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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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司月語氣中分明帶着笑意,裴佑微微一怔,眉眼也變得柔和了下來。

「殿下好看。」

元司月眉眼噙笑,本想故意打趣他,她以為按照裴佑那日所言,定會說出什麼國色天香的話,誰知他眉梢微動,竟吐出最質樸的兩個詞。

好看。

明明應該覺著敷衍,可落入聽慣了諂媚之詞的元司月耳中,竟讓她臉頰微微一紅。像是孩童收到了最簡單最普通的一顆糖似的,簡單,卻又真誠。

元司月小聲嘟囔:「你又沒見過……就不擔心他們都是奉承之詞?」

「相由心生,殿下心善。」

元司月聽懂了,這人還是記掛着自己救了他的事,元司月臉頰微微鼓起,像是帶着一兩分賭氣:「那我可要告訴你,本宮難看的緊,本宮幼年秋獵,曾被一隻獵狗所傷,眼尾到額頭處有一條長長的疤痕,平日要刻意遮蓋。」

元司月一本正經,裴佑怔了怔。

元司月忍不住抿唇笑,以為把裴佑唬住了,誰知他神色竟顯出一絲焦急之色:「那殿下那次可傷的厲害?」

「……」

元司月慢慢直起身不說話,視線在面前人臉上停留了半晌。

「沒關係,早就不記得了。」

面前人的肩膀微微一松:「那便好,有的犬類帶有烈病,若是傷人,會危及性命。」

「嗯。」

元司月神情古怪的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了,馬車內再次陷入了安靜之中。

裴佑不是一個健談的人,他坐在馬車內,只要元司月不主動說話,他便不會開口。現下只能聽見馬車軲轆悠悠向前的轉動聲,他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長公主情緒不對勁。

裴佑長睫微顫,仔細的回憶了一下他方才的話,應該沒有哪裏不妥才對。因為元司月情緒不對,他眉頭微蹙,置於膝上的手掌輕握了兩下,選擇了沉默。

馬車很快便穿過氣勢恢宏的宮門,守門士兵見是長公主府的馬車向來不會阻攔,恭敬的退至一邊,給元司月讓路。

嘉元帝也早早就接到了元司月要進宮的消息,命人在養心殿擺了午膳,元司月的馬車能徑直停在養心殿殿門口,黃福全笑着上前去迎:「奴才恭候殿下許久了,陛下也在養心殿等您呢。」

元司月下了馬車,裴佑緊跟其後,黃福全見着裴佑之後微微一愣,隨即也笑着行了個禮:「原來駙馬也來了,咱家先給駙馬行禮了。」

這宮裏的都是人精,甭管之前是什麼人,如今的身份最是要緊,裴佑頷首微笑:「公公不必多禮。」

元司月依然沒有說話,而是徑直朝養心殿內走,嘉元帝瞧見人後也從殿內的龍椅上走了下來,笑道:「皇姐。」

「臣參見陛下。」

元司月和裴佑行禮,嘉元帝一把扶起:「免禮,黃福全,賜座。」

很快,元司月就坐了下來,她看了眼尚未入座的裴佑:「坐吧,不必拘禮。」

嘉元帝也看了一眼他,道:「裴公子從前甚少出鎮國公府的大門,朕對你了解甚少,將來可要多進宮來,熟悉熟悉。」

「是,陛下。」

三人都坐了下來,嘉元帝也爽朗的打開了話匣子,當然,大部分時候都是和元司月在說。「皇姐,禮部大婚選了三個日子,你要不要先看一眼?大祭司朕也已經命人通傳了,稍後便到。」

元司月有些驚訝:「這麼快?」

嘉元帝笑道:「皇姐大婚是大事,朕這兩日一直在思慮。」

元司月:「多謝陛下,不過這些都是小事,今日進宮,臣主要想和陛下說兩件重要的事。」

「皇姐但說無妨。」

「第一,就是侍夫的人選,我思來想去還是收了司言吧,他孩子心性,單純善良,陛下也是知道的。第二便是,裴公子這段日子,我就讓他住在長公主府了,鎮國公怕是會和陛下說什麼,這點小事,還請陛下同意。」

嘉元帝一怔,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裴佑。

「第一件事……自是無礙,皇姐選侍夫,別說一個,三個四個只要合你心意就是,只不過這第二件……」

裴佑眼睫微動,袖中手掌輕輕握住,便聽得嘉元帝有些為難的聲音:「實不相瞞,鎮國公還真來過一次,朕原本也想問問皇姐的意思,皇姐極力想讓裴公子現在就搬到長公主府,是因為……?」

