口告訴他們，人質還有得救。

只要他們來得及救下他。

看到蝙蝠俠和夜鶯出現，臉上滿是無聊的小丑忽然張開雙臂，驚喜道：

「看！是蝙蝠俠和他最可愛的那隻小鳥！」

他看上去非常開心：「我就知道，只有你們才能找到我。」

夜鶯沒管這個瘋子，她低頭看着不斷□□的人質，呼吸越來越急促。

一些不太友好的回憶開始爬了上來。

蝙蝠俠和小丑都敏銳地注意到了夜鶯狀態發生的變化。夜鶯身旁的蝙蝠俠立刻按住了她的肩膀，戴着戰術手套的雙手微微用力。

「嘿！」見到這一幕的小丑不滿地說，「這是小丑叔叔送給小夜鶯的生日禮物，蝙蝠你為什麼要攔著呢？」

「是不喜歡這個生日禮物嗎？真是挑剔的小鳥和蝙蝠。」小丑嘆氣，他慢慢靠近人質，撬棍拖在地上的刺耳聲響刺激著在場的其餘兩人。

小丑知道他們想救人，所以，他抬起撬棍對準人質的腦袋，蒼白的臉上塗紅的嘴大大裂開。

小丑在哈哈大笑：「不如，我們先來玩個遊戲吧！」

經典二選一？

不不不，他已經玩膩了這種簡單小把戲了。

站在集裝箱上的小丑摘下胸口的花，丟到腳下人質身上，然後朝蝙蝠俠和夜鶯做出一個浮誇的開幕動作，彷彿自己正置身於舞台上。

「不過在遊戲之前，讓小丑叔叔給你唱個生日歌吧。」

小丑開口的第一個單詞，蝙蝠俠就陷入了暴怒的情緒中。

「Whokilledcockrobin？」

小丑快樂地哼著歌，雖然是疑惑的語氣，卻根本不需要別人回答：

「I,saidthejoker.」

「Withmycrowbarandbomb.」

小丑只要下面的兩個觀眾而已。

「WhokilledNightingale？」

小丑問。

「I,saidthejoker.」

「WiththedeathofRobin.」*

小丑回答。

震耳欲聾的大笑聲下一秒就被猛然打斷，蝙蝠俠握緊的拳頭一下又一下得重重砸在小丑臉上，鼻子和嘴巴湧出來的鮮血讓小丑的笑聲聽上去斷斷續續，卻又怪異地綿綿不斷。

終於，下巴骨骼斷掉的響聲讓小丑的笑聲被迫停了下來。

粘稠的血液沾滿了蝙蝠俠的戰術手套，慢慢滴落到集裝箱上。

被蝙蝠俠單手提起的小丑吐掉口中的血，咧開滿是血跡的嘴唇，艱難道：「太棒了！」

夜鶯默然地仰起頭，看着頭頂上發生的單方面毆打，臉上面無表情。

有血滴慢慢落下來，滴在她身前的地面上。

是鮮紅色的。

——原來小丑的血也和所有普通人類一樣，是紅色的啊。

夜鶯看着地上的血跡，安靜地想。

頭頂上方的毆打還在繼續，也許再不阻止蝙蝠俠，小丑真的會被他失手打死。

也許不會？

不會的。

她輕巧地跳上集裝箱，落在蝙蝠俠身邊。偏灰的披風搭在憤怒的黑暗騎士腳邊，夜鶯修長有力的雙手準確地抓住蝙蝠俠機即將落下的重拳。

「足夠了，B。」

小鳥的嗓音輕得近乎於無：「他會死的。」

雖然現在的程度已經差不多半死了。

聞言，冷著臉的蝙蝠俠停住了所有動作，他的拳頭狠狠錘在小丑臉龐，巨大的鐵皮聲響過分刺耳。

一直保持的大笑表情的小丑顯然對眼前的發展十分不滿意，他虛弱指責道：「真是不禮貌的小鳥。」

「不能因為不喜歡小丑叔叔的禮物，就打擾小丑叔叔和你爸爸的相處時間。」

阿希娜扯了扯嘴角，一點也不奇怪小丑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和蝙蝠俠作對這麼多年，阿卡姆總會有幾個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不過他們根本不在乎布魯斯·韋恩而已。

