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項高遠木著臉，再一次打開了那張泛黃的紙。

略過辣眼睛的第一條規定，後面寫的好歹正經了些。

第二條：禁止異能者隨意對普通人使用傷害性異能。

第三條：要求異能者們做到不宣揚、不炫耀、不主動告知的三不原則。

第四條：禁止飛行漂浮類異能者在空中隨手亂丟垃圾。

第五條：請動物類異能者克制對其他正常動物的喜愛，保持生殖隔離。

……

這是可以說的嗎？

到底是誰對小動物做了這種事情啊！

項高遠的眼神晃動，心中大受震撼。

十幾條規定看下來，正經的也不過三四條，連一百字都湊不夠。

剩下的全是些警告，在文字的背後，項高遠好像已經看到了一樁又一樁荒誕的事情。

這種規定真的有背誦的必要嗎？

考察到底是要考察什麼，有沒有隨地大小便？還是有沒有隨手亂丟垃圾？

只看了一遍，項高遠的三觀就可恥的動搖了，合上了紙。

「彭哥，這能不能複製一份給我，我回去再看。」

「那可不行！」

彭飛連思索都沒有，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這可是要保密的，規定的詳細內容不允許到處說的！」

也是，這上面的東西要是傳出去，也太影響異能者的形象了。

項高遠十分理解，抹了把臉，覺得他之後應該再也沒辦法直視超能力英雄大片了。

「那您說的考核大概在什麼時候，我怕到時候把這些規定忘了。」

聽到這話，彭飛露出了個略顯神秘的微笑。

「沒關係的，初次考核成功后，你就能進入異能者論壇了，在上面能夠複習到所有規定上的內容。」

……

總覺得那聽起來不是什麼好地方。

項高遠順着彭飛的話點了點頭，「那初次考核是什麼時候呢？」

「大概兩三天吧，到時候我會聯繫你的。」

彭飛麻利的收拾好了公文包，將那張泛黃的紙重新塞到了牛皮袋裏，站起身來。

「好了，既然你已經了解異能者的初步規定了，我今天的任務就完成了。」

大概每一個打工人在下班的時候都會格外的開心。

彭飛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掏出手機來準備結賬。

項高遠不太擅長這種搶著結賬的人情世故，硬著頭皮站了起來，「那個，彭哥，我來吧。」

「不用了」，彭飛的嘴角笑意更多，自豪的連背都挺直了，「哥有報銷。」

直到他挺胸抬頭的走出去，項高遠都沒能從他身上收回視線。

原來能報銷，是這麼值得自豪的事情啊……

從事互聯網自由職業經常飽一頓餓一頓的項高遠，心情十分複雜。

莫名其妙的有些羨慕是怎麼回事？

他是做短視頻的，主要的題材是遊戲測評。

全網也就幾萬的粉絲，維持在富裕不了，卻也餓不死的程度。

S市不大，只能算個三線城市，也沒什麼網紅。

項高遠選擇當視頻博主的時候，沒少被親戚議論，也就是他媽媽咬死了牙要支持他，他才沒被人戳脊梁骨。

想起這件事，擁有異能帶來的興奮褪的一乾二淨。

項高遠拎起身邊的購物袋，眼神在咖啡館的小動物身上轉了一圈，慢悠悠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擁有了異能，似乎也改變不了什麼，他依舊要按部就班的努力，才能賺到錢好好生活，他的生活依舊普通，他也依舊是個普通人。

