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擊

把莉莉拎起來的是個十分高大的壯漢。

壯漢腦袋上扣著顯眼的紅色頭罩，頭罩上原本應該是眼睛的部位覆蓋着一層白色的膜。

莉莉在腦海里瘋狂搜尋的超英知識。

紅的，頭罩……

對不起，她現在受到驚嚇的大腦只能想到鋼鐵俠！

可是這個人絕對不是鋼鐵俠，他看上去好可怕！莉莉匆匆一瞥看見了兇巴巴的頭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不對，還有一個人好像也是紅色頭罩！

莉莉突然想起某個變種人雇傭兵，代號是什麼來着……死……

算了，想不起來了。

但是這個把她當貓咪拎起來的人是反派吧？她是不是倒霉地變成了反派手裏的人質？

莉莉僵着手腳不敢動。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她從來沒有真正面對過恐怖襲擊，之前奇瑞塔人襲擊紐約上空的時候，她正好因為一大筆獎金而帶着一家人跑去英國度假了！

她有記憶以來真的只是一個平凡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不過，莉莉已經沒有多餘的腦容量繼續思考了。

紅頭罩拎着智商被嚇到掉線的莉莉飛快往一旁跑去，然後揪住莉莉的衣領，腰一扭把人甩下樓。

他們正在二樓，紅頭罩背後只剩下一個死角，而另一側是通往一樓的自動扶梯。

他背後的殺手鱷已經堵了上來。

紅頭罩剛剛喊了這個嚇呆了的姑娘好幾次，但她似乎已經完全無法動彈，眼睜睜就要被殺手鱷創死。而紅頭罩顯然無法眼睜睜看着一個無辜民眾命喪黃泉，他只能加速衝過來救人。

但是附近沒有並可以藏身的地方，等他和殺手鱷打起來，這姑娘絕對是先遭殃的那一個。

幸好夜翼正從一樓追上來，離可憐的、被嚇呆的女孩兒只有幾步之遙——關鍵時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莉莉兩腳離地暈頭轉向，腳步跟着紅頭罩踉踉蹌蹌，完全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領……領子，要窒息了！

然後莉莉感覺自己的腦袋磕上了樓梯的扶手，三叉丘腦束開始傳遞疼痛的訊號給大腦皮質。

嗚嗚嗚嗚好痛！

不過她知道這時候尖叫出聲才是最蠢的。

腎上腺素在人類Fight-or-flightresponse的本能下迅速攀升，帕克博士條件反射扯下手腕上唯一能保護自己的『電氣鼠1號』。

嫩黃色手錶自動變形成一隻黃色迷你小老鼠。電氣鼠眼睛微微亮起紅光，手腳伸開，尾部平衡裝置自動調整好角度，安靜準備十萬伏特。

莉莉的大腦一片漿糊，她憑藉本能把小老鼠塞進了看上去準備傷害她的紅頭罩敞開的夾克里。

小老鼠靜悄悄爬上傑森的後背，動作輕巧，爪子力量十足，隱蔽性相當不錯——至少打鬥中的紅頭罩完全沒有發現。

時間在失重的這一瞬間似乎被無限拉長——

風在耳邊呼呼刮過，半空中的莉莉心臟緊縮。她害怕地閉上眼睛，要被摔死了嗎？

一向天馬行空的腦子裏又像毛線團一樣冒出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想法。

我現在正在被人扔出去，水平方向上的初速度受空氣阻力的影響正在減小。因為體驗到重力加速度，大腦判斷我目前出於失重狀態，我的交感神經興奮性正在提高，或許腎上腺素和血糖也有所上升。等下我會繼續體驗到心跳加速的感覺，按照上述描述，這種感覺可能有點兒像是一見鍾情，然而並不會持續很久……

想法無數，其實時間只過去了幾秒，驟停的時間線似乎突然繼續向前。

夜翼反應迅速地朝莉莉衝過去，接住帕克小姐的同時轉身卸掉衝力，然後飛快跑向遠離殺手鱷的地方。

帕克小姐大頭朝下，像一袋狼狽的大米隨着夜翼的腳步被甩來甩去。

她的內耳前庭和視覺系統向大腦傳遞著不同的運動狀態信息，兩種信息在大腦里打架，莉莉開始暈頭轉向。

「還好嗎，小姐？」夜翼把莉莉放在地上。

情況緊急，他們的動作有些粗暴。

有點想吐……

莉莉一邊在心裏感謝對方救下自己，一邊拚命懊惱不該在這樣的場合走神。

但一些生理和心理的原因讓她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習以為常的行為模式。

眼鏡在她被接住的一瞬間順着慣性不知飛去了哪裏，帕克小姐眼前一片模糊，但扶住她的胳膊卻溫暖又堅硬。

似乎是安全了。

可莉莉的腦子還沒恢復正常。

她條件反射地想着，這種橫橋密集的肌肉很難訓練，這人一定是經過了很長時間的練習，說不定從小就開始了。在剛剛那個反派把自己扔出去時他能立刻反應過來，說明神經募集能力也很強，對肌肉纖維的使用比普通人更高效。這樣的肌肉密度托尼·斯塔克絕對沒有，鋼鐵俠一定會羨慕得流口水，但是臭弟弟彼得就有，有什麼方法能在短期內增加肌肉強度嗎？美國隊長曾經注射過的超級血清作用似乎……黑豹據說也服用過類似的……老師曾經說過……

莉莉的腦子忽忽悠悠又不知道飛去了哪裏，她的手不自覺地停留在對方的肱二頭肌上。

帕克博士陷入內心世界的時候有個習慣，她的手會不自覺地按照一定的節奏握緊又鬆開，像貓咪踩奶一樣。梅嬸嬸最喜歡在這個時候往她手裏塞一隻尖叫雞或者橡皮鴨子，然後她就會被嘰嘰咻咻的尖叫聲嚇到回過神來。

