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 19 章

思緒紛雜,賀岱嶽腦子亂成了一團,自身的情感與世俗條規天人交戰,整個人彷彿行屍走肉。

柱子麻溜地洗乾淨了飯盒,他是趁首長午睡下來找賀岱嶽說話的:「副連長,副連長?」

呼喚未能得到絲毫回應,柱子駭了一跳,伸手推了推賀岱嶽的肩膀。賀岱嶽動了,他斜眼看了看柱子,完全沒有說話的慾望。

「副連長,你咋了?」柱子被賀岱嶽的眼神搞得心裏發虛,賀岱嶽的表現像極了村裏老婆婆說的丟魂。

「沒事。」賀岱嶽嘴上說着沒事,有事也不能讓柱子知道。

柱子悻悻,副連長怎麼跟首長一樣騙他。心情沮喪了兩秒,柱子很快自我調節好了,興緻勃勃地說起褚歸戳穿院長吸煙的事。

賀岱嶽暗暗嘆氣,耐著性子聽柱子講了十分鐘,正以為耳根能清凈了,房門一響。得,更能嘮的來了。

等病房重歸寧靜,時間已過去了一個小時,賀岱嶽一手搭著額頭,繼續犯愁。

他為自己對褚歸起了不可告人的心思而懊惱,如果褚歸發現了,肯定會後悔跟他做朋友吧。想到要失去褚歸,賀岱嶽心臟彷彿被人狠狠揪住。

不能讓褚歸發現,賀岱嶽下定決心,只要保持好現狀,他就能和褚歸一直做朋友。

賀岱嶽並非不想與褚歸更近一步,但他哪敢有此奢望呢,褚歸是天上的雲,他是地上的泥,他配不上褚歸的,褚歸值得擁有更好的未來。

天上的雲不該因為沾染到了地上的泥而受人唾罵。

褚歸應該永遠做天上的雲。

現實的鴻溝將賀岱嶽從美夢中拉了出來,他沉重的放下手,苦澀的滋味在舌尖蔓延,比熬了半天的中藥還要苦。

原來褚歸說的沒錯,他開的葯確實不是世界上最難喝的東西。

短暫的午休補足了褚歸的精神,他收拾了一下桌面,開始進行下午的工作。

「醫生您好,我媽她……」

褚歸聞聲抬頭,然後和眼前的男人一塊愣住,這不是早上的那對母子嗎/這不是早上幫忙的小同志嗎?

「原來您是醫生。」男人並未因為褚歸的年輕而產生輕視,他笑了笑,扶著老人在褚歸面前的凳子上坐下。

「你們不是上午來的醫院嗎?」褚歸早上還特意在門診部看了看,沒見到母子二人,還當他們看完病走了。

「我把我媽的醫療本落家裏了,明明走之前檢查過好幾遍了來着。」男人自責鎚頭,雖然沒醫療本也能看病,但必須自費,他家庭條件一般,身上攏共幾塊錢,於是趕忙回家取。

一來一去花了近四個小時,中午在外面吃了碗面,護士說他母親的病不是急症,讓他等下午醫生上班了再掛號。

了解完前因後果,褚歸示意男人噤聲,大多醫生習慣一邊把脈一邊詢問病情,而褚歸則不然。

「平時有些什麼癥狀?」褚歸翻了頁新的病曆本,寫下男人代述的病情。

腰疼、咳喘、頭疼、心慌氣短……褚歸落筆,面前的老人幾乎把常見的老年病得了個遍,七十三歲的高齡,想根治是絕無可能的了,慢慢調養著吧。

老人目前最嚴重的是頭疾,疼得她精神萎靡,褚歸繞到老人身側,替她按摩了幾處穴位。

「謝謝醫生,我舒服多了。」老人抓着褚歸的手道謝,人老了一身病,若不是兒女孝順,怕他們傷心,她簡直恨不得早點死了去地下陪老頭子算了。

「您莫多想,要保持好心情,以後日子長著呢。」褚歸向來討老年人喜歡,一句話便把老人哄得眉開眼笑的。

說完病情,褚歸細細講了注意事項,卻沒在醫療本上做記錄:「醫院的喬德光醫生是這方面的專家,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請他看看。」

