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死心

第九十三章 死心

第九十三章死心

雖然天道很努力地想要表明它行,可在那粗壯的雷電後,擠出的很明顯大不如前。淩塵煙聽著那分外狂躁的雷鳴聲,聰明地選擇了沒有說話。

眾人站在遠處,看著涇河城上空如瓢潑大雨般的雷電,又看看底下鬼哭狼嚎的邪族,揉了揉被閃的有些疼的眼睛,激動地眼圈通紅。

因為這些邪族,不知多少家族妻離子散,又有多少宗門覆滅,而今在這些天雷的幫助下,他們看著那些大片死去的邪族,只覺那一腔仇恨全化作滾滾而來的心酸,以及沉怨得昭的欣喜。

而此時,與他們恰好相反的則是坐於屋內的林青挽。

前兩日,涇河城內忽然被籠罩上一層極為強大的陣法,當時城內族人惶惶,她差些就在牧雲澤面前現出原形,不過好在後來那陣法又無緣無故消失了。

林青挽幾乎是一瞬便察覺到了怪異之處,原本想著當日便撤走,可牧雲澤那日不知在何處又受了傷,並且怎麼也不願離開這裡,林青挽便先讓大半族人撤離,自己帶著一小半人留在這。

果不其然,今日,當她一個下屬慌慌張張進來時,她便知道,那不詳的預感靈驗了。他們的位置除了族人與歸墟禪師,便無旁人知曉,這件事,一定是歸墟禪師的手筆。

出事的第一時間,她便聯繫了歸墟禪師,果然,他失聯了。

林青挽眯著眼看著底下稟報的下屬,垂眸問道:「他們來了多少人?」

骨赤臉色青白,咽了咽口水道:「很多,我們所在的地方已經完全被圍起來了。」

「那邪王好像提前得知消息逃走了!」

系統:【……可能是假的,畢竟他和林青挽的感情是真的】

真靈道人看著得意洋洋說出這種話的淩塵煙,一言難盡地看了她一眼,憑味道找人,你真的不是獵犬嗎?

幾乎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林青挽的身影便逐漸出現在了空中,她身後的羽翅揚起,裹挾著一陣風到了眾人面前:「誰說本王逃走了?」

【統子,我看他是要大義滅親了。】

早在兩日前,她讓眾人等待時便想到了這一層。再加之,歸墟禪師讓他們住在這涇河城也並非沒有講究,這涇河城周圍早便被他悄悄埋下了阻攔陣法,目的就是將他們圍困在裡邊。

兩日前他親眼看見那男子往外通風報信,可惜王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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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瀑布般的雷電終於有了消退的趨勢,而此時,涇河城內一片狼藉。

所以,這個時候,邪族應該發現了他們逃不了才對。

官落微與美杜莎自然不可能留手,很快她的身上便出現許多傷痕。

真靈道人驚駭期間,淩厲的攻擊已然沖他襲去,官落微順手掀飛真靈道人,與美杜莎一起迎了上去。

這種花的粉末並不會引起人的注意,甚至悄然無味,但當一群人都染上了這種花的粉末後,便會發出一股對靈器來說極為噁心的臭味,到時候,淩塵煙便能夠憑著這股味道找到他們的所在。

林青挽垂眸瞥他一眼,上位者的氣勢從骨子裡漫出,壓得骨赤幾乎喘不過氣。他眸色微閃,心中後悔不迭,因為這些日子看見王對那個男子和顏悅色而習慣了,差點忘了王做的決定,誰都不能質疑。

「嗤」林青挽從鼻子中發出一聲冷嗤,抬起的眸中閃過一絲紅,淡淡道:「你登留下只會拖我後退,多說無益,帶他先走。」

淩塵煙用劍身擋了一下真靈道人,出聲道:「放心吧,他們逃不掉的。」

再退一步說,即便那陣法沒用了,淩塵煙他們還準備了另外的辦法。兩日前,得知涇河城周圍被埋下陣法後,淩塵煙依舊不是很放心,於是在官落微的幫助下,兩人在涇河城的邊緣灑下了一種花的粉末。

可為什麼到現在她都沒有出來呢?難不成他們逃走了?

