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

費山送陸行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上,幫他把座椅放平讓他可以舒服地躺在上面,還貼心地給陸行蓋上了一張小毛毯。

「上校讓你一切都不用擔心,安心睡吧。」費山擋住想要過來查看陸行狀況的懷宇,攬住懷宇的肩膀往駕駛艙帶。

「跟我走吧,小傢伙,上校找你有事。」費山的手順勢摸上了懷宇被剃成禿瓢、現在手感很好的腦袋。

「找我|幹什麼,我什麼也不會呀。哎呀,費教官你別摸我頭。」

「就摸,跟個水煮蛋似的,還挺好摸。」

陸行閉著眼睛聽著兩人離去的腳步聲,雖然身體已經十分疲累,腦子也快轉不動了,但還是無法馬上入睡。

他忍不住回味剛剛那個他們兩輩子才有的一個真正意味的擁抱,想到自己剛剛居然在得知阮遂如此為他謀划時,跟個毛頭小子一樣忍不住激動的心情擁抱了阮遂,就耳根通紅。

他真是被累到神志不清楚的,也不知道阮遂會不會覺得他是登徒子,在變相佔便宜。

陸行越想耳根越紅,拉起小毯子遮住自己的半張臉,想要催眠自己趕緊睡過去,但又忍不住回想起上輩子的種種。

他腦海中不斷閃現上輩子的事,有第一次見阮遂的畫面,有和阮遂相處的畫面,還有最後一次見阮遂的畫面。

陸行記得,那是他即將去南極基地出任務的前一天。

那天夜裡,阮遂突然來找自己。來了也不說話,就是一直看著他,看了很久。

他忍不住問:「教官,怎麼了?是有什麼想要讓我注意的事嗎?」

「沒什麼,」阮遂搖了搖頭,放下手裡的水杯,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我只是有點擔心你,你上次受傷太嚴重了,差點就......」

「算了,不說這個了。這次出任務你小心,我給你的東西你要一直帶著,對你精神體有好處。」

「嗯,我知道了,謝謝教官。」陸行心中一暖。

阮遂露出一絲微笑:「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要去十二號基地,就不去送你了。」

說完,阮遂轉身就要出去。

「教官——」不知怎麼回事,陸行覺得阮遂的背影帶著一絲決絕,忍不住出聲叫住了他。

阮遂回頭:「怎麼了?」

陸行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有些尷尬道:「沒事,就是想說,我會給您帶禮物,會......」

阮遂點頭,笑意染上眉梢:「會什麼?」

陸行看著阮遂笑意盈盈地琉璃色眸子和俊美的面孔,鬼使神差地將自己心裡話說了出來。

「會想您。」

阮遂似乎有點驚訝,但還是笑著問:「然後呢?」

「然後,等我回來后,可不可以邀請您一起去看新上映的電影?」陸行眼中浸滿期待。

阮遂定定地看著他,片刻后,點了點頭。然後,他轉身出門,再也沒有回頭。

以前陸行就覺得有些不對,所以南極基地任務一結束,他就和負責任務的長官申請獨自回帝都,只是沒想到他這麼著急趕回來趕上的只是阮遂的葬禮。

現在回想起來,那次見面好像阮遂就已經遇見了那樣慘烈的結局。

否則,他的背影為什麼會帶上一絲決絕,又是什麼原因才會讓一直溫潤的阮教官半夜闖曾經是自己學生的軍官的宿舍?

還有,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來有隱情。」陸行睜開眼睛,喃喃道,「這次我一定要好好保護你。」

*

駕駛艙內,費山控制著飛行器中速向波頓派來接應他們的飛行器飛去。

阮遂看著站在他身前,渾身寫著不自在的懷宇,微微一笑:「別害怕,我找你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聽費山說,你比他們還要早聽到導彈的聲音,所以想了解一下。」

懷宇點了點頭,不敢鬆氣。

阮遂也不勉強,輕敲手腕上的聯絡器,懷宇的資料頓時出現在半空中。

「你的精神體是貓頭鷹?」阮遂問。

「是的。」

「那你只是聽力開發了,還是視覺也一樣開發了?」

懷宇:「兩樣都被開發了,只不過聽力的等級是S級,視覺只有A級。」

「哦,那也不錯了。」阮遂了解了,「等回到學院后,你跟我回軍部一趟,我給你做個詳細的檢查。當然,這是我個人的要求,你可以拒絕。」

懷宇沒有馬上答應,而是沉默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阮遂看起來很溫柔,可他就是覺得這只是阮遂的表象。所以面對這樣要求,他非常遲疑。

可不答應,他又覺得阮遂應該不會害他。懷宇求助般地看了旁邊的費山一眼,就見費山一直對他點頭,才答應下來。

等懷宇出去后,阮遂看了一眼裝作若無其事的費山:「他很相信你。」

「啊哈哈哈,我佔了長了一張老實人臉的便宜,再說剛我倆不是坐一起嗎?」費山笑嘻嘻地回答。

阮遂:「你明白我的意思,費山。這孩子的感知非常敏銳,以後可以作為紅蓮的駕馭者的專屬觀察員。」

費山收起笑臉,變得嚴肅起來:「上校,你心中已經屬意陸行了吧,否則你不會這麼關注一個精神體等級S低級的作戰者,還想幫他提升聽覺和視覺。」

「我沒有屬意任何人,這孩子天賦不錯,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你也是。」阮遂兩條大長腿,交疊在一起,琉璃色眸子中是費山熟悉的笑意,卻讓他無端打了個寒顫。

費山低頭:「是,上校。」

「好了,你看著飛行器吧,我去看看陸行那小傢伙。估計十分鐘后,我們就能與波頓和沒有得逞的瑞立會和了。」

「等等,上校。」費山叫住阮遂,「我么這次就這麼放過瑞立嗎?我們有這麼多的新生做人證呢。」

阮遂回頭,沒有回答費山,而是問:「知道為什麼當年我外公會偷偷扶植瑞立上位嗎?」

費山怔住。

「因為他夠蠢,壞在明面上,可以被識破,被提防。」阮遂收起笑意,「費山,是不是覺得我外公的形象在你心中幻滅了,覺得他這樣做是害了很多無辜的戰士?」

費山低頭遮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屬下不敢。」

阮遂嘆了口氣:「如果讓樂頓家族其他有能力的人進聯邦軍部,你覺得會發生什麼?」

費山像是有點想明白了,又像是還有些迷糊,他抬起頭:「上校,那為什麼不直接阻止樂頓家族的人進聯邦軍部呢?這不是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了嗎?」

阮遂看著這個跟隨自己多年,還能保持初心的費山,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羨慕。

想了想,他說:「你太單純了,費山。有空可以和費琳多交流交流,相信你妹妹會很樂意為你答疑解惑。」

說完,阮遂不再看坐在主駕駛位上,不知道想什麼的費山,抬步走出駕駛艙朝陸行走去。

費山還想再叫住阮遂,讓他幫自己解惑,但看著阮遂比平時略顯急促的步伐,怎麼也叫不出口了。

阮遂快步走到陸行跟前,就看見一隻仰著雪白肚皮、四腳朝天、吐出半截粉色舌頭,睡得十分舒服的哈士奇霸佔了他原來的座位。

而他的主人,正一臉嚴肅,皺著眉,彷彿夢中都是什麼國讎家恨一樣。

阮遂:「......」

這,屬實有點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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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體是只哈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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