迪克：「小姐，我也很滿意我的肱二頭肌，但你現在可以放開了嗎？」

莉莉：……

啊啊啊啊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很抱歉！」莉莉低下頭，拚命掩飾自己的尷尬，後退著準備縮進角落。

常駐布魯德海文的超級英雄看了一眼眼神似乎還沒有聚焦的女孩兒，忍不住提醒對方：「這裏太危險了，你躲到旁邊去，我們很快就會解決。」

「哦哦，好的。」莉莉傻乎乎地答應了一句：「謝謝你們！」

感謝夜翼，救下她的狗命。

莉莉發誓，如果今天她能活着出去，一定把夜翼所有的周邊都買一份！

失去了眼鏡的帕克小姐順着夜翼指出的方向跌跌撞撞向前跑，她感覺整個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層毛玻璃，周圍的人臉上全是馬賽克。

剛剛把她扔出去的反派正在和另外一個肌肉壯漢打鬥，動作快得令人眼花繚亂。

莉莉現在只看得清一大片暗綠色塊一個紅色的腦袋來來回回移動。

不行，更暈了。

所以和紅腦袋反派對打的就是超級英雄吧？

綠色的超級英雄？

莉莉抓了抓頭髮。

綠色的綠色的……是綠巨人浩克！

莉莉高度近視的眼睛一亮，看身形和顏色的確和綠巨人十分相似。

不過，浩克不是復仇者聯盟的人嗎？難道今天來哥譚出差？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說不定綠巨人先生就和她坐了同一架飛機，只不過沒有變身，而是隱藏在遊客之中！

現在是看見反派所以挺身而出嗎？

復仇者聯盟里果然都是超棒的英雄！

莉莉感動地看着綠色和紅色拳拳到肉的互毆，忍不住在心裏為綠巨人先生加油打氣。

電氣鼠1號乖巧地趴在紅頭罩後背。

『電氣鼠1號』有兩種模式。

第一種是自動模式，如果遭到外力擠壓會在一瞬間釋放出十萬伏特電壓。

第二種模式是人工模式，莉莉可以遙控電氣鼠的輸出電量，這樣更好控制，也不需要緩衝時間。

迪克活動了一下手腳準備上去幫自家兄弟。

然而變故就在這一瞬間發生。

不知是紅頭罩主動撞上了殺手鱷，還是殺手鱷碰瓷了紅頭罩。

總之，殺手鱷從背後一把勒住了紅頭罩的脖子，而紅頭罩雙腳離地，手裏的槍沖着殺手鱷的下巴，卻被殺手鱷用另一隻手緊緊攥住，紅頭罩的後背和殺手鱷的肚子猛地撞在一起。

兩人身上同時閃過劈里啪啦的電光。

剛準備衝過去的迪克發誓自己聞到了烤魚的焦香。

紅頭罩和殺手鱷同時撲街。

夜翼：？？

看見兩人一起倒地的莉莉心裏咯噔一聲。

是她的電氣鼠！糟糕，她是不是闖禍了！

附近的人們終於長舒一口氣，紛紛從不同的角落裏、椅子下、櫃枱后鑽出來。

不遠處傳來警笛聲，GCPD姍姍來遲。

帕克博士扶著牆慢慢站起來，在羞愧和自責里猶豫了5分鐘。

然後她一小步一小步挪去電氣鼠製造的案發現場，給夜翼鞠了一個90度的躬。

「十分抱歉！」莉莉其實還有些害怕，她不太敢靠近那個紅腦袋，但她需要把事情解釋清楚。

夜翼在看見紅頭罩倒下的時候還小小的驚慌了一下，他以為有什麼新的變故發生。

「是你做的？」這倒是讓人刮目相看，迪克有點想笑——雖然不太道德，但是自家兄弟的頭罩取下來會不會是個爆炸頭呢？

夜翼的爪子蠢蠢欲動。

算了算了，等下回蝙蝠洞慢慢看。

哎呀，哥譚的惡勢力老大不會被電糊了吧。

嘖嘖嘖，真菜啊，大紅。

「……是我的防身工具，不致死，他們很快就能醒過來。」莉莉比比劃划，在夜翼的目光下鼓足勇氣盡量解釋。

她覺得浩克倒下都是自己的錯，無論如何她得負擔起責任來：「我願意承擔綠巨人先生的醫藥費，真的很抱歉！」她還想順便要個簽名。

不過，這下子新項目的補貼估計要全花出去了，莉莉垂頭喪氣。

綠巨人先生？迪克愣了一下，是在說殺手鱷嗎？

迪克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烤鱷魚和一臉歉意的小姑娘，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不認識殺手鱷？」

莉莉一臉懵逼：「殺手鱷？誰？」不是綠巨人浩克嗎？

躺在地上的紅頭罩就在此時悠悠轉醒，他摸了摸自己已經痛到發麻的後背，忍不住低聲咒罵。

「F**k！」

莉莉模模糊糊看見這個頑強的反派居然又坐了起來，害怕地後退了兩步，拚命把自己藏在夜翼身後。

在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莉莉已經抖着手拿出手機，打開操控電氣鼠的程序。

5萬伏特。

這次她有注意控制電壓，只需要讓這個反派暈過去就好。她相信按照這幫反派的恢復能力，很快就能再次活蹦亂跳了。

哼，敢扔我出去，電……電死你！

殺手鱷悶哼一聲，手腳抽搐了幾下，烤魚的香味更加濃烈。

黃色電氣鼠乖巧蹲坐在殺手鱷胸口。

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