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亂禍將起
緣分是兩個人的事,若是有緣而無份,最終也只是萍水相逢。
慳臾看著手中的信件,不禁懷疑他與太子長琴的緣分是不是早在長琴離去的時候就已經斷裂。
在不經意間慳臾就已平靜的渡過了數千年的時光,這千年來他與滯留人間的閑散神仙們相處的極好,偶爾也會去魔界逛一逛,和蚩尤打上幾架。六界徹底成型,數千年來一直相安無事。
他雖然友人遍天下,卻一直居無定所。只是每過一段時間必定回到榣山小住,等著與太子長琴再遇。
然而,每一次兩人都會剛好錯過。數千年來一直如此,兩人只能通過留下的書信交流,那些書信都被保存在這棟小屋裡。一卷一卷,兩人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刻寫在竹簡上,刻寫下所有的心情。
慳臾不止一次懷疑兩人之間的錯過是有人的刻意安排,畢竟,一次是偶然,兩次也可以是偶然,三次也可以是偶然……但是,數百次,數千次的錯過還可以稱作偶然嗎?
但不論他怎麼問司命,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他也知道司命看不清命格的人只有他,這樣的詢問,不過是想求一個安心。
慳臾手指撫過長琴留下的書簡上的警告,不禁嘆息。神界的種種舉動都預示著如今的和平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甚至連女媧近來也時常是一臉愁色。
風雨欲來。如今的情況,用這四個字來概括是最合適不過的了。人間的地仙們也都隱晦的告誡他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惹禍上身。慳臾聽了不過一笑置之,以他的個性,想要闖出什麼禍來還真是不容易,換了鐘鼓那就說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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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真是幸福啊,什麼都不知道,一無所知的歡樂。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慶祝節日祭典的,也只有人類了吧?」
「也許吧。但是一無所知也未必不是福,起碼我們就沒辦法像他們一樣這麼毫無壓力的笑。」
藍衫玉冠的男子舉杯與對坐的黑袍少年對飲,看著樓外人聲鼎沸的街市搖頭輕笑。
「哼,我看你笑的不就很歡嘛!女魃姐姐好不容易懷上了,你看看你,嘴巴都快笑歪了還裝。」
慳臾仰首一口飲盡杯中佳釀,對於應龍強裝鎮定的嘴臉表示不屑。在他看來,笑的最歡的就是眼前這個滿臉幸福的笨蛋了。
「喂喂,不要這麼毒舌啊混蛋!誰叫那坑爹的gm設定什麼愛情度,只有到一定程度了才能結婚生子,我至於和阿獻拖這麼長時間嗎我?!」
應龍很不淡定的連灌三杯,酒氣上涌,剛毅的臉上浮起一片紅暈。
「……」
啊哈哈哈,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慳臾抽著嘴角乾笑,你說的那個很坑爹的gm很不巧正好是我妹子!而且還是個心眼很小的傢伙,小心她再設定一個神族後代要很長時間才能降生,那你就該哭了老兄。
「算啦,不提這個。」應龍搖搖頭,不再和慳臾這個npc討論gm的坑爹度。他指著外面的一片歡聲笑語,「其實人間也不是很和平。最近南方暴雨連降,河川下游已經是一片澤湖,節日將近難得放晴了幾日,慶祝祭典也是希望能緩和一下百姓的心情。」
「南方洪水?」慳臾劍眉微豎,有些不解,「據我所知這一片應當是歸在火神祝融的領轄範圍內吧?怎麼會有洪水出現?」
「還不是那個新上任的河伯。」應龍沒好氣地說,南方這裡也是他和女魃隱居的地方,出了這樣的事情,死了那麼多凡人,冤魂叢生,怨氣不散,任誰都不會有好心情。「不過是借著姻親上位,本事沒多大卻是胡作非為!人間都是些被貶謫的神仙,誰也不想因此惹禍上身。就只好放任下去,可憐這些無辜凡人……」
慳臾和應龍都是長嘆一聲,神仙也有神仙的苦楚,和凡人在一起呆久了,誰都不願人間變成這樣。神界獨大,其餘五界也只能默默隱忍。
「但願神界還有明察之人,早些解決了這些人,也好換人間一個太平。」
「但願吧……」應龍低低應著。
酒樓外一陣嘈雜,祭典不知為何陷入了一片混亂。慳臾怪異的看了應龍一眼,詢問的意味不言而喻。應龍也是一臉茫然,兩人留下酒錢,一同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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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娶親?!」
慳臾張大了嘴一臉接受不能,他一直以為這事不過是凡人愚昧迷信的做法,這些年來也未曾見過哪裡有這種可笑的風俗,沒想到今天就讓他撞上一例。
「喂!你別亂來!」
應龍抓住慳臾的手,對他搖頭。
「我有分寸。」
慳臾輕輕揮手,頓時天昏地暗,狂風大作,對於天地氣象的操縱無疑是以龍族最強,這種事情對慳臾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他以法術偏轉了聲音,大喊『河伯生氣啦!』,人群頓時一片惶惶。
「這招不錯。」應龍看著那些巫祝一臉惶恐的表情,頓時心中大爽,朗笑著拍拍慳臾的肩膀以示讚許。
「還好吧,對這種事情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最好不過了……誰?!」
慳臾只覺背後一道陰狠的視線筆直的射在自己身上,頓時有種被毒蛇盯上一般的冰冷感覺,猛然回頭,在人群中第一眼就對上了那雙充滿狠毒的眼睛,還未開口,那人就已經數道冰刃直射而來,竟是毫不顧及周圍凡人的性命!
