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阮棠麻溜地鑽出宿舍監控區域，不必特別往主機房大樓跑，那樣會顯得目標明顯。
身為在努克斯軍學院混了三年到四年的老油條來講，所有大四的軍校生連軍學院的貓穴狗洞都摸不清楚的話，會被新來的菜雞們笑掉大牙。
在每座宿舍樓的頂部都會有專門發送信號的傳輸塔樓，軍學院很多的老油條們都會用各種渠道，往塔樓內搭兩三根傳輸線出來。
至於這些特殊的線的作用就非常大了，可以用來做一些軍學院明令禁止的事情。
例如鏈接腦部神經擅自訓練，或者也像阮棠這樣，偷摸得混進大A們玩得遊戲里涮涮存在感。
今晚這一場明顯是帶錢玩的，具有某種意義上的非法性質。
軍學院最不成文的規定是，如果有小的賭局攢局，會在內部區域網上發貼，頂到最熱門的帖子標題里會有一段三級密碼，破解密碼就是晚上今晚登錄的域名。
白小白叫他看HOT貼的時候，最長的那條顏文字熱帖，阮棠基本上是一個字一個字認真讀完並破解的。
阮棠的身手算是靈利，從五樓公用廁所最內側的通風管道進入，繞開宿舍樓內全部的監控系統，爬到更空曠一些的通風井。
幸虧軍學院內採用的凈風清塵設備足夠先進，否則阮棠小寶貝這頓灰能吃撐了。
找到最佳地點后，阮棠先狠狠揉了揉酸脹的腰身，要不是為了叫陸即墨饜足后早點睡覺，他怎麼會如此拚命！
不管了。
阮棠摸出自己的原石戒指，打開裡面隱藏的能量按鈕，半空中立刻浮現出一個科幻感十足的激光投影式微鍵盤，以及一個虛擬腦神經鏈接頭箍，麻利鏈接隱藏在通風井的傳輸線。
一切搞定！
【55號，歡迎您的回歸，請輸入您要訪問的域名地址，我將以赤誠的熱情為您提供服務。】
阮棠的一隻眼球神經迅速完成鏈接，屏幕前方正確輸入域名后，他又靈巧地打開自己的虛擬機甲儲備庫。
當另一隻眼球的神經隨後完成鏈接后，整片視野已然完全投入在虛擬世界，除了一隻耳朵的耳蝸螺旋神經節神經傳導繼續監聽外部動靜，餘下的五感六知全部上線。
這時候即使有人拿刀子捅他，阮棠也只能在五分鐘后才能做出捂住傷口的應激反應。
不過他現在心情極好，完全不在意任何危險存在的可能。
機甲庫有十幾架全攻擊型RXA—55,是他離家出走前的最愛，全部都是火焰般赤紅，唯獨編號不同的機甲小寶貝。
不要以為虛擬機甲是不花錢的，這些貨真價實的殺器絕對不可能是腦子隨便臆想捏造出來的，每一塊零件，包括斧鉞刀叉都是掏錢在虛擬網路專用商店購買。
說白了就跟網游花錢買皮膚、買裝備一樣。
帝國軍方掌控著整個虛擬網路的一切宏觀調控，避免異星球的神經入侵。
上次被陸即墨破壞的那座機甲足以讓阮棠肉疼好久，今天選擇了製造期最嶄新的一台。
【抱歉，您所選用的機甲型號編碼已被佔用，請您選擇另外的型號。】
嗯？
阮棠輸入了切換。【抱歉，您所選用的機甲型號編碼已被佔用，請您選擇另外的型號。】
見鬼。
阮棠連續嘗試了四五次。
【抱歉，您所選用的機甲型號編碼已被佔用，請您選擇另外的型號。】
他喜歡的機甲全部都是一個模樣的，不管切換成誰，都只會得到這樣一個統一的機械化回復。
阮棠怒了。
系統用無機質的聲音回復。
【您已經重複操作了最高限定額，請您立刻出示軍方批准的神經網路序列號，否則我們將立刻定位您的坐標。】
我艹~
這系統威脅人的聲音好Tm無情。
阮棠自然不能讓系統捕捉到他的具體定位，第一次像個偷竊的慌張小子，十根手指在鍵盤上瘋狂黑出。
【請您立刻出示軍方批准的神經網路序列號】
【請您立刻出示軍方批准的神經網路序列號】
……
我要是能弄到軍學院哪個倒霉A的序列號就好了。
陸即墨你為什麼那麼會藏！
將來一定很會藏私房錢！！
最終在阮棠的神操作下，成功從系統監視下切換成其他身份，偽裝成一個外部連接子系統，起因是發送了錯誤指令，才被系統放過。
究竟是誰佔用了老子的機甲編碼！！
阮棠只能繼續偽裝成一坨二進位組進行傳輸，達到了說好域名地址，再偽裝成虛擬觀眾混在裡面。
大約是他爬通風管確實很費腰，比預計的時間晚了那麼一點點。
約好的賽局已經將近尾聲。