真靈道人眯著眼順手解決一個邪族,就在此時,負責搜尋的人過來說,城內那處住宅早便沒有人了。

聞言,淩塵煙閉上眼仔細嗅了嗅,旋即有些嫌棄地睜開眼,道:「他說的沒錯,沒騙人,確實在那幾個方位。」

淩塵煙驚訝之餘沉思了起來,與系統道:【統子,難道這就是男主的格局嗎?】

這回林青挽直接揮手將他打了出去,骨赤悶哼一聲,跪倒在地吐了一口血,扭頭倔強地看向林青挽,卻又在她淡漠的眼神中逐漸低下了頭。

真靈道人怔了怔,到底沒說什麼,在帶著人將涇河城內的邪族絞殺完畢後,便帶著他們按著牧雲澤說的方位,去找那些剩餘的邪族了。

隨著他的令下,身後的人族一擁而上,密密麻麻遮蓋了整片天空,魔族與妖族不甘落後紛紛沖了下去。

真靈道人帶人廝殺了許久,卻一直沒有看見邪王的出現,他心裡忐忑起來。按理來說,外邊動靜鬧得那麼大,邪王不應該發現不了啊。

官落微與美杜莎並沒有下去,因為兩人要對付的並不是那些小嘍嘍,而是邪王。

不過更令真靈道人沒想到的是,他接到了一個宗內弟子的通訊。

淩塵煙也加入了戰場,神魔天劍本就對邪族有著壓製作用,而在眼下這種情況下,林青挽自然不可能敵得過。

彼時,林青挽與美杜莎還在酣戰中。

淩塵煙朝著遠方看了一眼,微微勾唇,喃喃道:「早便想到了。」

自從那日淩塵煙問系統身份沒得到答覆後,她便選擇了不再問,而系統也終於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林青挽一直在找機會撤退,也因此並沒有使出全力,看起來像是被兩個人壓著打。

真靈道人大驚,連忙趕回去,將此事告訴了官落微與美杜莎。

骨赤面色一白,連忙道:「王,您難道要一個人對付他們嗎?」

林青挽手指輕敲桌面,道:「骨赤,你與青羽一起將他帶到族人那邊等我匯合。」

只是,骨赤咬了咬牙,想到外面那些人類,還是頂著壓力繼續道:「王,那些人中有兩人極為強大,我等留下……」

半晌,他扭扭脖子起身收拾好自己,朝著牧雲澤的方向走去。

一擊震得她吐血後退後,官落微舉著劍,追擊而去,鋒利的劍身寒光閃閃,映出官落微那雙泛著戾色的眼眸,而此時美杜莎也身形一閃來到了林青挽身後,巨大的蛇尾擋住了她的去路。

「……是。」骨赤最終還是不甘心地咬了咬牙,轉身走至門邊時,冷不丁道:「王,那個人類男子不可信。」

他們在城內搜索剩餘的邪族,與他們廝殺在了一處。

正是這個通訊,令他面色複雜。

真靈道人站穩扭頭,略有些擔憂地道:「可是城內的邪族的確少了許多……」

真靈道人第一個站出來,腳踏虛空,怒聲道:「殺!」

那個弟子說,牧雲澤將邪族逃亡的方向告訴了他。

千鈞一髮之際,林青挽背後那雙巨大的翅膀忽然將她包圍住,兩道攻擊落在那堅韌的翅膀上,只留下了一道又長又深的劍痕。

林青挽騰空而起,與此同時,空間中泛起一個巨大的漩渦。

就在她快要鑽進去時,那漩渦忽然消失了。

只有淩塵煙含著笑意的話語響在她耳畔:「嘖,你猜歸墟禪師為什麼讓你住在涇河城。」

林青挽瞳孔微縮,扭頭躲過官落微的一擊,眸中泛起微紅的光,道:「你們以為,這樣便能困住我?」

淩塵煙挑挑眉:「當然不是,我們自然知曉,你若是想走我們定然留不住你,但是你的那些同同族,可沒有那麼幸運了。」

林青挽眯了眯眸子,像是在分辨她說的是真是假,然而下一秒她便睜大了眼睛,看著遠處那臉色鐵青,急匆匆帶著人回來的骨翅。

林青挽看著被帶回來的牧雲澤,又驚又怒,背後的巨翼幾乎在一瞬收斂,就要落地時,卻被美杜莎的蛇尾刺穿了左臂。

她悶哼一聲,墜落在地。

骨赤連忙上前想要攙扶,卻被林青挽揮手打開,她盯著骨赤冷聲道:「誰讓你們回來的?!」

骨赤愣了愣,旋即忿恨地看向一邊的牧雲澤,怒聲道:「王,這個男人他出賣了我們的位置!導致我族人被人半途截殺,死傷大半。」

林青挽終於肯扭頭看了一眼一邊的牧雲澤,從她得知自己身份那一刻,便無比害怕這一天的到來,她害怕牧雲澤知曉她的身份會摒棄她,厭惡她,所以一直瞞著。

一直到方才,她都在心底留有一絲希望,希望牧雲澤即便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會因此放棄她,骨赤的話她不想相信,因此,她只用那雙受傷的,希冀的雙眸盯著牧雲澤,輕聲問他:「牧哥哥,他說的是真的嗎?」