小丑便是如此。

布魯斯·韋恩只是一個虛有其表的花花公子，能讓小丑感興趣的，一直只有隱藏在黑夜中的黑暗騎士——蝙蝠俠。

阿希娜轉身去救治人質。

蝙蝠俠叮囑道：「小心一點。」

小丑這麼輕易被制服了，反而激起蝙蝠俠的警惕心。過往他們的每次交鋒都沒有今天這般簡單。

小丑必然還有其他手段。

而且，小丑剛才所說的那個遊戲又是什麼？

另一邊，阿希娜蹲下身檢查人質的身體情況。她將人質身上的硫酸花小心挑掉，從萬能腰帶中取出止血劑等急救物品。

人質的受傷情況比他們想像中的要輕。

大部分都是皮肉傷，內部出血情況被阿希娜用魔法暫時穩定。骨頭斷的也不多，只有四肢部分的主要幾根骨頭被打斷。

濃郁的血氣充斥着小小的鼻腔，讓阿希娜有一種嘔吐的慾望。

——太像了。

小丑用撬棍打人的手法，這些年來一點也沒有變過。

阿希娜閉眼，強行壓下所有嘔吐的慾望，專心救治人質。

蝙蝠俠還在審問著小丑：「遊戲是什麼？」

他得確保沒有其他人質在這裏。但蝙蝠俠檢查了一遍倉庫，沒有發現除了他們三人之外的任何生物體。

連昆蟲的蟲鳴都沒有。

蝙蝠俠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不對勁。

沾著血跡的慘白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小丑輕聲道：

「遊戲？遊戲已經開始了，蝙蝠。」

眼前的小丑驟然破碎。蝙蝠俠猛然回頭，夜鶯和人質不見了蹤影，耳中的通訊器也失去所有信號。

他站在一條熟悉的巷子裏。

-

阿希娜沉默地站在窗前，布魯斯扶住她的肩膀，兩人一同望向窗外，兩張有四五分相似的臉上帶着同樣的茫然表情。

他們剛剛完成了一份艱難的工作。

——親自替韋恩家的二子、被小丑害死的羅賓整理遺體，偽裝成普通人出事故的樣子。

全身的骨頭都被敲碎，身體上還有爆炸殘留的傷痕。

他們得一點點擦掉傑森身上的血跡，還要用他們所學的所有人體知識，把傑森的骨頭一點點拼湊起來，讓外人不至於從外表上看出傑森屍體的異常。

替傑森擦掉臉上的血時，阿希娜嘔吐了三次。

明明傑森的臉上沒有任何可怖的傷痕。

明明他躺在那裏閉上眼睛的樣子，和他午後休憩的時候，一模一樣。

但阿希娜還是吐得像是要把五臟六腑吐出來。

花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從凌晨到深夜，崩潰到接受，在阿爾弗雷德和迪克的幫助下，她終於和布魯斯完成所有必要流程，把傷痕纍纍的傑森整理好。

然後他們還需要把傑森的屍體送到醫院的太平間。

因為官方的記載上，傑森·陶德是因為意外而死亡。

他們不該、也不能把傑森的身體留在家裏。

得經過一道道複雜而漫長的手續，他們才能接傑森回家。

阿希娜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雙手，依稀覺得上面還殘留着她年輕愛人乾涸的血液。

她轉過頭看向她的父親，問：「傑森為什麼要遭受這個？」

布魯斯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他認為這是自己的錯。

如果不是他讓傑森成為羅賓，如果不是他沒有保護好傑森……那麼一切都不會發生。

布魯斯的手慢慢收緊，直到阿希娜帶着疼痛的驚呼聲將他驚醒。

「抱歉。」布魯斯鬆開手，臉上的疲憊和內疚幾乎將他淹沒。

阿希娜拍拍布魯斯，示意他低下頭。

女孩柔軟的雙手捧起他的臉，眼睛裏卻像在燃燒着一團熊熊烈火，將目光中的一切燃燒殆盡。

「你為什麼要抱歉？」

她輕聲道，語氣中帶着真切的疑惑。

「是小丑的錯。」阿希娜認真地注視着布魯斯，告訴他，告訴她的父親，「是小丑傷害了傑森。」

「不是你的錯。」

而她會為傑森報仇，他們會為傑森報仇。

阿希娜眼裏的瘋狂是那麼的展露無遺，在某個瞬間，布魯斯感受到了徹骨的冷。

他應該意識到阿希娜的狀態不對勁的。

可此刻的布魯斯已經太累了，他以為是傑森的去世對阿希娜打擊太大。這個瀕臨支離破碎的家庭里的每一個人都在精神崩潰中，他的精神狀態也沒好到哪裏去。

所以布魯斯選擇了沉默，去緊緊擁抱他的孩子。

而阿希娜遙遙望着站在走廊盡頭的『傑森』，露出這兩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小丑殺了傑森。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件事。

但是他們沒有證據。

即使他們沒有證據。

一場針對小丑的謀殺*依然正式拉開序幕。

超人、迪克、戴安娜……很多人試圖過阻止布魯斯和阿希娜，最後他們選擇了妥協默認。

但蝙蝠俠和夜鶯最終還是沒能殺死小丑。

明明他們把小丑留在了要爆炸的飛機上。

在夜鶯深受重傷沒有辦法使用魔法的情況下，蝙蝠俠和她能活着逃出去都算幸運了。

可是小丑就是沒有死。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

阿希娜猛然睜開了眼。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