這種明目張胆的聚眾鬥毆與軍學院同意下的全息對戰演練截然不同，等於某人刻意在軍隊系統監控下開闢出的一個BUG，半小時內必須解決戰鬥。
現在很好，完全不用30分鐘。
只用10分鐘的時間，站在全場中央的全攻擊型RXA—55已然大獲全勝，矗立在一堆身價數千萬，如今破破爛爛的虛擬機甲之上，宛若身披紅甲的戰神冷酷且殘忍，目視霹靂卡啦不斷迸發的模擬電花，露出不屑一顧的王霸之蔑。
嗯？
阮棠心底默念三遍清心咒。
肝虛，肝虛，肝虛。
脫髮、脫髮、脫髮。
為了保持神秘感，以及解恨的陰暗心理，阮棠從來沒有在斗械的時候說過一個字音，直到替他操作全攻擊型RXA—55的傢伙傳出冷酷的聲音來。
陸即墨清楚的告訴每一個快被打得煙消雲散的神經鏈接端。
「一點小小的教訓，以後不要再纏著我。」
算是重量級的警告了。
阮棠凌晨一點敲開白小白的宿舍門藉助，他們宿舍里也只住了兩個B。
不對，整幢宿舍樓里住的全部是B。
TMD，只有他最像個被人從裡到外魚肉爆炒的傻B。
陸即墨的室友消失了一夜，本人表示並不擔心，早飯吃的很好，上完作戰課後，繼續按時去食堂吃午飯。
整個浩浩蕩蕩的千人大食堂里全部都是頂厲害的Alpha，混亂的信息素像菜市場門口的攤販，售賣各種穀果蔬菜調味料。
陸即墨也是有朋友的，跟著幾個交好的大A排隊打飯。
雖然一個鶴立雞群的B顯得那麼與眾不同，但是終究是容易被人拿來作為話題中心的第二性別。
「我擦，我夢碎午夜了，真的屑了，我心怡的55號小美人居然是陸即墨這個B！！」
「好想亖一亖！！我現在寧可昨晚是長黑毛的母猩猩踩在我臉上，也不想是陸即墨！」
「%￥@@%&*（）……別問我為什麼，我氣得上腦火，腦仁現在還承受不住昨晚的神經鏈接的創后余痛。」
一群A未能免俗，嘀嘀咕咕。
陸即墨聽力很好，微彎了唇角。
孫浩山看出他心情很好，主動問他，「陸哥今天的菜譜真不錯，我記得你家裡人有古地藍星的，牛肉胡蘿蔔水餃來兩斤唄？」
陸即墨的母親是古地藍星的移民後裔，黑髮黑眸的超級美人。
由水餃聯想到黑髮黑眸，終於聯想到他的可愛床伴。
陸即墨對黑髮黑眸的人天生都帶有好感，反正不排斥。
點頭說，「小時候確實常吃，來三斤吧。」
Alpha都是炫飯的機器。
食堂打飯機器人絕對不會手抖，說三斤就是三斤的量。
原本遞出玻璃櫥窗的機械臂突然停止，無機質的聲音發出警告，「陸即墨，機甲作戰系指揮官04級學員，你的血液檢測顯示出，你的白細胞計數高於正常值，請立刻離開取餐口五米衛生健康區域等待，三分鐘會有醫療人員到位複檢。」
孫浩山和幾個兄弟當即不高興了，不就是白細胞數異常嘛，至於連到手的餃子都不讓吃了！
幾個大A用手指狠敲一陣玻璃窗口，「打飯的換成人工智慧是幾個意思啊！！我要是在這裡原地打個噴嚏，是不是原地能給我人道隔離啊？！」
陸即墨沒管他們鬧，自行走到衛生健康區域等待。
三分鐘根本用不到，穿著醫療兵學員制服的阮棠背著醫療包，面色不愉快地穿過各種信息素障礙，來到某人面前。
若說阮棠生氣是很有理由的，但是食堂里上千號Alpha，起碼有三百多人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從正門進來。
主要是醫療兵學員的制服太好看了，乾淨清爽的純白，阮棠活色生香的身段，被雪白的護士袍掐得細藕似的一截腰，黑壓壓的一群老粗里，陡然生出的一朵玉潔冰清的山茶花，魅力非凡。
陸即墨視力極佳，能看出阮棠額頭沁出了很不正常的汗。
Alpha的信息素應該很濃了，每個人都在散發，每個人的視線都在往同一塊肉上盯。
無論是心理，或者磁場間的壓迫感都非常強烈。
即使如此，阮棠還是對他露出，只有陸即墨能看懂的小怒火。
有點可愛誰懂？
孫浩山端著滿滿一盤餃子，過來打招呼問，「陸哥，那不是你的舍友？要不要檢查完后一起吃飯？我多打了三人份的。」
陸即墨示意，「他回Beta食堂吃。」
趕走礙事的人，礙眼的視線卻一個沒少。
即使如此，阮棠一臉溫柔地拿出取血用的注射器，平靜地說，「禽獸，把爪子給爺伸起來。」
