訛錢

訛錢

郁氏見瑤娘年紀不大,見事明白,心中鬆了一口氣。

她怕瑤娘不懂這其中關係,因此和她解釋道:「你三姐姐並非是我所出,她和你大哥哥同母,以前在她外祖延平侯府長大。因此,她說了什麼,你且聽著,若有不妥只管告訴我就是,只是不要告訴你爹爹。」

如果沒有可靠的人證,反而會被丈夫認為是挑撥之嫌,到時候反而讓瑤娘名聲變差。現在敬柔名聲極好,瑤娘剛回來,兩者對上,若是鬧出什麼事情了,別人會怪誰?這才是一目了然。

如今,羅敬柔大概還不知道她們已經知曉了她的小動作,這樣敵在明,我在暗,反而有個提防,是好事。

反正再過三年,她及笄后,就要出嫁了。

瑤娘聽懂了郁氏的話,知道郁氏開始警覺,也覺得達到了目的。

又說小蔣氏那裡,得了竇老太君的吩咐,讓她操辦大小姐羅時嵐出閣的婚事,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大顯身手了。

這事兒郁氏也和羅至正在商量:「雖說這是合族大事,我也該幫忙,但老太太指了法哥兒媳婦,我想她雖然年輕,但自來精明能幹,我也覺得可行呢。」其實主要是這事兒歸二房出錢辦婚事,兩邊早已分家,郁氏也不願意在人家那裡管太多。

「你說的固然如此,但這一進京,你若交出對牌,那不是自廢武功。這樣,你對牌還是拿著,她們帳上的銀子和府上的人我們管不著,但咱們這邊的讓她來找你就是。」羅至正沉吟了一下道。

郁氏豁然開朗:「多虧了老爺你,否則,我是尊嚴盡失,還不自知。」因為上京后,兩府都住一處,但對牌是郁氏拿著,而小蔣氏有意無意自然想另立對牌,不動聲色讓上下都聽她的。

「就知曉你如此。」羅至正抬了抬下巴。

郁氏上前猝然親了一下他的下巴,羅至正耳朵微紅,郁氏又抱住他。

自從上次羅敬柔送《千字文》過來后,就三不五時的過來,每次不是送千層糕這類吃食,就是上門和瑤娘談功課,再也不提任何事情。

如此,瑤娘都佩服她沉的住氣。

但羅敬柔卻發現瑤娘不僅沒有如她所想不喜歡爹,和爹關係變差,反而更受寵了。她只好按捺下心中的不快,等待時機了。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通州口岸,孫管家雇了馬車,這次是郁氏帶著長房的姑娘們一道回京,大家坐定后,馬車卻遲遲不動。

郁氏不免掀開帘子問下人:「怎麼回事,這馬車不走嗎?」

只見孫管家氣喘吁吁的跑過來道:「大太太,不是我們不走,是那邊府上出了事兒。」

「出了何事了?」郁氏皺眉。

「四姑娘前幾日借咱們大奶奶的京巴狗兒去玩兒,那狗原本很乖,也不知怎麼就方才發了狂,咬了那邊的天大奶奶一口,天大奶奶似乎被驚嚇到小產了。」本來小產這種事情孫管事一個男人羞於提起,但是他還得把真相一五一十的說給郁氏聽。

郁氏驚道:「什麼?」

幾個女孩子顯然也聽到了,郁氏交代她們好生在馬車坐著,就匆匆帶人下去。

瑤娘心道,真沒想到還有這樁事情發生,她是知曉范氏的,平日和大哥羅敬熙感情相敬如賓,又沒有孩子,就養了條小京八,因肚皮特別白,還起了個名字叫翻雪,那狗兒可愛的緊,就是瑤娘看到了也會逗逗。

上次去給竇老太君請安時,時芳就說在船上無聊,跟范氏說過想把翻雪借去玩玩,范氏雖然有顧慮,但又有二房的大夫人任氏開口,她就只好同意了。

哪裡知曉今天就出事了,還出了大事兒。

「三姐姐,翻雪怎麼突然發狂了?」瑤娘問敬柔。

羅敬柔搖頭:「這我也不知道,平日翻雪還是很乖巧的。」她只在心裡恨時芳多事,現在害的范氏吃掛落,她和范氏關係一般,但是她畢竟是她的親嫂子。

至於時雨則冷哼道:「我知道,四姐姐最喜歡一直逗狗,肯定是狗被逗的不耐煩了,才咬人的。」

瑤娘點頭:「也不無可能。」她在思考范氏明年暴斃,難道和這件事情有關聯不成?可若說她得罪的人是小蔣氏倒也罷了,那個周氏,平日小心翼翼,為人恭謹,是個膽子小的,不問世事,應該沒那個膽子。