牧雲澤目光躲閃了一下,卻聲音艱澀道:「青挽,你受傷了。」

林青挽笑了一下,上前一步正要說話,卻見牧雲澤像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往後退了一步,她目光一下子黯淡下去,隱隱繃直了唇角。

牧雲澤後退後也意識到不妥,他想做些什麼解釋,卻見下一秒,林青挽身後忽然生出一雙龐大的翅膀,那翅膀詭異又邪惡,細看彷彿有鮮血在上面汩汩流動,他震驚的同時抬頭,便看見林青挽的身形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有著血色雙眸的黑紅色流體。

牧雲澤倒退兩邊,跌坐在地。

林青挽聲音恢復了平緩,道:「骨赤,保護好他。」

下完這個命令後,林青挽再度飛升到空中,恢復了本體的她,終於得心應手起來。黑色的流體在空中發散,更加靈活,招式也更加詭譎。

有時淩塵煙快要戳到她時,她忽然裂成兩半,躲開了那必中的一劍,之後兩半身體又融合在一處,分別發動攻擊。

淩塵煙一邊與她打,一邊道:「林青挽,別掙扎了,你的族人這個時候應該被我們的人包圍了。」

林青挽不言,只狠狠發動攻擊打在劍身,淩塵煙終於感受到了痛。

官落微目色冰冷,繼續與她纏鬥在一處。

幾百個回合後,林青挽頹勢漸顯,在一次進攻中露出破綻,被銀劍狠狠切下了一塊黑氣,而這次,那黑氣沒能再回到她身上。

淩塵煙看著那吃痛的流體,恍然大悟,難怪方才那她一直避著自己,原來自己這麼強啊。

淩塵煙像是堪破了什麼秘密,正要大展身手時,林青挽卻借著這一擊直接後退,落到地上後化成人形,用僅剩的右臂拉住牧雲澤便要走。

而牧雲澤卻忽然上前一步,手中的匕首直直刺入她的左胸。

周圍的聲音在一瞬被無限放大,林青挽錯愕地看著滿臉愧疚小聲對她說著「對不起」的牧雲澤,心中只閃過一個念頭,為什麼。

可下一瞬,當骨赤驚怒地撲向他時,林青挽卻攔住了他,她只看著牧雲澤,等著他的解釋。

牧雲澤卻在眾人前拔出長劍,劍尖直指她面心,再一看,他的臉上已沒有先前的愧疚,而是滿臉凜然的正義,這樣的表情她見過許多次,在他幫助弱小時,在他誅殺作惡的歹人時,在他說起他要做一個拯救天下人的英雄時。

可她從未想過,有一天這份正義凜然是對著她的臉,捅著她的心做出來的。

從她嬰兒時期被牧雲澤撿回去起,她跟了他上百年,陪著他從家徒四壁到如今風風光光堂堂正正的淩霄仙宗首席大弟子,她以為他們的情誼早便超越了所有,所以她對那些鶯鶯燕燕視而不見,所以她可以無數次容忍他招惹那些人,因為她知道,在所有人中,她會始終在他身邊。

說她傻也好,說她沒有腦子也罷,但沒有覺醒身份記憶的那幾十年間,她早便在無數個溫暖的瞬間認定了牧雲澤就是他要找的人。

此時牧雲澤還在義正辭嚴地說著「我輩自古便與邪魔不同道」,林青挽卻笑了起來,先是小聲地淺笑,後來笑出了聲,笑出了淚。

牧雲澤有些害怕,正欲後退時,林青挽卻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劍,說:「牧哥哥,我們邪物的弱點可不是心臟哦。」

她一邊說著,一邊引著他的劍往她腦袋中的邪核緩緩靠近,牧雲澤咬了咬牙竟然沒掙脫開,他自然知道那邪核才是弱點,可他下不了手。

林青挽緊緊握著劍尖,指縫的血順著劍緩緩流淌,她看著牧雲澤,瞳孔的形狀逐漸開始變化,身形也幾乎維持不住人形,牧雲澤在恍惚間看見她的原形時,嚇得將手中的劍猛地往前一伸。