爺要拿你的血今天出去賣錢！
陸即墨倒是很少不配合，雙臂環在胸口，用陌生人對陌生人的口吻問，「昨晚去哪裡了？」
居然這陣子才知道問！
阮棠原本可以耐心地等他回宿舍，再好好清算這筆賬的。
可他等不住了。
他現在就要立刻報復回來，在黑進醫療系統選擇白血病還是X病上，最終手軟選擇了白細胞異常的選項。
阮棠的耐心耗盡，他都不知道怎麼會有人那麼不要臉，居然冒充他去打比賽，拿他的機甲去掙錢！
「給錢！」
阮棠見他一副老神在在，得了，沒得談了，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的關係，現在只能靠金錢來維繫了。
說到這裡，阮棠倒是毫不擔心陸即墨會査他的機甲編號，畢竟這些機甲的編號為了掩人耳目，並沒有任何特殊含義。
只是陸即墨居然能黑進他的虛擬機甲倉庫，這是一個黑客最忌諱，也最恥辱的事情。
「什麼錢？」陸即墨昨晚上見他躡手躡腳扶著腰跑了，就知道這人根本沒把他的警告記在心裡。
「賭博犯法知道嗎？想被軍學院開除？何況你還是一個不被准許使用神經鏈接的Beta，都忘記了？」
阮棠一時語結，誰說陸即墨不會說一句話以上的對白，這不挺能說，還連續三句問話？
「總之不管，你終於得罪我了，狗男人！」
阮棠的55號被玷污了，這表明他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到軍方的虛擬網路中去玩了。
陸即墨只觀察他額頭的汗，出得越來越密集，用手背反摸了一下，都是冷汗。
驚得阮棠低叫，「你破壞了我們的協議！在宿舍外面我們是陌生人！」
陸即墨把那隻沒管好的手放回口袋裡揣牢。
確實，對於一個床伴，他管得太寬了。
只是阮棠的身體不斷在發抖，雖然說狠話奶凶的要命，但他確實被某種東西在侵染，一直處於不舒服的狀態。
「你知道嗎？」
陸即墨暗中感受了一下周遭的環境，關注這邊的Alpha紛紛挪開視線，以為兩人只是在談關於醫療方面的問題，也沒什麼好看的。
「如果我們兩的關係要談錢的話，就會變成另外一種關係。」陸即墨意味不明的一句話，實則充滿了令人髮指的暗示。
一夜付錢的那種。
阮棠:「……」
無恥！無恥！無恥！
「你確定還要我的錢嗎？」
陸即墨從來嘴巴不饒人的。
但又一瞧對方氣鼓鼓的衝來找麻煩，現在兩隻水汪汪的眼底泛著紅，多少惹人憐愛。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要去打斷床伴的樂趣，反而阮棠聰明得能將一切玩弄於鼓掌之中，是種很值得玩味的新樂趣。
只是在陸即墨的認知里，一個Beta總該是安分守己的。
那些Alpha在背後意.淫55號的話，令他十分不爽，簡直不爽到爆血管了。
阮棠畢竟跟了他一年多，陸即墨即使再冷酷無情，也忍不了對方的臉徹底露出毫無掩飾的難受，一張臉蛋蒼白得厲害。
不由放軟了語氣問，「早餐吃的好嗎？是不是神經鏈接後勁有點大？」
「牛肉胡蘿蔔餡餃子很好吃。」
其實食堂也沒要求過A和B要分開進餐，只是久而久之，Alpha和Beta之間無形中喜歡自動歸類，除了聯合作戰演戲之外，不願意混在一起相處。
阮棠才不要吃禽獸的糖衣炮彈，這件事肯定是沒完的，從醫療箱里拿出一包藥丸遞給陸即墨。
「建議最好溫水送服，一頓二十顆，早午晚三次，早點治好你的病症。」
背著醫療箱又安靜地離開，彷彿自己真的只是來完成一項任務。
哪知阮棠剛從坐滿大A的食堂里走出來，鼻腔接觸到新鮮空氣的一剎那，哇得一口吐了點酸水在地，小腹一抽一抽得微痛。
真的奇怪，真的十分奇怪。
他剛才進入到食堂裡面時，撲面而來的味道可以算得上是濃烈到無法形容了，疊加在一起算是一種極度的臭味，刺激的人險些吐在陸即墨的面前。
哼。
阮棠揉搓微酸的胃部，叫清潔機器人過來清理地面。
所以說他真的很討厭Alpha。
不對。
如果陸即墨是一個A的話，討厭的倍數絕對要乘以雙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