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 15 章

若不是考慮太子的名聲,蕭懷舟恨不得早日一箭射死這明貴妃,也免得日後多生事端。

如今只能暫時裝作身弱的模樣,不合時宜地咳嗽起來。

蕭懷舟一邊捂著嘴一邊連連擺手,幾乎要將整個肺都咳出來,過了好一陣才消停。

他就順勢柔弱道:「貴妃不要拿我打趣,就我這身子骨還能折別的高嶺之花嗎?」

見他咳得厲害,蕭帝心中也起了些不耐煩。

外面大雪風飛,他雖然疼愛明貴妃,但是大雍朝嫡庶有別,蕭懷舟畢竟是嫡子,身體弱成這幅樣子,再在亭子裏站着怕是一會兒要被風給撂倒。

「行了行了,和親這件事推后再議,我大雍國力正盛,和親是錦上添花,不是非要這般,若是老四確實不想,拒了東夷也不是什麼大事。」

蕭帝飲盡最後一杯茶,頓了頓道:「你一會兒跟貴妃去她宮裏取東西,歸雲仙府得罪不得,切記。」

「兒臣記下了。」蕭懷舟從善如流,目送蕭帝離開。

他這個父皇,老是老了,但腦子屬實還是清醒的。

怪不得前世蕭長翊只能遠嫁東夷謀求一線翻盤的機會,在大雍朝只要蕭帝在一日,太子之位就絕對不可能更改。

蕭帝離開后,亭子裏只剩下了蕭懷舟與明貴妃。

仇人面對仇人,自然是不用互相遮掩着什麼。

「既如此,就到我宮外等著,我派人取給你。」明貴妃皮笑肉不笑。

今晚原本是想逼着蕭懷舟答應和親,好替她的好兒子斬了太子的左膀右臂,結果卻被蕭懷舟躲過去了,還騙了一味葯回去。

當時從校場回來,她兒就提醒過她,蕭懷舟如今越發性子不一般,不像從前一樣一點就著,咋咋唬唬。

沒成想,確實是變了不少,沒有當初那麼好糊弄了。

明貴妃甩了袖子回宮,蕭懷舟自然亦步亦趨地跟着。

只是沒想到,在明貴妃宮外一等,就等了近兩個時辰。

蕭懷舟入宮的時候已經是戌時一刻,直到夜色深沉幾乎敲響第一聲更聲的時候,明貴妃才派人把東西送了出來。

這是存心讓他站在殿外凍一凍,給他個下馬威。

蕭懷舟倒不是很在意,反正病弱是有的,但裝了十分之七吧,吃兩個時辰冷風不至於會怎麼樣。

棘手的是,現在不能跟明貴妃撕破了臉。

時機不到,只有除掉了蕭長翊,才能放手一博。

而除掉蕭長翊...

故里祁就是最好的一顆棋子。

在沒有除掉蕭長翊之間,蕭長翊和明貴妃接下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招落下來。

不過不管是什麼招,他蕭懷舟都會穩穩接着,替太子守好這千里江山。

奔波了一夜,蕭懷舟也確實是很疲憊,回府倒頭就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府里嘰嘰喳喳的叫嚷聲喊醒。

「蕭懷舟,你給我出來,為什麼要抗旨拒婚?」

這是故里祁。

「世子世子,四公子昨夜在殿外跪了一夜,身體不適,世子還是請回吧。」

這是觀書。

「他為了拒婚,情願跪一晚上,現在連見我一面都不敢嗎!」

故里祁不依不撓。

蕭懷舟有些懵懂的坐起身來,一頭青絲隨着他的動作散落一地。

他將自己裹在錦被裏面,有些蒙圈。

他不是就站在明貴妃宮殿外面站了兩個時辰嗎?這還是為了等葯,而不是因為和親的事情。

怎麼傳著傳著就變成了他抗旨拒婚,被罰跪一整夜?

蕭懷舟目光有意無意往隔壁屋子的木質窗棱那瞅。

透過日光印在窗紙上的影子,可以看見那裏面坐着閉目養神的人。

也不知抗旨拒婚這幾個字,謝春山聽見沒?

蕭懷舟故意慢吞吞地穿衣服,目的就是想要故里祁鬧得再凶一點最好,鬧得人盡皆知。

這樣謝春山就不得不聽見了。

大概過了一刻多鐘的時間,蕭懷舟才慢悠悠從屋子裏走出來,朝外面的守衛揮揮手。

守衛接到旨意,立刻派人去將在門口鬧騰的故里祁請進來。

畢竟這是王府,即使故里祁是東夷世子,也絕對不可能擅闖進來,否則豈不是證明了他們大雍朝的無能。

故里祁身上還穿着東夷族的服飾,頭髮兩邊編著兩條小辮子,辮子末端墜著一顆小鈴鐺。

隨着他虎虎生風走進來,兩顆小鈴鐺叮叮噹噹作響,聽起來十分悅耳。

故里祁就跟一個小狼崽子一樣,聞着味兒便嗅到了蕭懷舟所在的屋子。

只是這屋子看起來像是偏殿,蕭懷舟不是這王府的主人嗎?為什麼沒有住在主人寢宮位置?