「不用了,我相信您。」男人連連擺手,褚歸露的兩手完全征服了她,「您開藥吧,對了,我媽多久要複診一次啊?」

「你們過來方便嗎?方便的話我建議先吃一個星期的葯,一個星期後來複診。」是葯三分毒,一個星期後病情減輕,藥量自然要做相應的減少。

男人面色遲疑,他在鐵路局上班,單位醫院的醫生開的葯母親吃了沒太大效果,昨日喊頭疼得厲害,他才請了假帶母親來了京市醫院。如果一個星期後複診,意味着他又要請假。

「您下周日上班嗎?要是上班的話,我下周日帶我媽複診行不行?」

一個星期跟八天差不了多少,褚歸正要答應,想起來過兩天他就不在京市醫院了。褚歸道了聲不好意思,說明了一下情況。

「回春堂?」男人嘀咕怎麼有點耳熟,似乎在哪裏聽過。

老人搡了下兒子手臂:「你姐前天往家裏送了一包消暑的草藥,說是回春堂發的,你忘了?」

可真是巧了,多了這麼層緣分,母子二人愈發信任褚歸,表示下周日會去回春堂找他複診。

道過謝,男人一手拿着藥方和醫療本一手扶著母親離開了辦公室。既然他們要來回春堂,褚歸便把病例多抄了一份,原檔留在京市醫院,抄寫的帶回醫館。

合上放病例的抽屜,褚歸分了分神,兩點半了,不知姜自明那邊是否順利。杯子裏的水喝空了,褚歸端著杯子上外面倒了杯涼白開,路過護士站時周姐將他叫住:「誒,褚醫生,昨天晚上槐花衚衕發生了火災您聽說了嗎?」

褚歸沉默一瞬:「聽說了,怎麼了?」

「沒啥,我尋思槐花衚衕離回春堂近,想問問您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槐花衚衕真燒沒了?」周姐說話間旁邊的護士跟着湊近,皆是滿臉好奇的模樣。

三人成虎,見識到謠言的威力褚歸哭笑不得:「槐花衚衕那麼大,真燒沒火得燃多久?」

褚歸讓他們別瞎傳,他昨晚全程在救人,具體燒了多少他也不是很清楚,但總歸不超過兩個大雜院,老四合院之間有衚衕穿插,在一定程度上有隔斷火勢蔓延的作用。

一堆人猜測起了槐花衚衕失火的原因,有人說意外有人猜人為,個個分析的頭頭是道,跟親眼見過似的。

褚歸未參與他們的討論,有這閑工夫他不如多看兩份病例多看兩頁醫書。

姜自明乘坐的電車上亦有人在討論槐花衚衕的失火,乘客們倒沒傳得像周姐所說的那樣離譜,但聽見他們對自己和褚歸的誇讚,姜自明清了清嗓子,努力壓住到嘴邊的笑意。

一路憋著笑到了醫院,瞅見褚歸獨自在辦公室,姜自明顫著身上的肉小跑進去,轉身關上辦公室門,扶著膝蓋大笑出聲。

「小師弟,我們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了。」姜自明笑着擠眉弄眼,把褚歸看得一頭霧水。

什麼活菩薩?褚歸停筆,姜自明笑夠了,這才把車上乘客們的話學給褚歸聽。

原來是他們昨夜做好事不留名,來得快走得急,槐花衚衕的人見褚歸生得俊俏,話語親和,一手下去身上疼痛頓減,肯定是觀音菩薩派仙童來救難了。

姜自明扯了扯嘴角,隱去了關於他的部分——觀音菩薩坐下有胖瘦仙童,褚歸是瘦仙童,另一個胖仙童可不就是他么。

三十幾歲快四十有三個孩子的姜自明,也是要臉的。

老百姓的想像力最為豐富,凡是未知的,通通能往神仙鬼怪上扯,好的是菩薩是神仙,壞的是小鬼是妖怪。

褚歸跟着笑了笑,姜自明換了副神情,明明關着門,他依然壓低了聲音:「小師弟,你咋知道鴿子市今天要出事的?」

來了!褚歸心頭咯噔一跳,他故作疑惑反問:「鴿子市怎麼了?」

褚歸在提醒姜自明別去鴿子市時便做好了應對姜自明詢問的準備,因此他表現得十分自然,姜自明咋舌:「你不知道?今天前門巡查在鴿子市見人就抓,你嫂子早上讓我上鴿子市拿工業券換點布票,要不是你事先提醒了我,你二師兄我絕對完犢子。」

「真抓人了?」褚歸做出驚訝的反應,「之前我不是有個病人在政府裏面工作嗎,前幾天我碰巧在路上遇到他了,是他跟我說上面可能要嚴查鴿子市,叫我最近千萬要小心。我上次跟你講的時候你還說我管到你頭上來了。」

「這不是鴿子市之前一直好好的嘛。」姜自明明白褚歸是出於好意,他討好地往褚歸身邊挪了挪凳子,「不過你是怎麼確定是今天的?」

褚歸斜了姜自明一眼:「不是我確定是今天,而是你今天輪休。我想着他說最近嚴查,左右是在前後半個月以內,過了今日,你下次休息得一周后,指定能避開。」

原來如此,姜自明徹底被褚歸的解釋說服,他用力拍了拍褚歸的肩膀以示感謝。褚歸被他拍得肩膀生疼,默默搬著椅子後退:「嫂子要多少布票,等發了工資我把我那份布票給你,你別去鴿子市了。」

上輩子姜自去鴿子市同樣帶着工業券,但他不是為了換布票,而是為了賣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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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六零之小村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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