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好……洛麗塔……？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毫無意外地頂着黑眼圈，頗為痛苦地受到了好奇心和背德感的雙重摺磨。

我有點機械地從床上起來，機械地換了衣服出卧室，機械地蹲守在傑森的房門前——希望沒記錯他究竟是哪個房間——準備在他出門的第一時間問個清楚。

一開始是倚著牆邊的壁桌，站了一會兒后發覺裏面一時沒有動靜，於是迅速搬了張舒服椅子過來對着門坐着。坐着坐着，不知是時間過去了太久，還是昨天沒好好休息的緣故，我逐漸又犯困了。勉強自己睜眼，但是在時間逐漸流逝和四周的安靜中，我好像還是睡著了。

——然後在聲音中醒來。

「艾薇兒？醒醒？」有人叫我。

「唔……我睡著了嗎……？」

我想要挪動一下身子，發覺被什麼東西包裹住了。撲騰了兩下后，我才意識到自己沒有睜眼，恐怕確實在走廊里重新睡著了。

於是睜眼看裹住自己的是什麼。一條毯子。

我又抬頭，看叫我的是誰。

傑森和布魯斯。傑森近些，正彎腰湊近，看我的臉；布魯斯遠些，站在後面一點的位置上，抱臂低頭看我。

我一個機靈，醒透了。

現在我見不得傑森·陶德和布魯斯·韋恩以任何形式放在一起。

見到我醒了，傑森重新站直，有點疑惑。

「你為什麼在這裏睡著了？」

「呃……有事想問你。」我下意識瞧了眼布魯斯的方向，他對着我笑了笑，「關於……昨天的書的。」

「昨天的書？有什麼問題嗎？」傑森很明顯地疑惑了，「不，有什麼重要到需要早上就在走廊等待的問題嗎？」

我看着他和布魯斯站在一起，雖然身體動作有一定程度的避讓，但氣氛也沒有差到所查詢到孌童事件受害者點心情緒的地步，一時有點懷疑是不是我這次真的多疑了一次。

可是，傑森看着《洛麗塔》與《愛麗兒》冷笑的畫面，又確實能看出他絕對和布魯斯之間有相當程度的矛盾。

等一會要怎麼問？總不能直接問「布魯斯有沒有孌過你」啊？

但是好奇心和背德感在堅持折磨我，使我不得不做出一點冒險的詢問。

「去我房間？」我問，「正好把椅子搬回去。」

傑森驚訝了一下，點頭答應，然後意味不明地瞧了眼布魯斯——這個舉動在此刻的我眼中非常怪異，顯得很像是鐵證一般。

《洛麗塔》和《愛麗兒》不就是事件的完整經過嗎？12歲的小男孩受到了老男人的引誘和拋棄，並因此在成年後對父親有了扭曲的依戀，於是鬱鬱寡歡，挑釁、試探，又猶疑、在意。

這個推測多合理啊！傑森·陶德到目前為止的行為也很符合啊！網上這麼猜測的人也有很多，既然布魯斯和模特們的傳言是真的，那麼布魯斯和小男孩們的傳言為什麼不會是真的呢？

我站起來，發覺旁邊的壁桌上擺了杯蔬菜汁——看來毯子也是阿福蓋的，等會兒還給他——傑森主動幫我提着椅子抓着毯子回房，使我手裏只拿着一個杯子。

這時我才不得不對布魯斯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那我們先走了，布魯斯。」

隨後不再看布魯斯。

追上傑森，問他「那個門是不是你的房間」，傑森說不是，搞得我嘆氣「又記混了」。

傑森把椅子放回桌前，轉身。

「所以——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不能讓布魯斯聽到的東西？」他問，「恐怕和昨晚的書無關吧。」

也不能說完全無關，是從它們開始聯想的……但確實沒什麼關係。

「呃，韋恩莊園……是不是到處都有監控？」我決定以一個關係不大的角度切入。

很明顯他沒有想到我以這個開頭，瞧我的眼神都銳利了一點。昨天第一次見面時不好接觸的感覺又起來了，我心道好吧，看來這位陶德先生對內對外是兩幅面孔。昨天給我的似乎是優待，因為我是這個家庭一員而出現的優待。

但這種不好接觸的感覺又消失了，傑森點頭。

「是啊，安保不錯。怎麼了？」

「負責安保的人是誰呢？我好像沒在莊園里看到過。」我隨便問了一個想過的問題，「如果是普通安保部門，總歸會在莊園內巡邏，或者設置亭哨之類的。但我在這裏一個類似的人都沒有看到？按照常理，應該有點其他人員才對啊？」

「你自己想到這些的？」傑森問。

「呃，算是吧。」

他聳肩，但沒有做出什麼評價，只是把問題扔掉了。

「好奇這種事情的話，去問布魯斯或者阿福，我不在這兒住很久了。」

堅決想要切割和韋恩的關係呢。

「難道是那些他的資助對象負責安保嗎？」我猜測，「他們倒是很難被看見。」

「你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布魯斯向我保證這兒的安全嘛，同時又沒有其他人出現……我就只好猜測，是不是一些不容易被發現的人進行了這些活動。」我回答，「不然何以解釋布魯斯替正義聯盟和蝙蝠俠花了這麼多錢？」

