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神降 「那就來弒神吧。」

63. 神降 「那就來弒神吧。」

遠在無數光年之外的魔種主星,沐影忽然抬起了頭。

層層疊疊的魔障紫氣漂浮在雲端,雲層邊沿透露出詭譎的、昏暗的光彩,這是這顆星球的常態氣象,然而這位魔君大人定定地注視着天空半晌,極其不爽地嘖了一聲。

四個人偶同時產生的共鳴,足以令與主人最早重新簽訂契約的他也感受到這份震動。

很顯然,他不再是「唯一」了啊。

很想現在就衝過去,但因為要鎮壓住魔種族群而不得不留在原地的沐影,心煩氣躁地來回踱步。

煩得如同糾纏成一團的亂麻,無端地堵着他的心口悶氣——

她現在還好嗎?

……

如果竹桃能聽到沐影的問話,她一定會果斷地說一聲。

謝謝關心,非常不好。

不知存在了多少萬年的天空教堂內,以老者為首,從四方聚攏而來的目光里寫滿了漠然,他們看着竹桃因眼睛的疼痛而撐在地上喘氣,就像在看一件工具,一件器皿。

對於信仰息神的教徒來說,竹桃不過是承載神祇意志的容器罷了,她本人的意願根本無關緊要。

他們要的,是她的獻祭,她的奉身,她甘願自己被神祇命運的枷鎖捆住四肢,被高高地束縛在神靈之座上。

因此,教眾會壓住她的掙扎,強制性的把息神之眼塞進她的瞳孔。

煙鳥是靠得最近的那一個,她的唇角噙著和教眾們如出一轍的、癲狂般的興奮,她扼住竹桃的手腕,將她的雙臂反剪在身後。

然後,她看到竹桃回頭看了她一眼。

竹桃的左眼因與神靈的共鳴而隱約泛起血紅的色彩,那一眼猶如荊棘橫生,猛然刺進她的靈魂里,一股難以言喻的顫慄感讓煙鳥渾身僵硬,眼神獃滯,鉗制住竹桃的手也不自覺失了力道。

竹桃趁機把她擊飛,手臂一掃,雪棱呈順時針環繞綻放,逼退了不少教眾,她直直地向天空教堂外沖。

教主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也沒有下令讓其他教徒捉拿,他們無動於衷,看笑話一般看竹桃向外衝去。

竹桃在門檻處倏然一個急剎車,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之前落地的平台已經不在,飛行梭也找不到位置了,天空教堂孤零零地懸浮在大氣之上,腳底就是萬丈深淵。

竹桃轉過身,與緩步走來的教主對上目光。

老者的嗓音蒼老如枯朽腐爛的樹根,每一句話都將沙礫磨成細粉:「殿下,事到如今,您還覺得自己能擺脫這份命運嗎?」

「早在您接受自己成為魔塔之主的那一刻,這就是您註定的結局。」

教主手一揮,剩下的教眾們帶着息神之眼的托盤,她擺脫不了的那隻眼睛,向她慢慢靠近。

竹桃已經無法再退了。

她深吸一口氣,在心中默數。

五、四、……

煙鳥也回過神來,她當仁不讓地搶了第一個位置,紫霧裊裊遮蓋住她的視線,她唯一還能看到的,就是教堂壁畫上那閃爍著聖潔光芒的神靈。

神靈似是睜開了眼眸,無悲無喜,祂的目光穿過萬萬年光陰,自時間長河的盡頭投望而來。

祂的眼睛泛起了虹彩般絢爛的光芒。

下一刻,那隻壁畫上的眼睛,與落到她眼前的息神之瞳重疊。

二、一……!

嘩啦——

圍攏息神教堂,割據一方天空的結界,如同鏡面般頃刻破碎,狂風捲走了這些碎片的齏粉,黑色的空間裂縫遍佈視野,用最蠻橫的方式吞噬並擊碎了天空。

「啊啊啊!」

女子的慘叫聲里滿是極痛,煙鳥的手觸到了一點星火,很快這點火星就熊熊燃起,如果不是她當機立斷砍掉了這隻手臂,她的整個身軀都會被焚燒殆盡!

竹桃的肩膀被人扶住了,她一回頭,正好對上了言希的視線。

男人低下頭顱,靜靜地看着她,無聲的黑洞裂縫分佈在四面八方,而他們就處於這空間亂流的中心,巋然不動。

言希緊緊抿著唇瓣,在他偽裝用的鏡片底下,眼眶泛起了一絲水光。

「主人……」他輕聲呢喃。

這一聲主人,他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叫了嗎?

竹桃還未來得及回答,她的懷裏忽然被一股不小的力道給衝撞了,如果不是言希在撐着她,她恐怕要穩不住身形。

扶光把自己迫不及待地塞給了她,吸著鼻子,拚命往她懷裏拱。

太陽玄鳥的烈火還在教堂內燃燒,火牆隔絕了外界窺探的視野,扶光可以盡情地把自己埋在主人的氣息之中。

「你怎麼……」扶光的聲音都壓不住的哽咽,情緒過於激蕩之下,他說話都前言不搭后語,「你怎麼現在才簽訂我們啊!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了嗎!我還以為、我差點以為——」

竹桃獃獃地眨了下眼,她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個讓他們變得一個比一個能哭,她下意識去看了下言希,只見言希默默地把頭轉開,只有手指不動聲色地抹了一下眼眶。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言希輕聲說道:「是這個教堂,冒犯了您對嗎?」