再說,她真的要怪,也該怪四姑娘時芳才是。

郁氏下馬車時,正好看到了范氏,范氏有些惴惴不安,她喊了一聲:「太太。」

「你且鎮定些,這事兒誰也不願意發生,等我們去看看再說。」郁氏待這個兒媳婦倒是很親近,平素也一貫和睦,喜她穩重和緩的脾氣。

但即便如此,郁氏心裡也很不平靜。

有婆婆安慰,范氏倒是好些了,只是過來的時候,任氏臉色很難看。

郁氏連忙上前道:「大嫂,天哥兒媳婦如何了?若不然,我們早些進京,拿老爺的帖子請了人過來醫治,如何?」

醫治?任氏哪裡解氣。她冷笑道:「不敢勞動弟妹,你們家的兒媳婦巴巴的送個哈巴狗兒給我們,一個勁兒的說乖巧,現下可好,出了這檔子事。我知道,我在這個家裡人微言輕,不比你們,我也不說什麼了。」

這話說的彷彿是范氏故意的一樣,當時郁氏也知曉,是任氏的女兒時芳非要抱翻雪去玩兒的。

郁氏則道:「大嫂,你看這事兒都不願意發生的。況且,時芳年紀小,是不是侍弄狗的下人不用心呢,才惹出這樣的禍事來呢。」

她這麼說也是給足了任氏台階,你不願意你自己背負你女兒害了嫂子流產的事情,也不能指責我兒媳婦吧?

任氏則冷哼一聲:「弟妹呀,這侍弄狗的下人還真是你們長房的。」

郁氏立馬看了范氏一眼,范氏解釋道:「當時四妹妹求我把狗兒給她,我擔心畜生咬人,就想著讓經常抱狗的那丫頭棗兒看著,可那棗兒是個勤勉之人,絕對不會——」

「聽到了,弟妹,你這聽到了吧?養狗的也是熙哥兒媳婦的人。你們也別怪在時芳身上,她才幾歲大啊,平日也不過逗弄一二,怎麼可能那樣呢?」任氏越發得理不饒人。

范氏哪裡知道任氏這般不講理,當時若非任氏以長輩身份相壓,她也不會隨意送狗過去,就是怕出事兒,還拿了籠子過去。

見郁氏范氏婆媳都不說話了,任氏越發覺得出了一口惡氣,這個范氏自己沒孩子,就害別人肚子里的孩子,真夠可惡的。

同時,她也知曉此事鬧到竇老太君和別人面前,此事必定大事化小,但不能白白就放過。

故而她又為難道:「唉,我心裡雖然有氣,但我們都是一家人。天哥兒媳婦的兄弟原意是到京里捐監,和我們一起北上,他是個暴脾氣,我自個兒倒是能消氣,就怕他那個兄弟……」

郁氏和范氏對視一眼,都覺得任氏真是說出這個目的來了,就是為了訛錢。

這個錢長房有,可是郁氏也知道這錢不能給,給了不就代表這事兒是范氏做的。但這麼一直爭執下去,通州往來都是官員,被誰有意打探,也並非是好事。

因此,郁氏就道:「大嫂,有什麼家事就等上京再說吧。否則,老太太那裡知道了,受了驚嚇可不成。」

任氏沒想到她也碰了軟釘子,一貫面瓜的郁氏也綿里藏針起來,她當然不怕鬧到老太太那裡,反正老太太真的去了,她們都得丁憂,大家又一樣了。

丁憂這幾年,任氏再也不用看著兩個弟妹誥命在身,赫赫揚揚的樣子了。現下上京了,大家似乎高低立現,郁氏、蔣氏都是命婦,她還是個白身。

因此,她既感覺不平衡,又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任氏就冷笑道:「上京,上什麼京?三弟妹,你得拿出個解決的法子來啊,是你們的狗把我兒媳婦咬的小產了。」

她還特地把小產兩個字揚聲,連不遠處的瑤娘她們都聽到了。

郁氏和范氏臉色頓時一變,覺得她是不是失心瘋了。

此時,卻見有男聲朗聲道:「大嫂還不走嗎?還有你們也不走,有多少家長里短也回家去說。」

三人望去,正見是羅至正過來,任氏心道,她們婦道人家的事情,男人摻和什麼。一時,又準備開口道:「三弟啊,我這不是因為——」

「大嫂,閑話少談,還是先上京去吧。你若有事想留在通州,我派幾個人留下來照看,走。」羅至正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年少及第,家族中第一人,當朝元輔最得意的大弟子,本人還是族長。

因為什麼?我不是來問你原因的,沒功夫和你廢話,走就走,不走拉倒,那你就留下來吧,想威脅誰啊你。

郁氏趕緊上前跟著羅至正,她驚喜道:「老爺怎麼過來了?」

「是瑤娘同我說了,我才過來的,行了,快走吧。」羅至正催促。

瑤娘,原來是瑤娘……

郁氏頓覺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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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室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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