故里祁胡疑地往右手邊那座高大的建築打量了一下,毫無疑問,他也能看見隔着薄薄窗紙後面端坐着的人影。

即使只是一個淺淡的影子,依舊可以讓人感受到不可侵犯的氣勢。

那人是誰?

蕭懷舟攏了攏肩上的狼毫,從旁邊屋子裏走出來,引開故里祁的視線。

「一大早鬧哄哄的做什麼?」

他說話的語氣很輕,也沒有帶任何責備的意味,彷彿就是單純的詢問。

偏偏這話對鬧騰到現在的故里祁很是有用。

剛才還在府外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聽到蕭懷舟的聲音立馬垂下了頭,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緊緊盯着自己的腳尖。

「我只是聽說你昨天抗旨拒婚被罰站了一晚上,心裏不痛快,想要來問問你。」

故里祁生性單純,心裏有什麼不爽快的直接便說了出來,也不遮遮掩掩。

蕭懷舟想到這位世子前世的慘狀,便覺得自己對他多了兩分容忍:「來問我什麼?」

「你真的不願跟我和親嗎?」

故里祁語氣微弱。

蕭懷舟撇了一眼窗上倒映的人影,咳嗽兩聲:「風太大,你說什麼?」

外面落雪簌簌,倒也沒到聽不清人說話的地步。

故里祁只以為是自己見了蕭懷舟窘迫了,故而覺得自己身為草原男子,不應當因為被拒婚而說不出口。

於是氣沉丹田大聲道:「我,說,你,不,願,與,我,和,親,嗎?」

字字句句,如驚雷落,驚飛一叢冬雀。

蕭懷舟攏著袖子,站在冬日艷陽中莞爾一笑。

他今日外面披了一件青碧色的披風,披風上圍着一圈雪白的狼豪,溫暖的日光像是給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白雪青袍,立如芝蘭玉樹。

笑如朗月入懷。

大漠草原上多是健壯男兒,從未見過如此翩翩佳人。

以至於故里祁一下看花了眼,連蕭懷舟有沒有給他一個答案都不記得了。

也不知是風雪太大還是怎麼了,隔壁屋中一直端坐的人影,微不可聞地動了動。

蕭懷舟臉上笑意更盛。

倒是故里祁丈二摸不著頭腦:「要不然我們直接點,我聽說當時你是在校場上射箭贏了那個蕭長翊才得了與我和親的機會,今日你若要與我撇清楚干係,我們也就比上一回。」

從哪裏開始的,就從哪裏結束。

倒也是個好提議。

蕭懷舟不置可否:「如何比?」

故里祁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眼前瘦弱的人,真恨不得將這傢伙扛回自己的草原上,好好將養將養,待來年開春養的白白胖胖的再細細品嘗。

「你靠射箭贏了,就挑你的強項還是比射箭吧,只不過我們這次換個玩法。」

故里祁有意無意的往窗上人影看過去。

來之前使臣已經提醒過他,蕭懷舟抗旨拒婚的原因是因為府里藏着一位仙風道骨的天人。

故里祁只是年幼,不是愚蠢。

與東夷和親,對於皇子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蕭懷舟明目張膽拒婚,定是心有所屬。

所以他今日一定要親自來瞧一瞧,究竟是多厲害的道君,竟然惦記着他喜歡的獵物。

「什麼玩法?」

蕭懷舟一眼便猜透了故里祁的意思,晦暗不明的眼神中竟然蘊含着隱約的期待感。

他也很好奇,謝春山會如何選擇?

「來人,就在這裏上弓箭。」故里祁的比賽方式很簡單也很殘忍。

王府里時刻備着弓箭,很快便有人將一把厚重的弓箭遞到他們二人面前。

故里祁抬了抬下巴,隨手拿了一把弓箭搭弦上箭,毫不留情的指向主殿窗紗處。

「我瞧那位道君一動不動,倒是個很適合的靶子,你若是可以隔着這窗棱射下他一縷青絲,這親事便由你說了算。」

聞此言,觀書與其他下人皆面面相覷,倒吸一口氣,不敢言語。

這位東夷來的世子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呀,竟然敢拿謝道君開刀,也不怕就此得罪了歸雲仙府。

蕭懷舟站在原地沒有動,而是沉默的盯着遠處的窗影。

故里祁這是在給他一條台階下,也讓他看清楚謝春山的心意。

剛才動靜鬧得這般大,謝春山若不是雙耳失聰,就一定知道因為他掀起了多大一場風波。

可整個王都的人都只是在看熱鬧。

畢竟大家心裏都清楚,即使蕭懷舟真的因為謝春山的緣故抗旨拒婚,那也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謝道君如天上高懸明月,怎會為一人而摧眉折腰?

這點道理,連故里祁都清楚。

所以故里祁才會提議射下謝春山的一縷青絲。

若謝春山一動不動,任憑蕭懷舟出手,以蕭懷舟的箭法肯定不會失手。

故里祁就承認他們兩個人都互相對對方有心意,棒打鴛鴦這種事他是不屑於去做的。

可如果……謝春山動了……

蕭懷舟站在風雪之中,只覺得周身遍體生寒。

因為他心裏實在清楚的很。

由始至終,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

謝春山永遠是那個修著無情道,高高在上的高懸明月,絕不會為任何人動一分心思。

可這一刻。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想要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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碾碎仙尊無情道心后[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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