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事實證明,flag真的不能亂立,哪怕只是在心裏想想也不行。

體育倉庫,庄遲費力地在雜物堆里翻找著,但沒什麼收穫。不遠處的人也停下了動作,轉過頭來向她搭話:「你找到了嗎?」

庄遲搖搖頭,看到顧溪眠略顯苦惱地蹙起眉,淺淺嘆了口氣:「真奇怪啊,老師是說這裏有備用的網球拍的啊。」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和顧溪眠兩個人在體育倉庫里單獨相處的狀況呢。庄遲默默地想。她就應該早點想到會出事才對。

在替凌璟向學生會體育部的人告假看到對方一臉為難的時候她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在得知凌璟的活兒今天是最後期限而順勢決定替她一次的時候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甚至在聽到那位學生會成員隨口提到下午有學院要上體育課、可能會有人到這裏來借體育器材的時候,庄遲仍然沒放在心上——現在回想起來,她那時實在應該警惕起來的,不然也不會毫無心理準備的在看到顧溪眠探頭進來時被雜物絆了個踉蹌。

『上體育課的時候網球拍突然壞掉了,聽老師說這裏能找到備用的,所以就來看看。』

顧溪眠是這樣說明來意的,彼時庄遲正在勤勤懇懇地清點排球的數量——凌璟的工作就是清點並記錄倉庫中體育器材的種類以及數量,完完全全的雜務。雖然說庄遲的心中充滿了不祥的預感,但在當時的情況下……也沒什麼別的選擇,總不能讓顧溪眠自己去找網球拍、她站旁邊看着吧?

於是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共同尋找的狀況,但聖布萊斯頓的體育倉庫和任何一間學校都沒什麼差別,地方大東西多,使用的時間長了之後各種器材都放的比較雜亂,且沒什麼規律可循。兩個人已經一起找了十幾分鐘,網球拍是一個都沒看見,網球倒是找出來一筐,矇著厚厚一層灰,嗆得庄遲連打了三個噴嚏。

「……哎,還是算了吧,」顧溪眠拍拍手上的灰,無奈道,「等我找到了估計體育課都快結束了,這裏東西也太多了。」

確實。而且就這個保存狀況來看,就算她們能翻出個網球拍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庄遲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那你先回去上課吧?還能順理成章地在旁邊歇過一節課,挺好的。」

「……」顧溪眠卻沒立刻回答,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然後突然道,「不然我留下來幫你的忙吧?」

「?!」庄遲一驚,下意識先搖了頭,然後才磕磕絆絆地婉拒道,「不、不用了,你再怎麼說也還在上課呢,就這麼不回去萬一被老師誤解成是在翹課可就糟了,而且、而且你看這裏灰這麼大,待在這肯定不如待在網球場舒服的!這點兒活我自己也很快就能幹完了……」

她絞盡腦汁說了長長一席話,顧溪眠就只是安靜聽着,直到庄遲再也想不出任何借口時才輕笑了一聲:「這麼多理由啊。」

……總覺得她這語氣有點古怪,但庄遲也沒品出什麼究竟來,就見顧溪眠很快恢復了平常,溫和地對她笑笑:「聽起來我確實是應該回去上課才對。那我走了?」

庄遲訥訥點頭向她道別,心中無聲地鬆了口氣,覺得自己這次大概是小題大做了,還以為顧溪眠出現在這裏是要觸發什麼不得了的劇情了呢,現在看來興許就只是偶然——

「奇怪,門好像打不開。」

「……」

……嗯?

庄遲的心立馬提到嗓子眼,腦內的警鈴也以前所未有的音量高頻響着,她看着在倉庫門前帶着困惑的表情回過頭來的顧溪眠,暫時還抱着些僥倖心理:「不、不會吧,我之前進來的時候還是好的呢,我來看看……」

庄遲走到門前,擰了擰門把手,沒擰動。

嗯嗯,可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落鎖了吧,真是任性的倉庫門啊,但是也沒關係。庄遲很樂觀地從口袋裏摸出之前從體育部成員那裏拿到的鑰匙,一邊對顧溪眠說着話一邊插進鑰匙孔里:「沒事兒,我這有鑰匙呢,就算它鎖上了也能打得開的——」

她擰了擰鑰匙,沒擰動。

「…………」

心情漸漸混沌起來了。庄遲不想信這個邪,反覆試了好幾次,那鑰匙和門把手就是死活擰不動。顧溪眠也幫着嘗試過幾次,最後不得不做出結論道:「……看起來是門鎖壞了的樣子。」