骨赤在關鍵時刻打飛了牧雲澤,他連忙去扶林青挽,林青挽卻推開了他。

正當淩塵煙惋惜牧雲澤廢話太多不快點下手時,天地忽然寂了一瞬,與此同時,濃重的黑忽然翻湧而上,將天地籠罩在內。

官落微心頭一跳,與美杜莎幾乎同時出手,骨赤卻面色激動地看著那逐漸變化形態的林青挽,領著剩下的邪族道:「都給我上!」

他們自然不是官落微和美杜莎的對手,沒過一會便全死了,只剩下一個苟延殘喘的骨翅。

可骨翅死到臨頭卻還在哈哈大笑,他說:「你們完了,王會佔領這個世界,帶領我們的族人侵佔這兒。」

話說完,他便大笑著伸手掏出自己的邪核,像獻寶一樣,將那黑色的東西,獻給了林青挽。

林青挽的氣息節節攀升,可官落微與美杜莎卻無法攻擊到她,因為從骨赤將自己的邪核獻出去後,林青挽的身形便消失了,她的身形消失了,但氣息還在。

天空恢復了光明,卻不似方才般明鏡,而是帶著一股灰濛濛的霧氣,淩塵煙看見,那些邪族的屍體緩緩消失在底下,淩塵煙似是想到了什麼,喊道:「不好,快將那些邪族的邪核毀了!」

然而她說出來時已經太遲了,涇河城內所有邪族的屍體已然消失,不僅如此,真靈道人那邊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當淩塵煙接到真靈道人的通訊,聽他說那邊的邪族忽然一個個掏出了自己的邪核狂熱地獻向天空時,她的心便緩緩沉了下去。

事情複雜起來了。

想到這,她恨恨地看了牧雲澤一眼,道:「你到底在費什麼話,直接挑出邪核就沒有這麼多破事了。」

牧雲澤嘴唇顫唞著,面色慘白不已。他說那麼多話是有著劃清界限的目的在裡面,可有沒有旁的心思誰也說不清楚,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說那麼多是想借著她揚名亦或是想放她一馬,他的腦子亂極了。

直到林青挽充滿壓迫感的身影出現在空中,牧雲澤才像是有了實感般後退了兩步。

彼時的林青挽,不僅身上所有傷口都被復原,氣息已然到達所有人都看不透的地步,不僅如此,她的額頭間還生出了第三隻眼。

她每一步都像是走在牧雲澤的心上,令他的心忍不住下沉,墜落。

那是一種怎樣可怕的氣息,就連淩塵煙這個邪族的剋星,此時都忍不住緊張,陰森,邪肆,恐怖。

當林青挽的手伸向他時,他終於嚇得忍不住跌坐在地哭了起來,邊向官落微求救,又一邊和林青挽說:「青挽,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對你,我是愛你的,真的,青挽不要殺我,微微,微微快救我……」

他一邊說一邊在地上扭曲著往後退,可無論他怎麼退,都逃離不了那隻向他伸進的手掌,他被牢牢鎖定在內,逃脫不得。

官落微皺了皺眉,就要出手,林青挽卻忽然停下了動作,仍舊是目光溫和地看著他:「牧哥哥,你先前和我說過,你討厭魔族對不對?」

「是是,我討厭魔族,魔族混沌,沒有理智,像個怪物一樣,而且就是因為魔族,我才成了孤兒,我木家成千上百口人,都死在魔族手中。」牧雲澤哭著道。

官落微皺皺眉,她不記得魔族有滅殺過一個家族。

「哦?」林青挽道:「難怪牧哥哥那麼討厭我,原來我和魔族一樣,混沌,沒有理智啊。」

「不不不,青挽,我愛你,我剛剛沒有去挖你的邪核,就是因為我不忍心。」

「是嗎?」林青挽笑了笑,緊接著又垂下眸,唇角彎起一道嘲諷的弧度:「我原來也是這麼以為的,牧哥哥,你的手裡拿的是什麼?」

牧雲澤聞言,面上的表情一頓,手指僵了僵,道:「沒什麼。」

林青挽便笑了,她之間一動,便將他手中的東西勾到了自己手中,是沉眠粉。

林青挽看著那袋粉末笑了,她將粉末全數揮灑在牧雲澤身上,一點也不剩,而後看著掙扎著睡去的牧雲澤道:「但是現在,我知道了,牧哥哥從始至終最愛的只有你自己。」

沉眠粉的量若是足夠,足以讓那個人永遠沉眠下去,牧雲澤準備的量,已經夠兩個人永遠沉眠了。

林青挽看清了他,也死心了。

「接下來。」她的目光落在官落微和美杜莎身上:「該你們了。」

作者有話說:

不出意外,可能是明天或者後天正文完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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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手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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