元司月忽然彎起眉眼:「就因為我喜歡他唄。」

她說的輕輕鬆鬆,而身旁之人的脊背卻一瞬間就綳直了,嘉元帝也是猛然一愣。

元司月大大咧咧,甚至面露羞赫之意:「陛下也知道,臣的性子怕是一輩子也改不了了。大概是出生時母后就喂我吃了多情丹吧。」

「哈哈哈哈。」嘉元帝忽然爽朗大笑,甚至忍不住拍了拍元司月的肩膀。

「皇姐,你真是……」

除了嘉元帝,殿內的黃福全也忍不住抿唇偷笑,先帝和太后在時,特意為長公主修改了律法,長公主可和皇帝一樣擁有三妻四妾,可見先帝和太后疼愛。

「既然皇姐如此說了,朕豈能不成人之美,甚好,回頭朕找了由頭回了鎮國公便是。」

元司月立馬道:「多謝陛下。」

在養心殿和嘉元帝說完話后,就得去慈寧宮見一些老人,走出大殿,元司月才察覺到裴佑神情有些僵硬。

「你沒事吧?怎麼緊張成這樣了?」

元司月用胳膊肘輕輕的碰了碰身側之人,裴佑恍然回神:「臣……無礙。」

元司月有些擔心他的身體:「你是不是身體不適了?若是不適,現在回去便是,不必強求。」

「並未。」

元司月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許久,確信裴佑此刻並無虛弱之態才稍稍放心了些:「我們一會兒還要去見幾個老人,之後還得去見禮部和欽天監的人,你若有任何不適,不必硬撐,隨時與本宮說。」

裴佑頷首:「是。」

元司月便放心的點了點頭,繼續朝前走了。

裴佑掐了掐掌心,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

醒醒吧裴佑,殿下不過隨口一說,你竟沒出息成了這樣。

丟人嗎?

-

元司月考慮到裴佑的身體情況,傳了步攆,從養心殿到慈寧宮不遠,而接下來見的一些老人都是宮中的太妃。雖是太妃,在先帝太后均崩逝的情況下仍能在宮中安度晚年,一般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亦或是和太后交好,人緣在宮中也算不錯的。

元司月下了步攆與裴佑並肩走時,小聲在他耳邊說了些宮中老人的情況,裴佑一一記下她的囑咐,在慈寧宮又小坐了半個時辰后,元司月也有些乏了。

「終於結束。」

兩人出了慈寧宮,此時正值中午,天光正好,御花園中的花大朵大朵的開,元司月忽然來了興緻,指了指那邊:「裴佑,你陪我去賞花吧。」

她話音剛落,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裴佑目不能視……還叫人家陪着她賞花。

她剛要找補兩句,裴佑已經微笑頷首:「好。」

元司月抿了抿唇角,還是解釋了兩句:「御花園的日頭好,你正好晒晒太陽,也有助於身體恢復。」

裴佑依然道好。

兩人很快到了御花園中,五月的花園所有花兒都開的燦爛,元司月坐在涼亭之中,看見那翩翩而飛的蝴蝶,心情逐漸變得明媚。她倚著下巴,在沉默中,她忽然道:「方才我在馬車上同你說的那番話,曾也對蘇陘說過一模一樣的。」

裴佑原本靜靜的站在一旁,因為這話慢慢轉過了身。

「那時我在花燈會帶着面具,與蘇陘說完后,你猜他說什麼?」

裴佑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臣不知。」

元司月倏而輕笑,伸出修長的手指,面前一隻蝴蝶輕輕停在了她的指尖。

她眼神迷濛,想起了蘇陘當時說的話。

「殿下說笑了,殿下捕獵有數十位武功高超的禁軍護衛,區區獵狗,怎可能傷了殿下?」

分析的頭頭是道,多麼的公事公辦。

不愧是蘇相親手教導出來的嫡長子,永遠都是那麼理智淡然,風度翩翩。

元司月已忘了自己當時的反應,總歸是崇敬的吧,覺著那人思慮周全,凡事都能想到細處。

那時她懵懵懂懂,哪裏知曉,情愛一事,越是理智,也就代表着越是不在乎。

不過,蘇陘也有不理智的時候。

那日蘇滿兒生辰,蘇府上下為她慶生,元司月自然也備了賀禮——西域進貢而來的一瓶胭脂,採集西域特有的木格花,香味怡人,極其稀有。元司月剛收到就命人送了過去,可誰知家宴當晚,蘇滿兒的臉上就起了許多的紅疹子,又癢又疼,可怖至極。

太醫說是用了胭脂所致,雖說元司月不可能在那胭脂里動手腳,但當時蘇陘看向她那懷疑又有些憤怒的眼神,元司月這一輩子都忘不掉。

而蘇滿兒後半夜又發起了高熱,蘇陘更是一夜未歸。

那日,恰好是元司月請太醫算好的日子,她與蘇陘成婚幾年,也的確是想要一個孩子。

「殿下。」

元司月的思緒又再一次被打斷,她側身,就見裴佑不知何時來到了她身旁,而他手中,也不知何時折了一隻牡丹花。

「我瞧不見這花的模樣,可否請殿下幫我看看。」

他聲線一如既往的溫柔又清冷,讓元司月又因回憶煩躁的心情得到了一絲絲撫慰。

「是……一朵牡丹,是姚黃,是本宮最喜歡的品種。」

裴佑聽說她喜歡,便緩緩的勾了勾唇,將那花兒輕輕遞上前去:「那便,送給殿下。」

元司月微怔,想起方才她話說一半就陷入了回憶之中,眼前之人……是察覺到她不大好的心情嗎?

她卷翹的長睫在白皙的小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雖不知裴佑是不是無心為之,但她此刻的心情,的確好轉了許多。

「多謝。」她伸手接過,聲音極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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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竟是黑心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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