扶光也從竹桃的懷裏抬起頭來。

兩隻人偶看死人一般冰冷的目光,盯准了不遠處聚集在一起的教徒們。

管他什麼神明的遺產,古代的傳承……

這個教堂不用留了。

……

此時,天空教堂的結界外部。

滔天冰水相撞在一處,蘇沫凌空踩在天上,水流如織,幾乎覆蓋了整片銀河。

他的眼神是無奈的,看向那在中途攔住了他,不許他再進一步的雪芷。

「非要鬧成這樣嗎?」直到此時,蘇沫還是以和為主的,「我不想與你為敵,你攔着我也沒有好處吧?」

雪芷面沉如水,冰雪領域已然全開,但他居然還是無法壓制住對方的水流,而且從蘇沫的神情上來看,他尚未出全力。

雖然說,雪芷也有幾分隱藏,但領域已經算得上是他範圍性的絕殺招數,自他成為無序之國領袖后,再也沒有人能在冰雪領域內撐過一分鐘。

雪芷曾經是見過蘇沫的,畢竟是殿下的朋友,他總有調查過。

他對他可以說是知根知底,也知道蘇沫的才能縱觀全聯邦都是頂尖級別……但就算再天才,他也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強到這個地步!

這個蘇沫絕對有問題!

「我真的挺好奇的,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呢?」

蘇沫輕巧地碾碎周圍一片霜雪,在對方的領域中硬生生開闢出了真空區,他就像感受不到雪芷殺人般的視線一樣,對雪芷發出了最誠摯的疑問。

「我自認為我的扮演沒有出太大的紕漏?就連去這個天空教堂的路,都是你的好二弟帶我來的……你應該沒有任何懷疑我的動機啊?」

雪芷冷淡地瞥了一眼他:「你對主人的態度,從一開始就有問題。」

在竹桃被掠走後的短短几個小時,言希假意讓蘇沫和他一起去天空教堂,這期間蘇沫的所有表現,言希都通過加密信息告訴雪芷了。

蘇沫的緘默十分不對勁。

那是一種讓他們很不爽、輕易就會燃起怒意的,「無所謂」的態度。

因為掌控了一切,因為事情的發展絕對不會超出預料,因為已經看透了所有的結果,就像在高緯度垂眸觀測世界的生物,這個人的身上寫滿了與世間格格不入的淡漠。

「唔。」蘇沫面露苦惱,「原來這麼早就露出端倪了嗎……這麼看來,竹桃她應該也發現了?真糟糕啊。看來扮演一個凡人確實是件很難的事。」

再如何模仿,也模仿不來凡人的七情六慾,那是由心而發的人性。

他沒有。他的身上只有神性。

「好吧、好吧……那既然這樣。」

蘇沫嘆了一口氣。

當他再抬起眼眸時,雪芷只覺他的能力好像忽然反噬自身,連血帶肉,連骨髓帶心臟地一陣陣發寒。

無波無瀾,不見悲喜,浩瀚而包容,無窮的宇宙。

凡人的偽裝褪去了,神靈終於向世間投下一瞥。

他抬起手,往下一按。

剎那間,冰雪停滯,領域崩碎!

蘇沫一步踏出,他的眼中甚至看不見他的存在,徑直地略過雪芷,輕飄飄地留下一句:「別跟過來……如果你還想活着的話。」

雪芷感覺到身軀被無形的空間四方壓迫,根本動彈不得。

不是一個次元的強。

然而這還只是神祇的力量,被人類載體大幅度制約后的結果!

雪芷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人類的時間不多了。

……

「來晚了啊。」

蘇沫輕嘆一聲,望着那已成天火廢墟的教堂。

忽然,他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不對,也許不晚呢。」

他悠悠然飄落在廢墟上,隨意地挪開巨石,看着底下奄奄一息的老者。

老者緩慢地抬起頭來,面孔染血,眼眸灰暗,但他模糊的視野捕捉到蘇沫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怔住了。

隨即就是顫抖,從肩膀到軀幹,本能性的發顫,全身的細胞在這一刻迴光返照,腎上激素最後飆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這一切都化作了看到蘇沫時,教主那即便當場死去也可以瞑目的激動。

「主……」老者竭力地伸出手去,「主,救我……」

蘇沫沒有搭理他,他半蹲下身來,溫和地問道:「繼承儀式如何了?」

「毀、毀掉了……」

「那我的繼任者呢?有沒有接受我給她的眼睛?」

老者深深凹陷的眼眶裏突兀地湧出淚水:「沒有……沒有!她拒絕了,她還試圖毀掉神賜之物!她褻瀆了神靈,她——不接受!」

直到這時,那自始至終戴着一張微笑面具的蘇沫,才慢慢地斂去了笑意。

「不接受?」他問。

老者拼盡最後的力氣點頭,充滿希望地看向他的神祇,渴望得到救贖。

蘇沫沉默了許久。

他站起了身,面無表情地略過這個出氣多進氣少的老者,四下環顧之後,找到了被遺棄在角落裏的息神之瞳。

他撿起這隻眼睛,忽然笑了。

「好吧,如果這是你的選擇的話。」

他把息神之瞳,往自己的左眼塞入。

血淚流下,和着他剋制不住揚起的笑容,不似神靈,更似鬼魅。

祂願意拖到現在都不對人類動手,本就是因為繼任者是人族的少女。

既然她不願成為祂,那麼祂也無需再對人族仁慈了。

神的天罰才剛剛開始,如果想要阻止他……

「——那就來『弒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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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最強都是我人偶[星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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