這個想法只維持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項高遠是被癢醒的。

尾椎骨的地方像是起了痱子，癢的人睡不着覺。

他伸手向後一抄。

好傢夥，哪個普通人會長出尾巴啊！

還是長毛蓬鬆的那種。

項高遠坐了起來，身後的大尾巴跟着甩了甩，蹭著腰部裸露的皮膚。

淦，好癢！

他今天可是要直播的，這可怎麼辦？

項高遠打開直播軟件，點開自己的主頁，上頭的第一條，就是他昨晚發的直播通知。

平時也就一百餘條回復，真的開播了，也不過千餘人的觀眾。

可今晚要播的遊戲是最近剛出的小眾精品，許多人都有興趣，回復的人數頭一次過了五百，晚上的觀眾估計也能比平時多上一倍。

項高遠原本準備請假的心思瞬間熄了。

摸了摸沒幾張票子的錢包，默念了幾遍『觀眾就是上帝』。

他可不能跟上帝過不去。

項高遠的話不算多，也沒多幽默，視頻風格以正經的遊戲試玩為主，吸引來的觀眾也是技術粉。

為數不多的女性觀眾，還是為了看攝像頭后的他來的。

畢竟搞遊戲直播的大多數都是宅男，能有胸肌腹肌的可沒幾個。

項高遠第一次得知這波人存在的時候，還感慨了半天。

幸好老媽從小就按着他學了游泳，這麼多年下來雖然沒多大的成績，但好歹留下一身白白凈凈肌肉分明的肌肉，在形象上還過得了關。

他把不聽話的尾巴系在腰上，起床洗了把臉。

簡單吃了個午飯，剛打開電腦開始剪輯，手機就震了幾下。

他點開一看，是消息免打擾的同學群。

班長在群里圈了他，問下周的同學聚會他要不要去。

項高遠猶豫了一下，想要拒絕。

他的話才打了一半，私聊就已經彈了出來。

【班長李彤：先別急着拒絕，等下周五再給我答覆就好。】

這種類似的聚會，項高遠已經拒絕了不下五次了，也確實不好意思再不給李彤面子。

【項高遠：好，周五我會告訴你的。】

他回答完這句話，就沒再看高中同學群了，自然也沒看到裏面的小小矛盾。

【張思遠：班長，你就多餘叫他，項高遠那麼清高的人，肯定是不會跟我們混在一起的。】

【陳琦：對啊，之前叫了他那麼多次，也沒見他來過，多半是不想跟我們這些同學來往了。】

【班長李彤：不要這麼說，項高遠只是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

【班長李彤：大家都是同學，都是好朋友，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影響大家的感情。】

李彤當了三年的班長，多少有些威信，群里重新聊起了別的事情，沒人再提項高遠。

而被討論的主人公，此時還正在跟尾巴戰鬥。

項高遠睡了一晚上，就像是讀了一本百科全書一樣，已經能大概了解他的異能了。

簡單點來說，他成了個雜貨鋪的主人，什麼類型的異能都涉獵了一點點，又都沒多厲害。

今天長出來的尾巴，效果也很雞肋。

擁有尾巴的人，能感知到周遭的危險。

遇到危險之前，尾巴毛會炸開，提醒主人危險到來。

可他今天根本沒打算出門啊，能遇到什麼危險。

項高遠嗤之以鼻。

項高遠想把尾巴收回去。

他…他暫時還不能熟練的掌握異能，收不回去。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下班了，粉色的天幕像是一副畫，慢慢染上墨色。

今天要播的是新出的單機解密遊戲，帶點恐怖元素。

項高遠選了條寬大的褲子，把尾巴壓在褲腰帶里，套了件衛衣，坐在電腦桌前就算做完了準備工作。

「大家晚上好，我是八兩禪師，今天玩一下蜘蛛工作室的新遊戲，古廟疑案。」

他的觀眾一直不多，直播間頭一次這麼熱鬧。

【八兩晚上好！】

【靠，終於有人播這遊戲了，期待好久了！】

【主播是新人嗎？】

……

比平時的觀眾多了好多啊。

項高遠有些緊張，攝像頭開着，讓直播間另一頭的觀眾們也能看到他的無措。

【八兩緊張了，小主播沒見過這麼多人，別見怪啊大家！】

有老觀眾在彈幕上替他解釋。

「平時確實沒這麼多人，看來蜘蛛工作室這次的新作非常讓人期待。」

項高遠順着話接了下來，打開了遊戲。

「閑話不多說，讓我來試一試這次的遊戲，就知道有多精彩了。」

遊戲的開場，就是一處已經荒廢了的古廟。

玩家要在這處場景尋找線索，才能進入到下一場景，得知古廟曾經的往事。

也不知是不是項高遠的錯覺，玩了幾分鐘，他的背後總覺得有股陰風，隱隱發涼。

他最開始沒當回事，還正常在跟彈幕交流。

「在井裏打撈起了一隻簪花，可能有人投過井。」

直到陰冷的感覺越來越重，項高遠一偏頭，注意到牆角的紅色，才猛地意識到不對勁。

他可從沒買過什麼紅色傢具啊！

腰上的尾巴在這一刻完全失去了控制，鑽出來猛地晃動，長毛朝四周炸開。

是鬼！

項高遠無比確定，心中緊張極了。

「觀眾朋友們，我現在恐怕要下播了。」

屋裏有鬼，情況危險，他想要解釋，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一抬頭，彈幕頭一次多到淹沒了屏幕。

他從角落裏看清了幾條沒被遮住的彈幕。

【八兩，想不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也叛變了，竟然玩的這麼花！】

【尾巴，嘿嘿，尾巴，嘿嘿嘿】

【舉報了！澀情主播！】

項高遠：！！！

『我不是，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