傑森嗤笑，答著：「說不定是看上超人的胸肌了。」

我感覺這是句抹黑，但是想想布魯斯的風評和公開場合歷史發言，覺得好像也不是真沒可能。他確實當眾讚揚過「大都會的太陽」多次，並同時進行對蝙蝠俠不算友好的調侃言論——這對於救他次數更多的蝙蝠俠來說，似乎並不算公平。

等會，我是不是又被傑森帶偏了。他對於布魯斯肯定是又愛又恨，只是不確定出於什麼原因而已。這種情況下，他對布魯斯的負面猜測肯定會失真，是不具有太多參考性的。

我把布魯斯撫摸超人胸肌這種看起來居然該死地和諧的金主與被包養者圖像，從腦子裏扔掉，試圖把話題拉回正軌。

剛想直接說出口，又覺得將這種話說出來很不安全，於是學了傑森昨天的動作，湊到他耳邊，用雙手攏住我唇部到他耳邊的距離，用氣聲問。

「所以，你覺得我們接下來的對話會被人聽到嗎？」

他非常詫異地看我，那種不易接觸的感覺又出來了，隨後簡短地說。

「跟我來。」

傑森帶我來到了他的車旁，一輛改裝悍馬——感謝圖像豐富的成人百科全書，我總算能分清些地球車輛的品牌了——一起鑽進後座。車窗上都貼著遮光薄膜，在他探身在駕駛座摁了什麼后，突然就變成了完全遮光的黑色，同時車內的燈光亮起，於白天產生了幽幽的效果。同時音樂響起。

「說吧，你想問什麼？」

這次他的不易接觸與審視沒有消失，但聲音是輕的，我猜是為了掩藏在音樂聲中。

我心道有點不敢問了，能讓我下車嗎，感覺在這裏被惱羞成怒謀殺了都沒辦法反抗。你的車都是用來做什麼的啊，怎麼有這麼高級的配置。

我試圖非常非常委婉地問他。

「韋恩莊園內……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嗯？」他的審視並無變化，「你是指？」

「比較……黑色的那種。」我繼續嘗試柔和的漸進，「不太能……為人所知的那種。」

「秘密都不是為人所知的。」傑森吐槽。

「就是……和布魯斯有關。」我瞧他的臉色。

「嗯哼，布魯斯的什麼秘密呢？」

「不只是和他有關……還牽連了其他人。」

「比如？」

我很想直接指向傑森，但擔心萬一他真的只是藏得比較好的受害者與擁有扭曲情感的依戀者，擔心被戳破之後用他的肌肉輕鬆把現在的我謀殺。

達米安看上去就很想謀殺我，為什麼傑森不可能在某個瞬間也想要謀殺我呢？傑森可完全擁有輕鬆殺人的體型和能力，而涉及到布魯斯的部分總是如此捉摸不透。

布魯斯究竟有什麼魔力，讓一個兩個兒子都對他如此執著。

「比如，住在這兒的一些人。」

「誰？」

「可能……為數不少。」

「哦。」他點點頭，評價，「並不具體。」

我不敢直接具體地指你啊！

「網絡上與之相關的猜測都大部分被刪除了，只剩一點點零星的東西。」我繞着圈子試圖暗示，「但我想你應該知道些什麼。」

「我？我應該知道什麼？」

「我不確定……但我想……你是親身參與過的人。」我瞧他臉色，「在你來到這裏之後的幾年，如果什麼事情……你應該是參與過的吧，傑森？」

我用含糊的代稱模糊了這些——孌童根本不是能直接說出來的話啊！如果是真的，會傷害傑森，如果是假的，會傷害布魯斯。

傑森的臉色在一瞬間發生了變化，但立刻又不見了，只是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個臉色變化讓我心裏咯噔一下，我心想不是吧，不會真被我猜中了吧。

我慢慢說着，試探著傑森的底線在哪兒。

「這一切恐怕並不合法，有黑暗的部分……」

「有人儘力掩埋，但是總有零星猜測導向真相……」

「你可能遭受過堪稱犯罪的行為，恐怕因此受到了一些傷害……」

「脫離后，你本該過得更好，但總是剋制不住的會回憶過去……」

「而這些都和布魯斯有關，他本該表現得更好點。」

「他本該保證……你健康地成長。」

傑森的神色並不像之前那麼鎮定了。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預備說出猜想：

「所以布魯斯是——」

「蝙蝠俠的鄰居，由他們負責安全事宜。」

「黑髮藍眼小男孩愛好者。」

咦？

空氣頓住了。

我和他面面相覷。

我和他情緒激動。

「什麼，蝙蝠俠就住在韋恩莊園旁邊？」我尖叫起來，「哪裏，在哪裏，這周圍有哪怕一棟房子嗎，他總不能住在地底吧？！」

「你居然覺得我和布魯斯曾經是那種關係？」他咆哮道，「太噁心了！絕對沒有！毫無關聯！不是這種傷害！我也沒有回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