慳臾看得心中怒火升騰,一道水壁護住周圍凡人揉身上前,一拳擊碎了迎面而來的冰刃順勢擊在那男子的臉上將他擊飛出去。
「混蛋!老子這些年還沒這麼火大過!」
應龍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慳臾發飆,只是看著那男子臉色難看的站起,身上的神力竟是毫不猶豫的擴散,也是一陣心火上升。但是比較一下慳臾和男子的靈力,確定此人對慳臾而言根本小菜一碟,應龍便施法阻隔了兩人身上散發開的氣息,見周圍凡人恢復了行動能力便急忙疏散。
開玩笑,那個不知哪家出來的混蛋神明氣息能讓凡人如泰山壓頂不得動彈,慳臾放出來的龍威絕對能讓小仙小神身受重傷,凡人?爆體而亡都有可能!怎麼說這也是不周山出產的貨,放哪裡都是大殺器!
「你是何人!」慳臾心情不好語氣也是十分的不客氣,礙於修養還沒指著對方鼻子開罵。「身為神明不守天規對凡人出手,你,你罪該萬死!」
這時候就顯出家教太好孩子的弱處了,不會罵人啊……
「你是龍族?!」男子明顯被慳臾的氣勢壓下去一籌,臉色慘白著尖叫,「我,我是河伯顙水,你敢對我出手?!」
很經典的壞人話本,但是配上這人驚恐的神色,青白青白的有點像縱慾過度似的臉蛋兒,顯得十分底氣不足。
慳臾也懶得廢話,這種時候拳頭最大。揮袖間弦歌已然入手,劍嘯似龍吟。只是劍尖遙指,河伯眼前就已生出巨龍襲來將自己啃食殆盡的幻象,河伯哪還不明白自己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也很是光棍的轉身就跑。
慳臾頓時就怒了,若是對方能夠堂堂正正一戰,他興許還不會下重手,可這人竟然不戰而逃?!慳臾斷然一劍揮下,弦歌的劍氣暴漲竟是遠遠的削下河伯一臂!
河伯慘叫一聲,血光一閃竟是直接用血遁破開空間,逃離了人界。
「戚,可惡!」
慳臾這才想到應龍提過的事情,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腦海。
應該,可能,或許……他不會那麼倒霉吧?神界應該還沒昏庸到這個份上才是,啊哈哈哈,一定是他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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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慳臾的預感是正確的,天帝竟然真的派春神句芒帶天兵圍剿。結局是兩敗俱傷,慳臾畢竟年幼硬是被句芒暗算一記,好在沒傷及本源,卻也不得不趕回不周山避難。
「真沒用啊,竟然被句芒那個小傢伙打成這樣,嘖嘖~」
給慳臾療傷的鐘鼓很不厚道的摸著下巴嘲笑著。
「你以為我是你嗎?!」慳臾頓時炸毛,「句芒活得比我久誒!我能和你們這幫老妖怪比嗎?!混蛋!」
「要尊敬長輩啊小煎魚。」鐘鼓拍拍慳臾的腦袋調笑著,「你好好養傷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的不會有事?」慳臾皺眉不確信的問,如果真的不會有事,為什麼那種不祥的預感還是縈繞不去?「我不想牽連別人。」
鐘鼓大笑,神情桀驁不馴,「哼!神界的人來多少我殺多少,不周山永遠都不可能是神界可以插手的地方!」
「說的也是……」精神一松,慳臾的眼皮就不住的往下墜,「好睏……」
「睡吧。」
鐘鼓施法令慳臾昏睡,步出山洞外,臉色卻不是方才在慳臾面前那般自信張揚。本來並不是多大的事情,天帝竟然派他的心腹帶兵圍殺慳臾,就足以說明他的態度。幾千年了,他終於要對這裡動手了嗎?
抬頭仰望這盤結在這高聳入天的不周山上的青色龍軀,鐘鼓眼神微黯,父親還是沒有醒來嗎?這次,定然不能讓任何人再破壞不周山!自己犯下的錯誤,絕對不能再犯第二次!
百日後
「父神大人,真的要這麼做嗎」
白衣身影抱琴而立,不安地問向紅衣之人。
「這一次,定要將這些孽龍一網成擒!」
綠衣之人按住胸口,被一劍重傷的仇他一定要報!
紅衣之人看幾人神情,無聲的長嘆,搖首道。
「動手吧。」
竟是神界追兵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