……門鎖壞了。庄遲獃滯地想。是不是太不講理了?也不是說門鎖不能壞、但這扇門她和顧溪眠進來的時候可都還是能正常開合的啊,就偏偏壞在顧溪眠要離開的時候嗎,這、這怎麼想都……

「我給我同學她們發個消息吧,」和暫時怔住的庄遲相比,顧溪眠表現的要冷靜的多,拿出手機道,「讓她們想辦法在外面試試看能不能把門打開……啊。」

她輕挑起眉,將手機屏幕朝嚮應聲轉過頭的庄遲晃了晃,頗有些無奈地笑道:「……好像沒信號的樣子。」

「……明明我們只是在學校里啊?」

所以說、是不是太不講理了?又不是在雪山遇難、怎麼還會連手機都沒信號的啊!

庄遲姑且也看了看自己的手機,不出預料的也一樣在信號外。她一時間很難接受這樣的現實,痛苦地閉上眼,默默做了個深呼吸。

……根本就不是什麼小題大做,不如說她還太過輕敵了。這樣強行的劇情推進手段、這種毫無邏輯的事件發展……

——毫無疑問,她的小說劇情正在絕贊進行中。

*

也就是說,按照原劇情的發展,這裏本來應該是凌璟和顧溪眠被一起困住。

……午飯的時候還在想着要為被卷進凌璟劇情里多回憶一下多做準備,結果半天都沒過就發生大事了,庄遲無聲地嘆了口氣,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自己中午點了帶花生醬的沙拉的報應。

「沒事的。」大概是把她的嘆氣當成了是對現狀的悲觀,顧溪眠安慰她道,「我那邊還在上體育課呢,如果我到了下課都沒回去的話老師和同學一定會注意到的,到時候就會來這裏找人了,我們只要等上一段時間就有救了。」

……說得對。庄遲漸漸冷靜下來,自我反省地握了握拳。怎麼能被卷進劇情里之後就立刻陷入愁緒呢,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人家顧溪眠被突然困在體育倉庫里當然也會覺得不安啊,還要讓她分心出來安慰自己也太過分了,明明她作為知道信息更多的人應該更可靠一些才對。

「嗯,那就先在這裏等會兒吧。你可以坐這裏,」庄遲重新振作起來,把自己之前在清點器材時坐的箱子推到顧溪眠這邊來,「我剛才擦乾淨了,可以坐,就是有點硬。」

顧溪眠在只能容一個人坐下的小箱子上掃過一眼,又看向庄遲:「那你呢?」

「我去那邊繼續把排球數清楚……」在顧溪眠的眼神中看出來她不是在問自己要去幹什麼,庄遲想了想,補充道,「我剛才一直坐着坐半天了,剛好起來活動一下。」

大不了還能找個球來坐一會兒。庄遲想着,對顧溪眠笑了笑就退到一旁去,顧溪眠眸光動了動,也沒再跟她多推拒些什麼,乖乖坐到了她的小箱子上,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收拾那堆排球。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總覺得被顧溪眠盯着的後背都熱起來了。庄遲不太自在地回頭看了看,但在她開口之前顧溪眠就搶先解釋了:「沒有信號,也沒辦法玩手機,有點無聊、所以才一直看着你……打擾到你了嗎?」

「……」庄遲抿了抿唇,遲疑着看向手中的排球,「……那……我們來玩玩排球?」

「這裏地方不夠大呀。」顧溪眠被她逗笑了,眉眼柔軟地彎著,「來聊聊天就好了。」

好吧,那就聊天。庄遲挺聽話地放下了排球,她現在心態還不錯,雖然沒想起詳細的劇情進展,但她隱約記得這劇情的目的也就是強行讓凌璟和顧溪眠單獨相處、從而讓兩個人解除之前的一些誤會——現在換成她了。所以除了被關住之外,應該也還好……

但被關在倉庫里也實在不是良好的體驗,雖然之前她清點器材的時候也關着門,但現在門打不開了就總讓人覺得這裏的空氣流通比之前要遲緩很多,連帶着周遭的溫度都上升了似的,讓庄遲忍不住解開了袖扣,又悄悄揪著自己的領口扇了扇風。

她想着就覺得這樁事裏壓根沒有勝利者,又忍不住去瞪那扇不靠譜的門,嘆道:「……等出去之後我一定要找體育部的人好好說一說,讓他們把學校所有體育倉庫的門都排查一遍,可別再出這種奇怪的問題了。」

「的確,仔細想想還挺危險的呢。」顧溪眠也跟着朝門口看去,淺淺皺起眉,「我們是知道之後會有人來找我們就還好,而且我們是兩個人,還能說說話商量一下。萬一是有人自己進來被鎖在這裏的話應該會很驚慌吧,連手機都沒信號……」

她顯然也覺得這事不合常理,越說眉頭就皺的越深,最終停下來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半晌,輕笑道:「……簡直像是強行要營造出這麼個空間來似的。」

庄遲保持着沉默,總之又在心底將寫出這種漏洞百齣劇情的小庄遲罵了一頓。而顧溪眠安靜了半晌,忽的話題一轉:「凌璟是因為吃了你的沙拉才會過敏的嗎?」

「……嗯,」庄遲沉痛地點了點頭,「難怪她平時都是吃自己的便當,原來是有過敏的食物……」

說起來這人也真是怪倒霉的,就吃了這麼一口沙拉就出了事。顧溪眠似乎也和她想到一起去了,笑了笑:「還挺巧的。」

感覺語氣和她剛才說門壞的強行那句是一樣的,但這可不是一回事,凌璟這波是真的、完完全全的巧合……!

對此非常確定的庄遲卻不能說出來,忍得頗為辛苦,又聽到顧溪眠繼續說道:「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如果凌璟沒有過敏的話,那現在和我一起在這裏的就會是她了吧?那對我來說……還是現在這樣比較好。」

……看來顧溪眠還是很不待見凌璟的樣子。庄遲想。還以為之前那次制服Alpha的事件之後她對凌璟的態度有所緩和呢,好像也沒好到哪去——奇怪,怎麼真的感覺越來越熱了,是錯覺嗎?

即使是關着門也不應該在短時間內有這麼大的溫度變化吧,感覺都快要出汗了。像是身體里悄悄燒起團火一樣的燥熱感愈演愈烈,庄遲有點無措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也摸不出來溫度的高低,想偷偷去看旁邊的顧溪眠有沒有同樣覺得熱的時候卻正對上那雙漂亮眼睛,正定定看着她。

「你……」顧溪眠的眼神稍稍凝起,遲疑着說道,「臉好紅。」

……那看來真的是她自己在熱。庄遲迷茫地眨了眨眼,不知所措地笑道:「怎麼跟凌璟之前差不多的樣子,難不成我也過敏了嗎,真是……」

「……」

顧溪眠看了她半晌,輕輕動了動鼻子。

「……庄遲,」顧溪眠的聲音隔了好一陣才重新響起,罕見地帶着很強烈的不確定性,像是首次面臨着連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事情,她猶豫着,輕聲說道,「……我好像……可以聞到……」

聞到?

庄遲沒能立刻理解,在模糊地思考着的同時,身體里燃著的那團火已經不知不覺中慢慢燃上來,最終匯聚起來的地方是——

是她的後頸。

意識到的一瞬間就悚然心驚。庄遲幾乎是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發着燙的後頸向遠離顧溪眠的地方退開,一個沒注意還被排球絆了一下,好在她離牆不遠,跌跌撞撞地退了幾步就靠到了牆上,讓她得以慌慌張張地抬手制止顧溪眠下意識站起身要來扶她的動作。

捂在後頸的手不自覺地顫著,掌下原本平整的皮膚似乎微微地腫了起來,熱的驚人,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其下自顧自地成型,將滾燙的血液凝在一起,形成新的、在這個世界上非常常見的器官。

糟了。好熱。什麼啊。腦中閃過的話語都不成句,庄遲只覺得身後的牆是涼的真是幫了大忙,現在也顧不上會弄髒衣服什麼的了,總之她努力向後靠去,藉著這份涼意對抗著來勢洶洶的熱潮。

啊、真是的,又是在這種時候才想起她這要命的劇情到底是什麼發展。庄遲腦中混成一團,在紛繁的思緒中勉強理出一點脈絡來。所以凌璟那樣子根本不只是過敏癥狀而已、或者說花生醬大概只是個誘因,讓凌璟本該在現在這個時間點開始的易感期提前了那麼兩三個小時。

劇情設定里是凌璟因為受了之前那個易感期Alpha的信息素影響而導致自己的易感期提前,然後偏偏在和顧溪眠共處一室的時候發作了。而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子,只能說這個世界對劇情的發展推動在不同的意義上來說又寬鬆又嚴格,現在「暫時無法離開的體育倉庫」這個舞台已經準備好,女主角顧溪眠也正常就位,那麼還缺的是什麼呢,當然不是指她庄遲,但同樣的、也不是非凌璟不可。

庄遲深深地吸氣,捂在後頸的手用的力氣太大,已經能感受到痛意,但她還是沒有放鬆,又咬着牙捂得更緊一點。

缺的是……一個快要失控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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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進自己的黑歷史文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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